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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轩辕台下见落霞 如席大雪载牲灵 1、2

已有 1934 次阅读2011-5-6 17:09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第三部  风中红烛(325)
     轩辕台下见落霞  如席大雪载牲灵/
                  盼春天春天难产  避危难危难临盆/
                  争宠不惜端炮楼  文攻武卫深挖洞/
                  猩猩谋皮淫作画  求师跪拜杏坛下/
                  起沉渣顽劣作浪    搅屎棍倒海翻江/
                  辟红界画地为牢  悬顶灯昼夜熬鹰/
                  断缰马夜捣鬼火  谢痂人披挂铠蜂/
                  国风骤衰民风在  是重是轻秤明白/
                  密窖睡个俏妹妹  远京枪声驱阴霾/
                  荡荡游丝牵薄命  恨恨佳人弄劲舞/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幸福是自主愉悦  进门必先开锈锁/
                  万木炎蒸喊急雨    急雨迟来滚闷雷/
                  眠蚕听心咬破茧    酣石着意也惺忪/
                  清平校园漫硝烟  烦扰猎艳山大王/
                  圣坛飞燕女儿祭  夺得牺牲蒙盖头/
                  苦荬苦越嚼越甜  红烛红越拨越亮
           25 
    这手是个履历表,记录了他的劳苦,护佑着两位老人,却两手空空,吓跑了数不清的相亲姑娘……
乌鸦吃饱了便扯开破嗓子叫,向优雅的喜鹊和美丽的野雉显示非同凡响的唱功,同时嘲笑依附于人类的贼心不改的麻雀。乌鸦心态良好,从来不会感到自己丑陋,不会感到五音不全。
雪野的寂静被各种喧闹声所打破。这里,充满生机,依照自己的规距和信念生存繁衍,愉快、和谐而多样,人类和猛禽猛兽的强权与暴虐却力图荼毒这一切。
                              ――轩辕台下见彩虹 
                                     大雪如席载牲灵

                                               1
李栋梁这个名字在生产队的记分账上通常划个勾儿,由于腰越来越弯,头快着地了,记工员就沿袭老祖宗创造象形文字的传统把勾儿改成圈儿,所以弯勾了又添了彩,称之为“圈勾了”。弯勾了圈勾了李栋梁折腾一宿没阖眼,两腿耷拉地,圈在炕沿上抽闷烟。打发李梦生去干校找,可是女子屋舍的门挂个铁锁,用手电向里照,南北大炕空无一人。又上山找金洞,没能找到洞口,连脚印都被大雪埋住。弯勾了把盛炒栗子、炒花生的小笸箩搂在怀里,不断用手指挖耳朵眼儿,竭力挖出鸣叫的“蝉”,分辨远处的动静。离离乎乎好似有人咕咚门,马上光脚下炕,急奔堂屋,可是,刚开个门缝就被风卷雪团咽住,哏喽一声,抹一把脸,不得不退回来。好不容易熬到放亮,忙不迭催促刚上炕囫囵个躺着的外甥……
这回总算找到了金洞口。来到跟前,发现洞口堆放的柴草大部烧光,火是延烧出来的。洞口向远趟出深深的雪沟,判断两个姑娘已经离开。为穷尽可能还是钻了进去,在黑暗中摸索,呼喊。没有回应。只是趟到喧腾腾的东西,抓一把凑鼻子闻闻,是草木灰。回到洞外,用雪洗洗手,顺雪沟曲曲折折来到悬崖边。这里,足迹完全中断,显然两个姑娘落崖了!便向崖底大喊:“喂――”
百里玉妆和吐彩霞好像刚刚睡着忽听有人喊,睁眼一看,天已大亮,阳光分外刺眼,逆光仰望,崖顶立个背枪人,人影扯在对面的雪坡上;惊扰两只觅食的野雉拖长尾巴飞蹿,扇起一串彩色雪雾。
“喂――是你们吗?我是李梦生,舅让我找你们――”
“是是,是――”两个姑娘欢呼,相扶着站起。
“李大哥,是怎么找到的――”
“脚印――”
随着喊声,李梦生举枪跳下,扬起的雪花见出一道彩虹,嘭地扎入崖底雪窝。雪窝没顶;立刻扒开,向两人爬动,喊:“别动,我过去!”
两人急忙爬向从天而降的大救星。但双腿不听使唤,匍匐在雪里。
李梦生爬到跟前,百里玉妆解下头巾给他抽打头上的雪,跟做了错事的孩子似地问:“大哥,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舅不放心,昨天夜里眼看雪越下越大,打我发去干校找,没人。去金洞找,不见洞口。天亮发现金洞失火了。洞里是空的。才履脚印找到这。”
“让大哥受累了……”
“累倒不累,就是担心,怕出事。金洞失火是你俩拢火不小心吧……多危险呐!”
“可不是,”吐彩霞说,“差点没烧死,拣条小命!这个正月十五过得可值了,又是火洞逃生,又是坐雪车下凡!”
“这么说你是马洁,她是百里玉妆了?”
“怎么看出来的?”
“谁眼睛大谁眼睛弯舅向我说过了。怎样,饿了吧?这里有炒栗子、炒花生、烀白薯,先垫补垫补。”
“大叔想得真周道,”百里玉妆接过军用挎包打开,说,“见到大哥,还真饿了。”
吐彩霞说:“里边没有白薯呀,吃花生、栗子不如吃白薯挡急,白薯呢?”
李梦生解开棉袄,从怀里掏出几块烀白薯递给两个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怕白薯冻了啃不动……”
两个姑娘接过烀白薯捧在手里,明显感到了李梦生身体的温热;看李梦生真诚、鼓励的目光,“谢大哥了!”百里玉妆说,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吃了东西,暖和多了,也有了力气。
“我在前面趟路,你俩跟着。到对面山坡,上山脊,向东。山脊雪浅。然后再过沙河,从坡度小的地方攀过去。有点绕远,我看这个办法最好。”李梦生指着对面山坡说,挎上背包和步枪起身,身后留下一溜齐胸的雪沟。
李梦生来到对面山坡,见两人还在雪里挣扎,没爬出多远。
“腿不会动弹了!”百里玉妆喊。
“脚丢了!” 吐彩霞喊。
“等着我!”李梦生放下步枪,重又趟回,说,“你俩准是夜里睡觉来着,睡觉的时候腿冻僵了。”架起吐彩霞的胳膊,倒退着拉到山坡,安顿靠大栗树坐下。又拉百里玉妆,安顿好。“遇到这种天气,如果没有特别的防护绝不能睡觉,得活动身体,尤其腿脚。好在夜里没刮风,刮了风崖顶的雪山上的雪会把你俩埋起来,就是睡觉也不能在崖下。怎样,能立起走动吗?”
“是不敢睡觉,不知怎么说说话就睡着了。真有点后怕。”
两人扶栗树站起身,可是刚迈步就跪倒在雪地上。
“哎呀,腿脚像木头棒子!”
李梦生挠了挠粗硬的短发,说:“我在内蒙当过兵,有的战士腿脚冻僵了,估计有冻伤的可能,班长就用雪给搓脚……我看你俩可以互相搓,别怕凉,搓搓就热了。搓雪可以扩张毛细血管,促进血液循环。”
“好,百里,给我搓!”吐彩霞高兴响应,爬回大栗树,靠在树干上脱鞋拉袜。
照李梦生的吩咐,百里玉妆跪下,撩雪给吐彩霞搓脚,问:“凉吗?”
“哪凉呀,知道凉还好了呢!我说,看你手背冻得通红,还一个劲儿皱眉头,住手,让大哥搓吧!”
吐彩霞大胆恳请李梦生。李梦生只是低头看脚下的雪,迟迟不前。

                    2
“当兵的,来呀!”
李梦生看吐彩霞挑皮的大眼睛,伸向他的双脚,双脚白皙细嫩;硬着头皮跪下,捧雪。红着脸,不抬眼。他向来没和年轻姑娘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揉搓肌肤了。感到这双脚如此地滑,如此地细,如此地美,以至侧过脸不敢看。记得十岁左右曾见过一双年轻女人的脚。邻居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坐在炕上缝补袜子,虽然有意把赤脚压在腿下,却被他不经意看见了,牢牢记住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总能时不时地想到,勾起对女人肌肤触摸和探求的欲望。他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娶了媳妇要天天捧着她的脚把玩。眼前这位陌生女子肉肉乎乎的脚就握在手中,任意揉搓,头唿地一阵晕眩。
“大哥,别蝎虎子拍巴掌小手小脚,使点劲儿没事。不疼。现在你是医生,哪有医生给病人治病还脸红的。大哥不来我俩还不得冻死喂狼呀!”吐彩霞竭力打开尴尬局面,“冰手吗?真得好好感谢大哥!”
李梦生方才放松。揉搓脚趾、脚心、脚背,揉搓脚的侧面、脚踝、小腿,等到雪快化了再换,如是反复,直到吐彩霞猛然把脚抽回,“哈哈,太痒痒!”吐彩霞叫道,“好了,知道痒了,发热了,起来走走!”百里玉妆帮助把脚擦干,穿上袜子和鞋。吐彩霞在雪里蹦蹦,迈几步,“呀,真灵,这脚总算找回来了!大哥,我到山上看看风景。百里你也搓搓。可好了。不然可没人背你。”
李梦生接着给百里玉妆搓脚。
百里玉妆看着他的脸。脸色黑红,油渍发亮,长了紫疙瘩,每个疙瘩都顶颗黑脐,还有一些不太显眼的小坑。散发一股油渍味,却很诱人。重眉毛,单眼皮,短发直挺,硬腭微突,鼻下的胡须长及下唇,好像张嘴便能嗑断。低眉时也能显出两道抬头纹,刀刻一般。双手硕大厚实,手指很粗很长,骨节间弯曲的地方凹陷很深,拇指和食指有些伸不直保持了握镐握枪的形状。看似笨手笨脚,动作却快速而熟练。军用旧棉袄没有外罩,腰上系了条军用皮带,绿绒衣的袖口已经破损。无不表现出军人的举止和风度。
百里玉妆看得出神,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想:“这手是个履历表,记录了他的劳苦,护佑着两位老人,却两手空空,吓跑了相亲的姑娘……” 仍记得弯大叔说过他落寞的家境,找媳妇遇到的挫折,不忍心再往下想,只是说:“大哥,在部队用雪搓过脚吗?”
“搓过几回……战士……”李梦生回答,并不抬头,尚很羞涩,说话的声音却不失顸直,粗犷。
“大哥,原籍在哪?”
“往前?,吉林扶榆。”
“是满族了?”
“不错。”
“知道么,你老家是满族的发祥地?”
“知道。”
“大哥,请别介意,我看你有一像……”
“像什么,一个臭庄稼人!”
“不知为什么,看了你的模样突然联想起努尔哈赤!我在历史书上看过画像,他的长相就是你这个样子。”
“是吗?不敢当。我的祖辈属于满族下层,狩猎,征战,入关以后看守猎场、林场,直到失去奉禄开荒种地,后来又参加抗日,国内战争,搞土改,入社……就这么折腾下来了,折腾了几百年……我呢,也就是当兵,种地,陪老妈……”李梦生抬眼看了看百里玉妆,微微一笑,两条抬头纹更深了。在他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凄楚,压抑,还有几分猥琐,几分忿忿之情。“好像要找人打架……”百里玉妆想。
 “大哥,累了吧?歇歇再搓。”
“不能停。好些了吗?”
“有知觉了。大哥不来我俩恐怕爬到天黑也爬不到家。”
“舅不放心。总夸你心眼好,没架子,我不在这他也会冒雪来找。”
“经常来看舅舅吗?”
“农忙的时候两头跑。”
“距这多远?”
“抄近道:爬三道山梁,登长城,估计四五十里,得走小半天。从县城绕可就远了,刚好一天的路程。”
“什么村?”
“栗树沟,百八十户人家,住得分散。”
“在村里负什么责任?”
“给安排个民兵连长……”
“民兵连长也带枪?”
“每个民兵连配备一支退役的半自动步枪,公社武装部让民兵连长保管。全民皆兵么,‘招之即来,来之能战’,哄嚷准备和‘美帝’‘苏修’打仗……欢迎你和马洁抽空到栗树沟串门。”
“一定,去看看大娘。大娘好吗?”
“好好。她也惦念我舅,只是路太远来不了。每次回去,都要刨根问底打听情况,打听一遍又一遍。”
“听说你很孝敬,是个孝子。”
“人么……只是不惹她生气,顺着点,不犟嘴。妈怀揣着我爬壕沟钻山洞,生我的时候还难产……屎一把尿一把把我拉扯大,不容易。还有我舅,身边无儿无女,腿脚不利落,勉强能自己做口饭吃。生产队还算照顾,让他春天爬垅沟薅薅苗,夏天坐地边看看鸡,秋天在场里搓搓玉米,胡弄挣点工分分把粮食……”
“你舅说你出生前爸爸就牺牲了,你妈一直没有嫁人。”
“都是为了我……”
 “真是根红苗正……”
“其实大家都靠苦大力吃饭,俩饱一倒,还饱不了……你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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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回复 抱峰 2011-5-6 17:13
长篇小说<雪落轩辕台>第三部 风中红烛
献给妈妈。也献给张志新,林昭,李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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