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送的油画，色调和风格适合我的一些现有。挺喜欢的。

把酒言欢了的话，就好！

多是权杖的手艺。想想也是，来美时，我俩都不会做菜。渐渐自立的日子里，尤其是有了孩子后，慢慢学会一些了。

（序）

客居美国三十多年了，多数时候不知道何日是除夕，直到大陆方面提醒到。多数的除夕即便知道哪天几时了，也是没了旧往里的心感与欢喜，这一日一节的仿佛就是个平常日，随着时钟的嘀嗒声，就会并无区别地走近，别去。

今年的中国除夕日就是挺忙的。家里要来客人，清早起来就忙开了。我不习惯清早的忙碌。事再多再重要，早上个把小时的清静我是要的。权杖则不然，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然后开了油锅，烹炸烧煮。我不喜欢清早里混杂的气味，便去开了门窗，吸进空气。忽然间，权杖炸锅了：狗儿不见了？她顺着门缝外出闲逛了。权杖一面叽咕，一面找出狗绳外出寻找了。其实那狗儿也没走远，就在前院附近，一声呼叫她也就回家了。除夕的一日，便在这样的情形中展开了。

（一）

打了电话给母亲，她很开心地祝我们春节快乐，并告诉我们她也“阳康”了。聊了会儿又去电和我一起长大的堂兄那里询问姨妈（其实是伯母）的近况，那头告诉我，三日里跌落地上两次，现已搬入养老院，处在半瘫不能自己走动的状态。没等我多说，堂兄开始数落自家母亲来：在养老院里，逮着医生玩英文，碰着旁人就说曼哈顿的辉煌和她去过的种种地方。我知道，堂兄弟意思是嫌自己的母亲老太太，肆无忌惮地絮叨家族旧时富有和几款走遍中国各地无人不知的名药，那些药是她家族的私有，她引以为自豪。我不这样看。于是说，人到了这个年龄喜欢絮叨自己记忆最为美好和最为珍贵的人儿和事情。由她去得瑟就是了，她开心就好。何况你也拦不住。

我这个姨妈，十八岁和我二伯结婚，之后就成了上海愚园路上人尽皆知的李家二少奶奶。整一个崇洋迷外的典型人物。一生做梦都想来美国，是我帮她完成了她一生最大的心愿。这位二姑奶奶，从小就不知道在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其他事，非常奇怪的是，她特别在乎我。打小就总是把手头仅有最好的东西留给我。比如，知道我身体不好，就会拿来人参。那时的人参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极为稀罕的东西。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另外有趣的是，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教会了吃自家做的蛋糕及喝现磨的咖啡。

不多久照片发给我了，人躺在床上闭着眼，让我很心酸。在她的心里、嘴上我就是比谁都好的亲人。尽管，家族里的其他人包括她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同她。我想，这就是我和她有着的特殊的缘份。以前我写过一篇博文说及过她的，也发过一张图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典型的上海大户人家极为漂亮的人儿。如今呢，人老了，所幸的是，关乎她的记忆在我心里，没老过。

及此，我又想起了我这位姨妈在曼哈顿的那段日子。我是尽我所能地“惯着”她了，只要她想得出我做得到的事我全做了。她和我二伯曾经是上海百老汇舞厅封顶的舞者，她就喜欢跳舞。她最喜欢的就是在《In The Moon》欢快激昂的曲调里，放开了旋转。当年在纽约，没啥地方可去。东五十九街大型舞场的老板我认识，但那是个脱衣舞场酒吧，没有她可以发挥的地方，能去的呢只有法拉盛的蓝蓝舞厅。碰巧，那里的台湾股东老板也是我们朋友，所以我经常带着她和我那位也非常喜欢跳舞的丈母娘及诸位朋友一起去。日子飞也似地过去了，到了她该回国的时候流着泪跟我说想留在美国。我没答应因为我答应过二伯会送她回家。何况那时有其他家人也想来美，我不能坏了担保信用留下不良记录。她走时，满脸是泪，万分不舍。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对于众人我没法一一去面对。

（二）

开始准备除夕饭菜了。除了大肚婆夫妇要来，也叫权杖打电话去把朋友老贾的夫人叫上。老贾看了这里一块十五公顷的土地后，接着飞往洛杉矶和凤凰城了。去那里是为了看生意。说好会回来过年的，结果事多，接而转飞佛罗里达了。他那表弟去年餐饮上赚了很多，还想拖着他去入行。那我就把她夫人请来了，省得她一人在家里除了七上八下地乱转，就是追剧了。她来时送来一幅他们买来的油画，送给了我们，说我家墙面大且高，能挂。

老贾近几日是不开心的，大哥身体很好的，结果前几日早上遛狗回家后不久因为脑溢血过世了。他们兄弟感情好，他非常伤心了。他们哥三都很不错的，老三呢是中国新疆卫星首次发射工程里重要的科学家，美国名校博士毕业应召回去做贡献去的。他本人曾经是一个直辖市最早的高级会所和私人酒店的拥有者，为了母亲来美的。如今国内拼命地要他回去，重复“昔日的辉煌”和“往日的号召力”，我是劝他算了。那类事情不适合我们了。要花多大精力、耗费多少时间和财力去为了那些个曾经拥有的玩意儿煞费苦心啊。搞不好被人玩转了丢了数年的性命，搞不好还被绕进一个个局里不能自拔。他跟我说过过去的种种，我也是听过拉倒，谁没几个顶级的朋友哥们呢？我也知道现在大陆江南几个顶级的大公司老板如苏宁曾经是他跟班，或是他眼里的小屁孩，也有些吊人原来就是他私人的司机，无所谓的啦，不必去靠着别人再去折腾的了。你从那个舞台上走下来了，难不成重新了上台去玩已经玩过的东西去？

他的父亲是国军士官出生，她的父母是爬雪山过草地出生，走在一起也是奇异。好在他两夫妇很恩爱，走过了那许多的岁月还在一起，赞！

夫人昨日跟我说，亲戚朋友中，他们现在是“最穷”的，我就直言道：再穷也有上亿身家，堆在不多的物业里和无数顶级的古董里，这种积累行为本身就显示，你的人生目标和快乐方向不都完全在钱上。再者，要那么多钱干哈？她说他一拍脑袋会把那家餐馆买下的。我便说，也就是个玩，玩字在你老公的内里从未消失过。他也就是想找个地儿打发掉太多无所事事的时间，然后可以有个地儿喝喝茶、聊聊天，顺带弄几个零花钱假以度日。我们不多的几个人，都多少有着自己的喜好，生活里不愿丢失自己的。之外的事，淡然处之就是了。可千万别依着国内递来的种种再说什么面子、尊严和腔调的事。我们，不务实的事儿不做的就是了。我想，我是对的，他们会听我话的。

（三）

达斯丁原本周五要过来帮儿子的宝马修整安装完毕的。因为周五晚上我有事，权杖嚷着要购物，也就移至昨日也就是周六除夕日的中午过来了。他先把修复油漆烘干后的后车挡板给装上，然后换上新的灯罩，替换了破裂的，然后又把一个坏了后车灯灯泡给换掉了。这工作态度和做工，真是绝顶。

谁把他介绍给我的记不得了。自2018年以来，我家的车但凡摩擦碰撞了的话，基本都是请他来修的。我们从来不跟他谈价格的，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三十多岁，祖上出于中国大陆，几代人住在老挝，后又移民美国。原本学得就是和车子有关的专业，之后服务于凌志，后来被猎头公司挖去到太撕拉，总管所有地区车辆服务和维修。招聘的人是拿着高薪和一档档福利往他面前推直到他答应应召前往。我就跟他说，我要是老板，也会不惜代价将他纳入。诚信、周到、公平、和善是他的特征，可以用来无往而不利！

车子打理完毕后，我就请他回家把夫人拉来入席了。可惜夫人去了父母家，好在他还能留下，我们非常高兴了。问他能喝否，他非常干脆地说：酒量没问题还喜欢喝。也罢，红酒和淡味甜酒外，我添加了我最喜欢的水晶坊和汾酒。还别说，他能喝。于是我也陪他比平常多喝了点。煞是开心。

这一桌都是非常温和良善的人儿呢。在美国能如此聚在一起不分老中老外，是难得。

原本可以邀来更多几位朋友的。还是想到了人数的限制。我个人不喜欢和多边的人儿在一起吃饭聊天，于是也不太愿意把几处不同的人弄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有些不妥，宁愿分批来进行。

（四）

除夕日这么一来，一天也就在融合畅快中很快地接近道别了。完后我们得收尾，洗洗刷刷地也是费老劲。大堆餐具水洗后，放入洗碗机再次，然后还要擦干擦净后，重新摆放在大餐桌上，随将更多的放入盒里，归至原来的橱柜。

权杖睡前将家里的灯火楼上楼下全部打开至天亮，按她的说法是吉利。随她去了，我不爱在这类事上进行讨论的。洗漱完毕我就去楼上了，不多久，也就睡了。

今天是中国新年的第一天，希望一切都安好，诸事都和顺！

祝大家各位新年愉快，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