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顽皮至今的班得瑞先生是非常熟悉纽约的,大到各处的高楼,小到一条无名小街旁那株每个春天都会怒放的兰花树。
世界永远不会拒绝顽皮的人就像人群永远不会拒绝某个人给予那个群体的幽默与诙谐。对于幽默与诙谐需要知识作为基础的论点,班得瑞经常表现出毫不在意和一笑了之的随意。因为,他个人的那份合成的智慧全部来自于纽约这座城市本就具备的生动和俏皮,他不过只是直接接受了一份有趣的馈赠,又在自己四处乱窜、八面交合的玲珑中予以丰富了而已。这样的丰富有个好处,为了这座城市这般的赐予,他不再与人生气,生气带来的坏处是十分显见的,同时他还知道仍有众多的人在生气,原因只是他们还没学会幽默与诙谐,也等于,他们还没有找到在这座城市生活所需要的那个出气筒。
没有实际找到是否意味着某种咬指的失去?浑然不知也就不能为最终结论提供依据了。这又是一个附带的失去?而这个后到的失去又会连带出多少个不该有的失去?
灵巧、聪明、机智与智慧中间有着多大的距离?班得瑞先生从来不会将自己提到这样的高度来审视这个原本可爱的世界。他的世界只在纽约,只在被这座城市包裹在内的一切和这种一切可有的升延。这也够他尽此一生笑在其中,乐此不彼了:大抵,这样的感觉能帮他在均衡掉四季的轮转里藏有的差别,复在一轮轮依次的交替里,欣赏各色的、意外的俏丽和幽默。
生活不就是个幽默剧吗?他经常如是地自问自答,也会在人急促的烦躁和不耐时,这样跟人说。至于那些随之即来的惊诧和赞赏,他做得最多的也只是诡秘地一笑,不再声言。他的诡秘并不仅在此一处。不像德瑞斯小姐,客厅桌上总有些用来招待临时来客的酒瓶和酒杯,无人的夜晚惨兮兮地在临窗月光的调戏下翻着白眼;也不会如吴先生那样斜躺在巨幅油画的那个三人沙发上,盹作沉思状;班得瑞先生只在床头挂起一把熠熠的吉他,按他的说法:那就是一本诙谐与幽默同此一身的默述。。。。。。与大楼对面华盛顿广场上时而有之的弹唱,如影随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