在近两期Time上分别读到两个最新实验结果，一是，科学家以前以为只有那些大喜大悲的A型人格才容易得，现在却发现那些孤僻、情绪低落的D型人格居然比其他人高三倍风险，因为他们给自己心脏施加了损坏性压力。另一个是关于科学家提早到在儿童14个月大时可诊断他们的孤僻症。据说有此症倾向的儿童，盯住静止物体的时间明显比正常孩子长。

第一个实验结果似乎和那位柯大仙的观点类似：有些病因是唯心的。第二个实验叫我想起了我的偶像Howard Hughes，不是雷昂纳多演的“飞行家”，而是后半生消失在公众眼中的那个。他一开始就表现出对细节和物体的强迫症，非说某女演员的上衣褶皱让她看起来有四个乳头，为了解决此问题特意写了备忘录。后来他病得越来越重，比如迷恋上了给豆子分类，把自己关在黑屋里四个月，在私处盖一块粉红餐巾裸体看电影，看同一部电影150遍……

对Hughes极有认同感的那年我每周拜访心理咨询师。当时已没法看任何悲剧，如果看个“爱情是狗娘”，会抑郁至死；可以整夜躺在断电的黑房子，听着老鼠在啃电话线，蟑螂从身上爬过无动于衷。看到自己的照片，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慌乱。最重要我有信息恐惧，这证明我是八成当不好记者了。第一次见面，心理医生就叫我摆个沙盘作诊断，我放了裸女、小熊、宝石、蝎子，以及一个藏在树后的蒙面人，他对诊断结果从未透露，但一年下来，支付的咨询费似乎真有成效。为了达到互相合理化的目的，有很多有病的人在我的小说中互衬对方的平凡。后来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有次看到报上一篇对本人小说的书评，该文青批评道，作者看过心理医生，所以小说也病态。好吧。

同一年，那位12岁就读麻省理工的马来西亚神童生病了。他临死前拒绝进食，拒绝睁开眼睛、说话和走路。医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但最后，31岁的他还是成功地把自己活活病死了。而Hughes最后在一群陌生的摩门教徒的包围中，孤独肮脏地死去。我猜，他们只是太失望了，不是对世界，而是对自己。一切的错在于有些人对自己应成为什么样子要求太高了，给心脏无谓的压力。但既不是大亨，也不是天才的我们，还是别由着自己，不然只落得个平庸的心脏病，毫无戏剧性地把自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