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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鹅黄向日新春到 春心无依归心闹 1、2

已有 1321 次阅读2011-4-24 18:35 |个人分类:长篇小说|系统分类:女性世界分享到微信

 20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小巢。人总能在压缩的弹性的空间繁衍生息,住的地方再小再简陋也要活出味道。”
  “有时偷着想,让男人的胡子在脸上蹭,哪怕蹭流血,让男人的大手在身上揉,哪怕揉熟烫,让男人下力抱,哪怕抱断骨头,像一块糖在怀里融化……”
  “你看到月牙了吧?被遮住了大部分,可仍周而复始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总有满月的时候。”
                                ――鹅黄向日新春到 
                                        春心无依归心闹

                                               1
日上窗棂,天已大亮,圈里的鹅“曲项向天歌”了。百里玉妆闻声醒来,从被窝里伸出丰腴修长的胳膊,挺个弓形懒腰,毫无顾忌地打个哈欠,大声学鹅叫,屋里屋外宛如热闹的鹅塘。                        
“花萼立清晨,鹅黄向日新”!她一骨碌从炕上坐起,向窗外看,头脑竟蹦出古诗储备,欢呼:“春天来了!”月牙湖充溢了波光粼粼、束束生辉的春水。
昨天她和吐彩霞扫了尘,擦拭了板柜和板柜上的掸瓶、茶具、酒壶、小梳妆台,镶了镜框的花边,给屋角大缸上倒贴把大福字,还用彩纸剪个大彩球吊在屋梁的燕窝下。
“春到了福也到了!”她迅速穿好衣裳,磨下炕,拄拐杖来到堂屋。堂屋冷锅冷灶,吐彩霞和马大婶清早排队置办年货还没回来。
她从屋角取出白菜,剁碎白菜老帮,拌入米糠,端食槽来到当院。鹅从栅栏缝探出四条长颈,叫得急切。她逐一拍拍鹅头,捏捏脖颈下黑色的肉赘:“乖乖,开饭了!”鹅用扁嘴叼她的手,晃起肥大的尾巴。
她看鹅吃食的样子,想起了金洞里的野兔,蹙了蹙眉头。打开院门向胡同两侧张望,不见吐彩霞和马大婶的身影,赶紧回堂屋熬玉米粥,按照马大婶的工作程序――抱柴,添水,点火,下玉米馇儿,用铁铲和弄,放碱,撤柴。微黄的玉米粥在锅里噗噗作响,好像憨厚的老朋友款款叙谈,溢出一股碱香。接着又切了咸菜,生小灶炒了豆芽,在马大婶的东屋放上炕桌,摆上碗筷,想着马大婶的惊讶,一种成就感涌向鲜嫩的脸颊。
一切停当了,就搬小凳坐在灶膛前,把拐杖担在窗台下,听外边动静。满屋蒸气,好像置身岭南早晨的云雾中,轻松,温暖,惬意。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几千里之外的妈妈。
……妈妈可能也坐在灶膛前,孤单一人。大年根子却没有女儿陪伴!倘若知道我受了伤准得拼死拼活赶来!不过,就是想来也不一定得到允许……妈,陪伴你的只有猪和鸡,笨重的农具,冰冷的木床,西坂的残月,梅江的流水,永无尽头的思念……妈,我已经变成了喝玉米粥的北方人了,要在北方和伟雄结婚,住在这样的小屋,经营我们共同的小巢。要像马大婶那样喂鹅,腌鹅蛋,用自己的鹅蛋雕刻,刻我的小巢,我的梅江,我的竹林,我的土楼,刻犁冬晒白,插秧割禾,唱客家山歌……我要把你接来,住住北方的火炕,喝喝北方的玉米粥,登登长城,逛逛北京,会会李妈、马大婶。老姐妹相见一定有揪不断扯不断的话要说。你不会感到孤单,我会和你日夜厮守……妈,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说住够再送你回去……妈,你身体好吗?可能又苍老了许多,哪能不老呀……女儿让你不省心……我真没出息,又哭了,见到妈是件好事呀……妈妈妈妈,和伟雄结婚当女儿的擅自作主了,是女儿不孝,不过,知道你会同意的,你喜欢伟雄,是吗?伟雄也不成心思,最需要有人疼爱。最近他情绪有些不对头,已经多日不见面了。看了他邋遢的样子就心疼,他不会照顾自己,今后我可以给他做口热饭,缝缝连连……我要脚踏实地过日子,这不,今天学会做玉米粥了……
妈,请你放心,我的周围尽是好人,她们像亲人一样待我。李妈,李妈叫李瑞珍,被窝里认的干妈,人可好了。还有马大婶,马大叔,吐彩霞……外号叫吐彩霞,大名叫马洁,我的贴心伙伴……马大婶怕我过年想妈妈,非把我接到家里不可……我想,结婚的时候会得到她们帮助的,马大婶说,结婚没地方住就住她家西屋。其实她儿子正张罗结婚呢。只希望马大婶能帮我租间小屋。这里的火炕普遍有些窄,伸不开腿,往往一伸腿就把枕头拱到地下,现在我和马洁顺着炕沿睡……马大婶说要搭炕就得自己脱坯。脱坯不成问题,我和伟雄下乡的时候脱过。搭炕讲技术,好炕满炕热,不倒烟,睡上去可舒服可解乏了。妈,你来了以后冬天住炕头,夏天住炕梢,委曲不着。我要找木匠打口板柜,栗木的,很结实,能够使唤几辈子……几辈子,我让你抱上外孙,外孙女,孩子逗你天天合不拢嘴……这里的板柜用处可大了,盛粮食,盛衣物,板柜上边摆掸瓶、茶具、酒壶、小梳妆台,摆些另星小物件,我的蛋雕。关于蛋雕的事以后再向你说。还要打个写字台,安上台灯,这一点和别的人家不一样。书架暂时不能打,没地方放。我量了,各家的屋子都不宽绰,摆了书架就摆不下大缸。大缸必不可少。腌酸菜。入秋家家户户腌一大缸酸菜,吃到来年开春。晚上闻着酸丝丝甜丝丝的酸菜味儿觉睡得踏实。梅县不是屋子的犄角长年摆放小尿缸么,这就和小尿缸散发的气味儿差不多,虽然开始闻着有些不习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小巢。人总能在压缩的弹性的空间繁衍生息,噢……我又说转文,跟向伟雄说话一个口气了。怎么说呢?就是说,住的地方再小再简陋也要活出味道。不骗你,来了就知道了。细酸菜丝炖粉条,加上几片肉,嫌淡蘸点老抽,这地方管老抽叫酱油……热热乎乎,和家乡笋片酿豆腐一样。这里保留了许多满族的生活习惯,马大婶马大叔都是满族,从前住在长城以外……妈,要过年了,别想我,我很好。多关照自己,如果感到太憋闷就到处走走,找女伴聊聊。能回我姥姥家更好,姥姥虽不在了还有舅舅舅妈,外甥外甥女,在那过个年多热闹呀!凡事往宽绰想才对。我多想枕妈胳膊睡觉呀,妈,这会儿好像又闻到了你的奶香……妈,求你了,要为女儿好好活着……你永远是我的好妈妈。我也要为妈妈好好活着。春天来的时候,春天来的时候……
这时吐彩霞进院尖声喊:“百里同志,出来帮帮忙呀!怎么,还抱枕头呢?日头照腚了!”

           2
百里玉妆慌忙擦泪,取拐杖立起身,推门出屋。
吐彩霞头上冒热气,手里端只大碗哆嗦着向百里玉妆伸过来叫:“快快,接着,手冻掉了!”
百里玉妆接过大碗。是大半碗香油。
“哎呀妈呀,可把我冻苦了!排了半天队,轮到打香油了,提油瓶子咣地撞到粮店台阶上,打了!急得我直转磨,后来说了不少好话从粮库食堂借了只大碗,右手推自行车,左手端碗,这一道把我冻得呀,差点没抛地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端屋去呀!”吐彩霞说着,抢先噔噔进屋,从水缸里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尽,摩挲一下嘴,把手伸进灶膛想烤手很快又撤出来,说,“自行车在门外,我先得把自行车推进来!”又噔噔出屋,从大门外推进自行车,吩咐道,“找个马大叔的空酒瓶,涮干净,用漏斗把香油倒进去,千万别弄撒了!”转眼不见了吐彩霞的身影,院墙外传来喊声,“碗架柜里有漏斗,靠左边……我去接妈……”
百里玉妆见自行车车把、车筐、后衣架、车梁全是大包小包大袋小袋,就一点一点往下卸。正卸着,吐彩霞连提带扛跨进院,马大婶也提一只冻鸡跟在后边。
马大婶边捶背边说:“我打算先少买点,马洁下狠非要一下子买齐不可。这个大长队排得呀,要不是马洁,真抢不上槽去。犯抢了一样,都怕抢不到手就没货了。去年有教训,有的心想等人少了再买,可到后来,没货了,大伙聚在商店门口骂,扔得各种票呀……跟下雪了似的!今天你没去看呢,人挤人,呼号喊叫,挤掉帽子的,踩掉鞋的,商店的人站在柜台上维持秩序!有点像挨饿抢粮行的阵式!马洁从人堆里抱出点东西放在我旁边又急着跑回去,我蹲一边护着,怕踩坏了。”
百里玉妆接过冻鸡,说:“大婶,快进屋上炕歇歇腿。马姐也歇歇,我一个人往下卸,告诉我往哪放就行了。”
“东西到家了不用忙着卸。闺女,饿坏了吧?”马大婶说,“我这就做饭。”正要去抱柴禾,吐彩霞捧饭碗跨出堂屋,薄嘴唇沿碗边转半圈吸溜一口粥,嚷:“饭早做得了,不凉不热!想不到熬得这么好,哈哈,我先偏了!”
“别没样,挺大的闺女走走尥尥吃饭,要吃饭就给我上桌子!”马大婶笑着申斥。吐彩霞做个鬼脸缩回屋。
马大婶盘腿坐炕头叼长杆烟袋抽烟,催促俩闺女先吃。百里玉妆在炕沿上坐着,把打石膏的左腿耷拉在地下。吐彩霞刚坐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百里,香油碗腾出来了吗?撒没撒?没撒,好!”说着蹦下炕,从堂屋取过大碗,“这里边还有香油底儿呢,”把咸菜倒进大碗,“香油拌咸菜,香了嘴,净了碗,回头得还人家碗呢,洗着省事了,哈哈!”
百里玉妆从锅里铲出张粥嘎嘎递给吐彩霞,吐彩霞嘎嘣嘎嘣嚼起来。
马大婶看着两个姑娘两朵眼花,不住夸奖百里玉妆粥熬得好,咸菜切得细,夸吐彩霞能干,办事利落。
吐彩霞饭吃得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我汇报一下今天都买了什么……春节加供的有,每人大米二斤,五人共十斤……妈家三人加上我们俩,五人……有的要票,有的要户口本、粮本,我们俩是集体户口,要证明信,幸亏早开了。马开达还算有人心,提另给的米面、猪肉、花生油不在其内。记住了,这是春节加供的,刚买的有……大米每人二斤,共十斤;白面五斤,共二十五斤;花生油半斤,共二斤五两;香油二两,共一斤;猪肉二斤,共十斤;白糖半斤,共二斤五两;红糖四两,共二斤;水果糖二两,共一斤;花生四两,共二斤;葵花籽半斤,共二斤五两;冻豆腐一斤,共五斤;粉条半斤,共二斤五两;带鱼半斤,共二斤五两;碱面二两,共一斤;冻鸡一只,调料一包,点心一盒……反正纸上打叉的都买了。”
百里玉妆取过纸单看了看,笑道:“我看没有不打叉的!”
“这你就不明白了,告诉你,还有不要票的!还得抢!下午卖刮皮油,是皮革厂熟皮子从猪皮上刮下来的油炼的,色黄点,一样吃。沙子和土沉底,撇上层的卖。平时买要走后门,这回不知是哪位当官的大发慈悲,决定卖一部分,我估计还得抢掉帽子。消息传开了,全城都知道。反正是抢到的走运,抢不到的倒霉。”
马大婶笑着说:“看我们马洁,街面上这点事瞒不了她!”
吐彩霞说:“这叫卖什么吆喝什么……卖东西的也看人下菜碟,把我气坏了。就说那个卖肉的!有个老太太,使大劲买四斤肉,卖肉的一刀下去拉了一半囊囊膪抛给老太太,老太太不要,哀求给块好肉。”
百里玉妆问:“什么叫囊囊膪呀?”
“猪肚囊!肚子部位又松又软的肉。我当场向卖肉的说:‘同志,老太太成年见不到肉星儿,一年一节,就给点好的吧,兴许指望这点肉招待新姑爷呢,若招待不好新姑爷她闺女该受气了,岂不变成了囊囊膪!再不,把囊囊膪给我!’说得一群人全笑了,卖肉的抬头一看是我,立刻给老太太拉了一疙瘩硬肋,一疙瘩瘦肉,一疙瘩板油,搭配得挺好。老太太向我千恩万谢。我说别谢我,谢就谢卖肉的师傅。等轮到我了,你说给拉了什么肉?囊囊膪?不是!从猪腿上挖了块瘦肉,足有七八斤,连骨头都剔出去了,另外又给了条外脊,搭了块板油。是给了点囊囊膪,假装秤了秤,其实是白搭的。”
“你怎么知道?”
“在家卖鱼常耍秤杆子,这点勾当还看不出来?不信你把一块肉放那,只要我用眼一扫就知道是多少,八九不离十。”
百里玉妆笑道:“卖肉的可能看我们马洁同志是个当官的。”
“别逗了,当官的排队买肉?”
“那就是看你长得俊,大眼珠。”
“完全不是。过去在畜牧系统跑前跑后,他可能认识我。这叫阴魂不散!只是没有煽阴风点鬼火!”
马大婶说:“我说呢,还以为人家相上我们马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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