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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断缰马夜捣鬼火 谢痂人披挂铠蜂 3、4

已有 1451 次阅读2011-5-19 17:11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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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一跳,跑什么呀,对不起了……”她蹲靠在墙脚捂着狂跳的胸口想,“你们是自由的,你们可以从家里逃出来偷情,而我,到哪里栖身,有情可偷吗?”平息片刻,听听动静,确认没有人类的危险,大胆站起身。“向哪个方向逃?绕大墙向南,从北京南下最好。”可是,走到大墙南头,忽然站住,想:“他们首先要向南追,天刚亮就可能在半道把我抓住。只能向北,上山,燕山总不能长手抓自己的女儿呀……”
她横垅抹斜,绊绊坷坷,照准燕山的方向走去。北斗星在燕山顶上召唤。燕山坦露着博大的胸怀。冷风让她尽情呼吸。宿鸟扑棱翅膀,不明白为什么竟有这样一个夜行人……
走出很远才发觉从墙头跳下时崴了脚,有些疼。但顾不上这么许多了,逃,赶紧逃,利用黎明前的黑暗,黑暗赐予的光明。她的双脚把田垅、坟茔、土丘、林丛、河流、壕沟串连起来。感到浑身发热,头脑也已清醒,犹如破笼而出的小鸟恢复了对天空的记忆。“向北,向北,是谁在那里向南!哈哈,让他们向南去吧!”她借用马雅可夫斯基“向左”的诗歌格式在心里喊;对方向的选择很是满意,暗暗猜测并嘲笑追逐者的愚蠢,慢慢自信起来,庆幸久违了的活力的复生。这时她强烈地体验到,躯体自由和思想自由如此地不可分离,难怪他们欲剥夺思想自由同时要剥夺躯体自由,思想的载体。诚然如此,制造一切牢笼,一切杀戮, “文攻武卫”无所不用其极,就不难找到解释了。
她取直而行,欲尽快到达山顶,登上长城;长城顶端相对平坦可以在短时间内逃得更远。尚不能确定在何处落脚,逃,只有逃,逃离了再说。
渐渐地,星星稀疏了,北极星消失了,燕山在黑暗中隐没,只能从身后县城少许的灯光和来风辨别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前行。不久,县城的灯光也不见了。不得不站下,努力辨别哪儿是北,哪儿是南。“从刚才的北极星判断,刮的是东北风,风向一直没变,得找好偏角……”她想着,忽然撞上一丛矮柳。矮柳的枝条已很柔软,长出了细叶。蹲下摸索,想掰一根柳木棍,可怎么也掰不动,就按倒用脚踹,用手拧,勒得手疼,终于拧断;去掉枝杈,于是有了触角,也有了仗胆的武器。
她溜下一道很深的斜坡,穿过布满河光石的沙河,再分开树丛,爬上对岸的坎塄,可是,刚探出半个身子突然惊呆了!不远处有团火,淡绿色的火焰,好像有人打灯笼到处寻觅!吓得缩回身,用袖头擦擦额头冷汗,打算向回逃,可是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火,灯笼……是什么呀?!”她疑惑,万分惊恐。想看不敢看,不敢看又必须看个究竟。过一会儿,还是?着胆子探出头,只见:淡绿色的火团从不远处冒出,向她飘来。但没等飘到跟前,消失了……
“鬼火!鬼火!”她在心里惊呼。想,“从前听说坟茔在夜间出现鬼火,古书上有‘神光兮??,鬼火兮荧荧’的说法,却让我碰到了!”又想到古书记载的情景,“古人认为兵死之血为鬼火,可见战争之惨烈,战死者冤魂之悲凉,之飘零。很可能前边有个坟茔群,是,确定无疑。为争取时间,闯!”就爬上河岸,紧握柳木棍,向鬼火出没的地方走去,不断给自己壮胆:“别怕,没有鬼,那是磷火,死人的骨格生成的……”汗毛、头发根倒竖,肉皮子发紧发麻。
又有一团鬼火迎面而来;她扑上前,抡起柳木棍抽打,柳木棍抡圆了,上抽下抽,左抽右抽,加上脚踢脚踩,打了一场夜战鬼火的遭遇战。可是,哪里打得着!鬼火飘忽不定,似有似无。追杀到坟茔群,她略微喘息,向坟茔默念:“告慰爷爷奶奶亡灵,爷爷奶奶保佑我逃离虎口,以后一定前来上坟烧纸,现在爷爷奶奶有冤屈向我说,我一定主持正义……”仿佛真有鬼魂跪地哭诉,戚戚然,哀哀然。揉眼睛看,只有黑暗,只有小虫唧唧,不禁哑言而笑:“我的冤屈呢,我的冤屈向谁说呀……”
穿过坟茔群,继续用右肩抗风向北,走出很远,总感到有鬼魂跟随,若即若离,并向后脖颈吹气,伴随着哀哀的呻吟……于是,重又汗毛、头发根倒竖,肉皮子发紧发麻。不敢回头,不敢出大气,故作镇静,慢慢走,慢慢走……柳木棍握出了热汗……接着,猛地跑起来,百米冲刺一般。摔了几个筋斗,爬起来又跑。奇怪,脚不再疼了,柳木棍却始终握在手中。
用柳木棍探路走了一程,过了几道沟,几道坎,发现风也乱了,实难判断大致方向。不敢再走,如其不然或许在沟坎间打转,也可能绕回坟茔。索性躺沟底的草丛里歇歇腿,立刻感受到了身下草丛的柔软,野草朴实的芬芳。
忽然一种奇特的声音传来,声音微弱却连绵不绝,暗含深沉无边的气势。“噢,松涛,已经到达山脚了!”她非常惊喜,一骨碌坐起,趟过草丛,向上爬。石壁很陡很滑,爬了几次又出溜下来,找不到下手下脚的地方,只能重又回到草丛。
“王刚哥――”鸟叫了!东叫一声,西和一声。相传有个王刚的后生上山采药坠崖身亡,他的恋人,一个美丽的姑娘漫山寻找,再也没能归来,就夜夜在山里呼喊,很凄婉。她知道这个当地流传已广的故事。想到了何伟雄。何伟雄虽然活在人世,却不得相见,不能呼喊。想着短短的人生际遇,努力趋赶睡意,等待破晓。
随着远处的鸡鸣,天渐渐放亮,就抛掉柳木棍攀爬。很快到达山顶,登上长城,沿长城残垣马不停蹄向西,登上了一座垛楼。

                     
                      4                   
垛楼立在绝壁顶端,十分险要,和对面的垛楼遥相呼应。中间是道峡谷,谷底铺着南北走向的沙河,河心有季节车辄,权当穿越长城豁口的通衢大道,已有赶早的人和车辆往来。
她站在垛楼里,一手扶垛口,一手掐腰,不住喘息。两腿突突发颤,连立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脚也一剜一剜地疼。就坐在满地干鸟粪上,脱鞋拉袜,看左脚踝,左脚踝已经肿得发亮,用手按了按,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李瑞珍的办法,解开棉袄扣儿,撕掉衬衣半个大襟,趁着汗的湿热紧紧裹起来。穿上鞋,立起跺跺,真地缓解了疼痛。她惊异怎么能够凭这双脚一口气爬上长城,在长城顶上趟草丛,迈残砖碎石,又一口气登上垛楼。她想:“若有人追还能跑,决不能让他们抓住,他们未必跑得过我,我是田径运动员呀!过去说锻炼身体建设祖国保卫祖国,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现在可好,锻炼身体是为了逃亡,在祖国的疆域逃亡……噢,没有自由就没有祖国,我的祖国已如倾坍的长城,残砖碎石,枯枝败草……地下虚拟的疆域这样难垮,而现在面临的是现实的疆域呀!”
挪到东垛口向下看。长城上下的残砖碎石被霞光扯出无数道细碎的长长的黑影。黄白荒草的根部已经长出了翠绿的嫩芽。更有一些无名的铜钱般大小的花,蓝色的,黄色的,最先觉醒,最先开放,土蜂在花间忙碌。松涛阵阵,几只乌鸦和喜鹊在林间喊叫。百灵鸟在霞光里翻飞,歌唱。崖缝生长的紫荆、酸枣、榛子和山脚盘踞的栗树挺着坚硬的枝桠。远处炊烟袅袅,丘陵阡陌纵横,并隐隐传来庄严神圣的乐曲,伴随着大提琴的合弦。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便用手揉,感到额头发出轻微沙沙的响声,竟摸下白色的粉状颗粒,伸舌头舔舔,咸的!于是从挎包里取出小镜子照了照,发现额头上有汗碱的痕迹。用毛巾擦,擦不净,便漱口唾沫用毛巾擦。又梳头,拍打身上的草末、树叶、尘土、鸟粪。再用小镜子照,遮掩抚平头发缺损部分,方才笑笑,弯起了月牙湖。
这个垛楼相当宽敞,中间隔了道南北走向的厚厚的青砖墙,砖墙北端断开来使东西两间相通。垛楼四面留有垛口,垛口上端呈拱形,下端墙垣宽阔,可以坐进一个人。显然,古人修建垛楼的目的是便于了望,指挥一个作战建制。垛楼南有个烽火台,在荒草中若隐若现。
她靠隔断墙坐下,面对东垛口,眯起眼睛,盘算下一步行动。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脸上手上有些骚痒,似有什么爬动。睁眼一看,吓坏了。原来脸上手上爬满了土蜂!她知道土蜂毒性大,是昆虫界的虎狼,经常把牛羊攻击得漫山跑,攻击起人来更是凶残,而且多为群体作战,尤其可怕。她不敢动,忍受着骚痒。眯眼看,土蜂个儿很大,细腰,黑色的前身长满细毛,突出的复眼,赤褐色的翅膀,腹部斑纹为虎狼色,大有王者风范。它们的触角不停探寻,吮吸脸上手上的汗渍。“噢,它们可能渴了!”她想,自己也口渴难耐,就用舌尖小心翼翼趋土蜂、舔嘴唇,竟舔出了干燥的声音。想找口水喝,却不敢动,也不知道哪里有水。估计它们吮吸不到水会飞走的,只能耐心等待了。可是不但不飞走,反而越聚越多。抬眼看,垛楼的东南角上方有两个足球大小的蜂巢,土蜂密密麻麻在巢外趴伏,飞动,并从垛楼口进进出出。“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噢,我没有伤害它们!我闯进了它们的王国,它们还善待我!如狼似虎的土蜂把我当报春花吮吸了!”。她对土蜂的善待很是感激。
但不能久留,想了想,慢慢站起身,慢慢向垛门走,慢慢下山,提心吊胆。心里不断叨咕,“可别蜇我呀,可别蜇我呀,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图……”她感到额头、脸颊、双手发痒。她感到腿软,直突突,生怕打趔趄惹怒土蜂,只好坐在山坡上,张手向山下滑动,琢磨如果土蜂一旦发起攻击该如何应对。渐渐地,脸上手上的土蜂减少了,完全飞走了。方松口气,摸摸脸,虽然仍有些骚痒,但完好无损。
“啊,土蜂也善良,人们多么不了解它们!”
她慨叹。发现进入了河北境内。想目前的处境。“这可能是土蜂的指引,最佳的选择……追捕的人也会向北追,追上山,追进垛楼。假设追进垛楼,尚不知土蜂们能不能轻饶他们,最好把他们蜇瞎,蜇死,他们未必过得了土蜂这道关隘……土蜂是我的铠甲,我的护佑,这是个好兆头……干脆,大大方方去河北。但不能走大道,得钻山沟。”这样一想,精神放松了下来。
回头看看高耸的垛楼,看看进进出出的土蜂,慢慢下山。双腿酸软无力,只能坐着向下出溜。用腿登,腿疼,就匍匐着,像壁虎吸附在墙上,一点一点倒退,借助双手的力量,挽住一把草,或者抠住石缝。有时匍匐休息一阵,拔根绿草的嫩茎放在嘴里嚼,虽然水分少得可怜却能刺激唾液分泌,缓解口腔的干燥,喉咙的烧灼。
她时下时停,到了半山腰;发现脚下有块突兀的巨石,想在巨石上方躺一会儿,避免一旦睡着了骨碌山。
忽听巨石下有小鸟嬉戏。慢慢调过头,趴在石后悄悄看:在草丛的掩映下,藏着一片闪亮的东西,细看,原来是一汪水潭,小鸟正在饮水。小鸟红头绿身,娇小可爱。旁边还有一只刺猬,伸出黑鼻子黑嘴也在饮水,和小鸟谁也不理谁。
“有水了!天无绝人之路!”她热烈地想,绕过巨石,爬向水潭。小鸟见来人,一惊,飞走。刺猬见来人,蜷成个圆球,扎煞起灰白的尖刺。她趴伏在潭边,拨开杂草,学小鸟的样子把嘴伸进水里尽情地喝,搅乱了脸对脸的倒影。喝饱了,想洗把脸,见小鸟重又聚拢来饮水,只是有些警觉。刺猬也舒展身体,露出黑鼻子黑嘴。
她想:“这是鸟兽的家园,燕山的乳汁养育了它们。”薅把杂草垫手抱起刺猬,(刺猬又蜷成尖利的圆球)放在两腿间,轻轻抚摩。不久,刺猬探出头,用晶莹的黑眼睛打量她,乖巧依人。她把玩刺猬的黑鼻子,让刺猬的小舌头舔手,用脑门亲了亲,重又放回。刺猬回头看她,细微地叫一声,慢慢悠悠消失在草丛里,留下一股浓烈的臊气,煞是好闻。
放眼望去,泉水曲曲折折流下,无声无息,流经的地方杂草茂密,似在舞起一条自由的飘带。春天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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