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水岸柳荷风,四面灯火但闻声。何方婀婉唱吴语,催哭梦中思乡人。
儿子们都是好好的,小儿子学校项目出色完成,大考说是可以高分拿下,今明两天,我要帮他链接安装整套新购电脑、灯光和同步音响,他爱这玩意儿,不为过。元旦过后,就要帮他去敲开大学之门了;大儿子今天也要忙一天,上午八点起床,沐浴梳洗换装后,赶去上9点的班,下午回来小歇后,便要赶去会他那个“梦中人”,晚上有个音乐会要去,我们挺赞同的。搞什么时髦的希里古怪的混搭啊,读读哲学书,多了解点人文经典,再去听听音乐会,才不负辜负了阳刚的身上扛着的那颗昂昂的“少年头”。
今儿的起手,便是隐隐作现的思乡情由,那一幢幢、一团团、一浪浪的推涌让人身不由己。
自己算是个地道的上海人,出生在当时的中苏友好医院,也就是如今的达华宾馆。记不得达华太多的了,只知道以前常去,犹喜欢里面的一道江南小菜,蒜蓉海蜇。
华东师大幼儿园的景象业已模糊了,只记得叫阿毛的三轮车骑手,除了周日,每逢周一将会准时把我从父母那里接走,送入全托制的园内,待到周六午后再用同样的方式送我回家。那个三轮车带个铁制的外壳,算是当年的校车了吧。还依稀记得当年华东师大的大门,简陋得很,再就是那个简陋的大操场了。印象最深的是闹着要坐小汽车,结果父亲租了一辆来,大操场上载着我呼啸了几圈。之后,刘少奇主席号召大兴经济和教育,在华师大和华师院两头教书的父母为了调往一处方便照顾家里,主动申请调入急需师资的上海机械学院。也就是解放前的沪江大学,如今的华东理工大学。我童年的记忆其实是从那里被不断充实生动了的。
上海的方言自然打小就会。不过,上海有很多外地人不知道的古怪。其一就是,在学校、军队、医院的地界里,孩子们从小就习惯了说地道的“上海普通话”。即便现在,如是撞上了如此三类人或他们的后代,我依然可以顺嘴就来,说一通标准地道的“上海普通话”。现在的孩子不同了,国语都说得像是北地人似地准,分不清楚谁是哪儿的人了。但是,新来的沪上人,如果操练得不够,我们还是能听出来不标准的上海话里细微的差别的。这主要会显露在一些地方惯常的习语里。
9’11后,为避可能的“战乱”,将孩子和权杖一体送去了上海。孩子进了当地的幼儿园后,不久就成了语言上的“三合一”:英语、国语、上海话杂着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路数,至于别人是否习惯和听得懂,全不在他们的计较内。如今倒好,除了英文几乎讲不来故土方言了,要紧倒是不要紧,家里平时都是英文来去,不耽误事。
平常日时里到处转悠,也都是入了新乡入了俗,很少有说上海话和普通话的机会了。习惯自然是习惯了,不过是,心里体内的故乡音,不再能匿去,有时总会生将将活脱出来的,当遇见了机会的时候。
昨晚帮小儿子调节音响时,听了不少上下层次分明的音乐,过程里又撞见了几出令人“触景生情”的片段。用上海话理出的这些音乐片段,最能勾起人的回忆。不免中自是会料理出一番番情系由衷,逐而想起了一些沪上大体不涉过浓的世间烟火的地儿,比如龙华寺、比如彭家花园、比如住家附近的复兴岛、比如市外不远处的淀山湖及西塘镇。。。。。。那钟声清远、那花园静谧、那水岛清秀、那湖光秋影及那夜月里琴声弹唱的柔婉细浓。。。。。。
忽然就想及,我便是在那个人文风光摇曳里依水而生的草,只不知放漂万里如此之久后,依然是一线牵带里,未曾片刻地撤离过那片彻美的乡音和故地。。。。。。依然地抱着想,怀着念,远远的依稀中,不由自主里,身不由己。
不知为何有时会反动,会去听沪曲和越剧。我的父母对地方曲戏并不见外,家里其他方面的人则不同,会笑话地方曲戏的水土气,我就生长在这样的挤兑中,却无法全卸了对沪曲越剧的些许喜爱。权杖一家对于沪曲越剧是爱不释手。家里人原本就涉及越剧及黄金大戏院的营生,对于茅善玉和徐玉兰等林林总总是岁岁相见里的熟知,喜爱之深,无以拧改。
说到沪曲越剧,好作品如今是不见了,有着的也都是过去的经典。积累不薄里,留下了好多的好作品。我最喜爱的沪上戏曲演员依然是赵志刚莫属,喜欢他的演技和做派,还喜欢他的音域清亮和柔满温切。俱是江南人,少了此二点大约就算拓落的了。
曾经介绍过赵志刚早年的串揉了沪曲越剧的戏歌之《题都城南庄》(唐人崔护),即赫赫有名的《人面桃花》。因为深切的感怀,我也曾拿起许久不用的钢笔,用行魏体写下这段脍炙人口的诗段,今儿就旧题重造,一并拉来新旧两类供乡里乡亲们开怀一度吧。也算是在心底内度怀念上海,问候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