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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万木炎蒸喊急雨 急雨来迟滚闷雷 1、2、3

已有 1737 次阅读2011-5-30 17:30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37 
    隐隐滚动的闷雷,情鸟哀婉的呼唤,草虫焦渴的唱鸣,所有生命都呼喊一场及时雨。
    在汗腥里闻到了紫荆和青草味儿,太阳的烤肉味儿,还有玉米浆味儿,甜甜生生;上衣传递的气味儿比栗树花香更浓烈,更原始,更生猛,具有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我是说人民公社这个生产方式该多么不合理,多么没有生命力!人民公社是小生产幼稚的乌托邦,所谓‘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共产主义的康庄大道’,实际上是通向贫穷落后的空桥,死胡同,预示了经济的崩溃。
                              ――万木炎蒸喊急雨
                                       急雨迟来滚闷雷 
                                              1
对百里玉妆的到来最喜出望外的莫过于李梦生的妈妈花大娘了。花大娘刚好从县城归来;见了她立刻认定是从天而降的儿媳,抓住手不放,不住夸赞,同时把随身带着的军刀、军号挂在丈夫遗像两旁,一遍又一遍讲述丈夫参加长城抗战的故事,仿佛长城抗战就发生在昨天。还剥了煮鸡蛋向她嘴里塞,要她住在炕头,永远住下去,专等丈夫荣归。特意翻出用被面缝制的大花裙子让她穿,见她犯难就自己齐胸勒紧,唿唿啦啦屋里屋外走,裙子扫着地面,像只快活的蝴蝶。
李梦生实在看不过眼,却不敢惹,只是向百里玉妆歉意地笑笑,一跺脚钻进西屋。
李梦生住屋零乱,火山墙上挂支半自动步枪,屋地当央戳着布满弹孔的胸靶。炕边摆放一摞马列主义著作,她顺便翻看,发现许多折角划线的地方,很像自己的习惯;其中就有《哥达纲领批判》《国家与革命》《论持久战》《战争与战略问题》,“九大”政治报告,折角划线的段落都是些很拗口的理论。夹门窗上还贴幅小画,画着远山、松树、孩童、老者,空白处题贾岛诗一首:“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走笔有些生涩,却能表现空灵的意蕴。“难怪弯大叔夸外甥!”她暗自慨叹,“多么不可思议!”
她和花大娘说了一宿话,告别的时候花大娘死乞白赖地拽,她则眼含热泪,撕扯了好一个时辰,直到答应星期日再来才勉强脱身。花大娘脑袋一根筋,此后天天看月分牌,每逢星期六就早早打发李梦生到学校去接,接到家又必须住两宿,星期一清早送回。
不觉一个月过去。这几天,趁全县文教系统闹革命停课,她索性住了下来。帮花大娘做些家务,洗洗涮涮,做饭喂鸡,上山砍柴,尽量打点李梦生吃饱睡好。主要是听花大娘唠叨。她也尽其所知试探着讲述长城抗战的背景,是哪年的事,希图老人从时间倒错中走出来。

                   2
吃过晚饭,百里玉妆从房后的山坡割一捆青蒿,分别在东西屋屋地点燃,等到烟气腾腾,清香弥漫,就敞开门窗趋赶蚊子,邀李梦生来到屋外,攀一段曲折的山路,坐在大栗树下乘凉。
燕山的夏夜来得早。周围已经很黑了,两山间狭长的天空却很亮。渐渐地,镶了金边的白云淡去,晚霞隐退;星星逐一登场,连成每个山沟都形状不同的星河。
但今晚栗树沟的星河并没有出现,远处偶尔闪现一道微弱的光,映出狭长天空的轮廓,传来隐隐滚动的雷声。
没有一丝风。她胸闷,总想大口呼吸。身上热汗沤着,衣服沾肉。此时她多想冲个凉……竹板浴栏,提梁木桶,温热的清水……她伸手拢拢额头的湿发,忽然手背落了一颗水星,水星细小,不留神很难觉察。
“呀,下雨了!”她轻轻喊一声。
李梦生闻听仰脸向空,稍倾,笑了:“不是雨,是树上虫豸的分泌物,有人管它叫虫蜜,经常遇到的。”
“那,落在身上……”
“没人考究有害无害,习以为常了,干一天活难得坐树下解解乏。”
“噢,可别说,真是这样!”她说着,仰起脸,感受着树上落下的蜜意。
山沟里不时传来情鸟“王刚哥”哀婉的呼唤,青蛙嘶哑的鼓噪,草虫焦渴的唱鸣……所有的生命都在呼喊一场及时雨。
她解开上衣两个衣扣,并向李梦生说:“别沤着了,多难受呀!把衣裳脱下来透透风。”
李梦生隔衣挠挠双肩:“没事……”
“人家背山的到家先光膀子,你可好,沤一天了!”她嗔怪,欲上前帮助解衣扣。
李梦生才很不情愿地把军用上衣脱掉。
她接过军用上衣撩衣襟给李梦生扇脊梁。感到上衣湿沉,在汗腥里闻到了紫荆和青草味儿,太阳的烤肉味儿,还有玉米浆味儿,甜甜生生;上衣传递的气味儿比栗树花香更浓烈,更原始,更生猛,具有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她偷偷把上衣蒙住脸,迅速吸了吸,意识到自己脸红了,所幸黑暗遮掩了失态。
“好些吗?”
“好些了。”
“还疼吗?”
“有些痒。”
“你背山回来脱上衣的时候我一进屋你又赶紧穿上,可我全看到了,你的肩被麻绳勒了两道?,手指粗,肿得老高,通红……想不到像大姑娘似地害羞。真担心化脓。”
“当你面光膀子不雅观……”
“那也不能沤着呀!”
“习惯了,身上拉个口子化点脓村里的人向来不当回事。有的人舍不得穿上衣比我勒得还重,流脓淌水……第二天照样上山。”
“怎不垫上点?”
“都嫌费事。其实垫也垫不住,勒出老茧就好了。地里的麦子长得挺高,搓搓麦穗大都是半拉粒,原因是灌浆的时候地没劲了。玉米也是,净瞎尖的。化肥供不上,养猪又少,指望沤点高温肥当底肥。生产队规定,背回一百斤给记二十个工分,天不亮起身,晌午歪回来,大半天能挣平时两三天的工分。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干着急。”
“你背多少?”
“二百多斤。就近的地方紫荆少了,得去长城外,过几道山梁。”
“少背点,何苦背那么多……”
“都想秋后多分点粮食,粮食普遍不够吃呀!也想分几个钱,过日子哪都要钱,用布票买布,打油盐酱醋……除了挣工分没别的出钱道!可就一样省钱――有病强撑着,头疼脑热、磨破点皮压根不当回事。如今什么都金贵,唯有人贱,肉皮子贱。”
“听说村村有赤脚医生,为什么不找赤脚医生看看,上点药?”
“公社革委会委派个接生婆当赤脚医生,除了能接生、拔火罐,余下的什么都不会,竟把红汞和碘酒一块往伤口上抹。也腾出间屋挂上合作医疗点的牌子,可是大队没钱进药,门成天锁着。”
“人民公社实行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以生产队为基础,大队既是一级所有单位,连进药的钱都没有?”
“这你就不明白了。公社、大队主要是政权实体,文革前公社建党委会、管委会、民兵营、贫代会、妇代会、团委会、公安员,跟县上对口。大队也相应建一套与公社对口的组织,在经济上却是空架子。公社、大队的经济活动是催缴公粮,摊派劳役。对,我管它叫劳役,历史的叫法……他们有个铁定的原则,生产队丰收也好,歉收也罢,按田亩折算的公粮必须如数收缴。生产队交了公粮以后留足种子、饲料,剩多剩少算作社员口粮。交给国家的粮食要做到干、白、净,就是没有多余水分,没有杂质,成色好。土粮食全分给了社员。
“只能说生产队是个劳动组织,专管种地。拿种地来说,季节一到该种地了,种什么、种多少县里下达指标给公社,公社分解指标给大队,大队再分解指标给生产队,生产队必须落实,少种一亩都不行。还经常把壮劳力抽出去修水库,搞战备工程,到公路两旁修大寨田。全公社的壮劳力大会战,红旗招展,人欢马叫,吃大锅饭,赛歌,好不热闹!公社、大队没人真正管种地,等到地里的草没腰了才着急,组织抢荒。每年分给社员的口粮比例也是公社规定的,比如人七劳三,人六劳四……生产队只能执行。原来不许有自留地,现在允许了,但每人多少也由公社决定。文件规定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当自留地,可是,这里地少,不够百分之五,都是兔子不拉屎的……”
“那末,‘三级所有,队为基础’,这个基础不就空了吗?”
“是空。国家可以随意占用土地,支配土地,支配土地的产出物。土地归国家所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所有。生产队的对土地的使用权也很有限。”
她说:“我明白了。‘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并没有真正实行,目前这个分配首先按国家需要分配,再按人头分配,最后按劳动力的强弱分配。真正按劳动质量和数量分配的很少。国家有了土地所有权,当然要决定分配。”
“是。社员没人好好干活。”李梦生说,“过去吃食堂,人们说‘劳不劳一马勺’,是指干不干活每人每顿分到一马勺粥。现在,不吃食堂了也好不到哪去,反正劳不劳都得分粮食。能干的和不能干的,干多的和干少的没多大区别,谁也没有劳动积极性。不大搞计件,农业生产和工厂不同,很难计件。上山砍荆条子倒可以计件,所以累死累活向山下背,大家乐意,为多挣点工分……”
她不知不觉把手放在李梦生的肩上,用手指肚轻轻抚摩肿胀的肉?,想了想说:“从前推行土地改革,实行耕者有其田,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的热情,舍命参加国内战争。战争打赢了,又搞合作化,人民公社,使农民最终失去了土地。这是事物的本质,方才你谈到了。对这一点连最贫苦的农民都有深切体会,你舅,李大叔就向我讲过。现在的社员之所以没有劳动热情,归根结底是失去了土地和支配土地的权利。一个生产方式的优劣关键在于能不能调动劳动者的热情,从而产生创造力和物质财富。你说是这样吗?”

                      3
李梦生说:“是这个道理。可在马列主义经典里找不到答案,也兴许我没看懂。”
她给李梦生扇风,向黑夜凝望,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了看过的古书,于是边琢磨边说:“这使我想起了中国古代的一个生产方式,就是孔孟所说的‘制民之产’,主要指‘井田制’。井田制始创于公元前二十六世纪的黄帝时期,后来不断完善,到周朝末年至少推行了两千五六百年。这是大体脉络,当然情况要复杂得多。如果从实行井田制算起,到现在已经四千五六百年了。我们说中华民族有五千年文明史,井田制是这部文明史分量最重的部分。可惜没人认真研究,认为是些垃圾,是我们民族不值一提的过去……为什么一个生产方式能够延续这么久,由此带来中华民族的繁荣兴旺,创造那么多灿烂文明,并且先进于狩猎、游牧民族?我认为,必定有它存在的理由。马列主义历史学家不断争吵,进行奴隶制和封建制分期,兴趣在于表现自己的阶级意识,他们说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阶级斗争史,好像抽去阶级就没有历史……对于从祖先那里受到什么启示根本不去关心。
“黄帝时期在土地上凿井,井旁是公田,作为一个区。公田旁修四道,呈井字形,形成八个区,称私田。私田由农户耕种,收获归己,此外不再纳税。公田由四周的农户助耕,收获归国家或领主。周朝,土地面积由每区七十亩扩大到一百亩。那时的亩比现在的小,一百亩合现在的三十一亩二分。如果把人民公社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制度和井田制比较,会看到很大区别,者说更能折射出人民公社这一生产方式的落后。首先,井田制的事实上的农户私田所有制相对明确,稳定,符合当时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人民公社的土地所有制相对模糊,本质上属于国家,不属于农户,而且变过来变过去,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八年,仅十年的工夫就折腾了好几回,由农户所有的单干变成互助组,变成土地入股的初级社,又变成农民失去土地的高级社,又变成农民更加与土地所有权无缘的人民公社,看来‘鸡毛’真地要飞上天了,‘穷棒子精神’真地是灵丹妙药了……其次,井田制的赋税相对稳定,丰收歉收一样,仅仅上缴助耕公田的收获物,而人民公社则不管丰收歉收都要如数上缴按田亩折算的公粮,这样,遇到歉收年景农民的生活必然难以为济。还要负担各种名目繁多的比历史上哪个时期规模都要大的沉重的劳役。所谓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是一种艮古以来最典型最大规模的劳役,并且包括无偿平调农民的财力。第三,噢,第三,别笑,我按教条思维惯了……井田制的劳动单位是家庭,规模小,易于管理;人民公社太庞杂,婆婆多,谁都管,谁都管不好。那末第四……实行井田制国家不干预生产计划、分配等诸多事项;人民公社什么都要干预,瞎指挥,滋生主观主义,官僚主义,脱离客观实际,必然限制生产的发展。第五,实行井田制,农户明确付出和收获的关系;人民公社则不然,社员很少了解也很淡漠这种关系,因此劳动热情很难调动起来。最后,井田制是个单纯的经济组织,而人民公社实行政社合一,即政权和经济合一,公社和大队两级更多地履行政权职能,难以专注经济活动。公社充其量行使国家对土地所有权的管理……这些说法都是临时想到的,不一定对,梦生,你说呢?”
李梦生说:“我知道历史上有个井田制,老师没好好讲,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个很坏的制度。更没想过同人民公社有什么不同。你这么一分析使我明白了许多。看来,不管什么制度,能让大家好好干活,多打粮食,吃饱了,不受穷就是好制度。”
“我并不主张开历史倒车,实行井田制美化井田制。我是说人民公社这个生产方式该多么不合理,多么没有生命力!人民公社是小生产幼稚的乌托邦,多么异想天开!很遗憾,有人高高在上大唱‘人民公社好’的赞歌,连篇累牍地宣扬,甚至大标语写满村村寨寨。所谓‘人民公社是金桥’,‘通向共产主义的康庄大道’,实际上是通向贫穷落后的空桥,死胡同,预示了经济的崩溃。这样说是不是过于严重了?反正我在农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人民公社的生产方式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经济基础,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我们搞建设允许试验,允许失败,但是一切都应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从基本经济规律出发。很遗憾,处处标榜马列主义、把马列主义发展到‘顶峰’的人却对马列主义一窍不通,对经济发展规律一窍不通。一个辛勤劳作的农民完全比得过一百个蹩脚的经济学家,更不用说专吃政治饭的了!可惜有谁听听他们的声音,关心他们的痛痒!”
李梦生感叹:“真没想到老祖宗实行过这么久远的生产方式,不是实行一两年,几十几百年,而是两三千年,多了不起!”
她一边给李梦生扇脊梁一边说:“我认为,虽然不可能也没必要回到历史的老路,但是,农民在分得土地以后,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条件下,比如没有大型农业机械,没有更加便利的交通、通讯,没有涌现出成批的新知识武装的农民,不得不沿袭传统农耕生产,农户所有、农户经营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并且需要稳定相当长的时期,直到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障碍再自然寻求新的突破。如果强行突破,全国一刀切,急于搞‘共产主义’,只能事与愿违。井田制的兴盛是由于找到了当时农民与土地密切的关系,而随着铁器和耕牛的普遍使用,又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所谓密切有两重性。我分析,耕者有其田与耕者无其田的相互转换在人类历史上可能多次发生,但都应以提高生产力为前提,空想和命令都不可取,而且需要较长时间检验……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历史似乎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其实是全民族的财富,有许多宝贵的东西,可以使后人变得聪明,明白走什么路更好。”
李梦生说:“我不明白那么多理论,对大拨轰倒有体会。现在社员普遍流传一句话:‘工分儿工分儿,社员的命根儿。’你也知道。社员下地干活直接的目的是为了挣工分,至于干多少,干得怎样全不在关心范围之内。反正干一天活,不忘给记工分就行。每天晚上不管多晚多黑,路怎么难走都要去一趟生产队队部,向记工员报工,生产队长在一旁核实;看到记工员确实用笔在自己名下划了道才肯离去。社员出工主要是耗时间,耗一天记一天工分。工分分几个等级,最好的男劳力每天十分,最好的女劳力每天八分,依次向下排,老人和儿童也有三四分的。挣到五分称作半劳力。只承认劳力强壮与否,不承认同等劳力的劳动差异。偶尔也实行计件工分,如背紫荆条子,挖土方,但这种情形很少。社员劳动仅仅是为了挣工分,哪个还肯下力气干活。每天上工,生产队长恨不得把钟敲破社员才慢慢腾腾从家出来。派了工,先在地头坐一大阵子,等到生产队长催促了,带头干上了,再慢慢腾腾抬屁股。在半天的劳动中,还要休息个够,看太阳走到哪了,抽烟,打闹,勤快一点的薅猪草,剜野菜……这时肚子早空了,起身比划比划,盼早点收工。生产队长着急,骂人的事经常发生。社员承认自己是‘穷命脑袋’,可干起活来照样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哪能不是穷命脑袋……依我看,‘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人民公社山穷水尽了。”
“检验一个生产方式的优劣要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而人民公社在这么短时间就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证明了什么一目了然。事实上,无产阶级专政的主要经济基础正在崩溃……既然经济基础出了问题,那末建立在基础上的一切,就是经常说的上层建筑必然要动摇,那,现在,人民公社还有党组织吗?”
“没有了。公社党委成员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靠边站,一部分结合进了公社革委会,党员也不再活动。一切权力归革委会。其实革委会的活动主要是贯彻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组织上实行民主集中制,革委会主任是一把手,大拿。少数服从多数是假,权力集中在个人是真。也成立个生产指挥部,聋子耳朵,配戴。公社的核心部分是民兵营,公社武装部长即是民兵营长又是革委会副主任。从县武装部到公社武装部,再到大队民兵连成为一个系统。武装部有支‘左’的任务,专门支持造反派。公社除了政社合一就是劳武结合。”
她给他扇着脊梁,忽然叫道:“呀,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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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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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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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听雨潇潇 2011-6-1 05:02
拜读了。
回复 抱峰 2011-5-30 17:35
<雪落轩辕台>总第37章。百里玉妆示爱李梦生,在急雨来临之际;并讲述了现行生产方式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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