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那边女子共舞         　

抱峰

(1)　道德的相互碰撞与融合形成了人口众多、地域辽阔、有着相同或相似特征并且长期稳定的“道德板块”。道德把人格最理想的规范当作价值观，用以比较、衡量人们的行为。道德板块的碰撞与融合也是价值观的碰撞与融合。

当前，我们感受最深的有两种道德，姑且说一个是美国等西方国家代表的西方道德，一个是中国代表的东方道德。东方道德又以两千五百年前就有文字记载，历朝历代在人群间、学派间、民族间、国家间、地域间相互碰撞与融合成为主流价值观的孔孟之道及其核心――仁善和――为突出特征。到了现代，泊来的种种思潮无不影响着中国，以至有的思潮在“一声炮响”过后强力盘踞了这块土地，可是时隔不久就疲态尽显，变成了一个空壳；在国人迷茫之时，西方的另一种价值观依靠无可置疑的经济力量及其经济打造的文化手段潮水般涌入，摆出“水漫金山”的架势。人们看到，水那边有位长袍女子高擎火炬扭摆肥臀高叫：“哈喽，小样，瞅瞅我们这疙瘩是怎么玩的！”于是乎，“丑陋的中国人”赶紧仰视，发现：“呀，别说，人家，真潇洒！”于是乎才有“道德先驱”站在地震的废墟旁放言：“孔老二的‘孝’算个老几，让老妈在水泥板底下嚎叫去吧，我要去拯救大兵瑞安了！”

（2）　事物的进展并不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2008年5月12日世界东方的道德板块发生了八级以上的震撼！遭受打压的孔孟之道显示出了长久的生命力，迸发出了光耀广宇的火花！中华民族的人性美得到了从未见识过的集中展现！我们对身处的道德板块即道德模型的大模样看得越来越清楚了，似乎可以做个大体描述了！愚见，应该是――以人为中心，仁善和环绕，派生美德拱卫，古今中外连结。如果再简化，还可以描述为最具本质意义的――仁善和，亦即仁爱，善良，和谐。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迹、质朴而光辉的思想无不对仁善和作出最透彻的诠释。

那么，西方道德是个什么样呢？在哲学上，认为世界的每个个体都有存在和发展的价值；强调独立人格，快乐人生，个人创造，个人英雄主义，公平竞争，自由，平等，民主，等等，表现在社会生活和精神领域的各个方面，伦理的，政治的，经济的，法律的等等。人们通常把这样的价值观称作个人主义。个人主义是西方道德的基本形态。这样的价值观是对超自然力量的胜利，生机勃勃，红红火火，创造出了空前规模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水那边的长袍女子实在诱人；习惯于东方价值观的人们采取何种对策已经尖锐摆在面前――拒绝？屈从？模棱两可？必须作出抉择。好在大门业已打开，人们有了开放的心态，同时，初步有了整理自家箱底的觉醒和诉求：为两种道德、两种价值观的碰撞与融合准备了广泛深厚的社会条件。

（3）　欲实行这种碰撞与融合，弄清两者的同异是至关重要的。相同点都讲爱，爱的对象是生活着的人，不是物，不是由人把握的机器，不是超自然力量以及其它。（把并非属于道德功能的东西硬塞给道德完全不得要领，哪怕多么处心积虑，多么“权威”。）而东方和西方的道德在民族和国家间不尽相同，与主流道德、价值观并存的有非主流道德、价值观，主流或非主流间还有彼此的比较关系及其各自内部的种种关系，情况很是复杂，但费些心思还是能找到最根本的区别的。

在仁、善、和这个东方道德核心的三位一体中，仁是派生其它美德的源泉，是灵魂，是母体，是统领；善是仁的主要外化形态，恶的对立面；和是仁与善所要达到的美好境界；所以，仁善和又以仁为核心。仁在处理社会各种关系例如君臣、父子、夫妻、师生、朋友等等关系时明确强调了――爱人，（“仁者爱人”）爱人成了仁的出发点，基本内容，基本特征，与仁同等意义的周延的概念。反观西方道德，强调“人人生而平等”，包括“生命、自由、追求幸福的权利”。这是新兴社会力量与超自然权威、阶级压迫、民族统治、种族奴役斗争的结果。这样，就不难理出头绪：既然东方道德的基本特征是――爱人，那末与之相对应的西方道德就是――爱己。事实确是如此。爱己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产生了集体自由。这里，爱己无论对个人还是对集体都赋予了积极的意义。（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也不是风牛马不相及的，正如爱人与爱己一样，相互渗透以至交差，只是各自强调主要矛盾主要方面因而决定了各自不同的性质而已。）

（4）　事实上，东西方道德又都不完善。东方道德由于过于强调爱人，势必提倡“克己”，屈己待人。所谓“克己复礼”不仅要遵循某种礼仪，更是要遵循礼仪背后的社会秩序。于是便使一些人利用了爱人的缺点，鼓吹爱君忠君、个人崇拜，从而压抑了独立的人格，限制了人的潜力的发挥，以至把整个社会推向独裁、战争的深渊，给受到仁爱熏陶的、帝王情结根深蒂固的人们带来无穷的苦难，从而延缓了社会进步的历程。弗洛伊德这样描述西方道德弊病：“简言之，他完全只顾自己，绝对自私，不可能断然放弃其本能的欲望。”就是说，以爱己为特征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在一定条件下很容易走上极端，变得绝对自私，个人欲望无限膨胀，承认自己的自由却不承认别人的自由，摆脱奴役却要奴役别人，争取自己的权力却践踏别人的权力，所以，狭隘民族主义、霸权主义、法西斯主义也就不难找到根源了。此点，可以用世界大战及其以后大大小小的从不间断的战争证明。道德虽然有着久远而广泛的力量，有时却显得软弱无力。政治、经济、军事能够打败道德；道德终将收复失地，并成为威严的“法律”，审判一切反进步反人类的罪行。

东方和西方的道德都意识到了各自的缺陷需要填充。比如，东方道德也主张“君子和而不同”，注重个人修养，发展个人的的智，敏，勇等等。比如，西方道德从超自然力量那里寻求博爱，爱那些原罪在身的儿子。（东方道德是一元论，西方道德是二元论。）可是，无论怎样填充和修正也不能改变爱人或爱己的基本倾向。（超自然力量总体表现是积极的，但唯我独尊的特性也会使其成为强大的破坏力量，不安定因素。）

（5）　了解了东西方道德的长处和短处，爱人与爱己的基本特征，就能找到两种道德的连结点，说穿了不外爱人者要爱己，爱己者要爱人。这个连结犹如航天器打开对接窗口。找到对接窗口便于避免道德“自然生长”状态，动员全社会力量自觉从事道德建设。在道德建设时要避免这样的倾向：提到个人主义就谈虎变色，抑或奉若神明，提到孔孟之道就羞羞答答，抑或弃如敝帚。

东方道德与西方道德的碰撞与融合正在全方位进行。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教育、艺术等领域的碰撞无不渗入价值观的碰撞，在碰撞中，不管愿不愿意，自觉不自觉，双方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和范围内作出智慧的耐心的让步，也就是伴随现实利益均衡对彼此价值观的了解、认同、融合，悄悄的融合，取长补短的融合，势不可挡的融合。这条道路很漫长，但毕竟慢慢发生着历史性的变化，预示着人类完全可以在价值观上靠近，走向和谐。东方需要西方，西方需要东方。东方西方需要世界。世界不需要战争、奴役和苦难。世界要爱人爱己，多彩的世界必定有多彩的风格，在多彩风格里共同的价值观终将确立，世界大同终将在道义上首先实现。

一东方杏坛披发青年正与水那边的长袍女子跑……向世界大舞池中央，跳华尔兹，扭大秧歌，时而舒缓时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