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大早由着习惯听广播，忽而听见衬衫一事，听完没了平常心，心被一种莫名撞了一头，开始异想。说的是现下国人出了国门后丢人的事例种种，平和的话语里滚着一地无奈的轻叹：一位老兄在上海一家相当高档的店里买衬衫，价格约在5-6千，他也不去试衣间，当庭就便，脱光了上身就试。据那位节目主持人说，是亲眼见着的，那人身上一团白净的肉，动作里丝毫没有累于价格昂贵的犹豫。另一位主持一旁笑着说，香港美国也见过国人如此，何以惊怪？我是没有愤怒的，也没觉着奇特，心说，祖辈那样，后代如此。衣着光鲜的露裸多得去了，到底还比任由孩子当街解手和餐馆吃喝间往地毯上吐痰要进步了些，况且人不管法不禁的，奈何？品行、人格、道德，各人各解，总不能为了小事去频以交手。再说了，你能确定准赢吗？那么，国人声名， 如何拧转？ 跟着一起吃挂落？

我这么异想的原因，回想了下，是源于我对衬衫非常淳朴的印象：儿时，第一次穿上了母亲用零碎散料亲手缝做的白色“的确凉”衬衫，旋风般窜入酷暑里，飞作鸟样。

前几年回去时，我的衣柜里已排满了各式衬衫，多为应景买下的，不算事的事；在上海的时候，偶尔听见一位朋友说，为了公共场合里演出的需要，定做了一打十二件款式相同的黑衬衣，价格在480人民币一件。在那时，也许已经属于国内有钱人另一种应景的做派吧。可是年历翻了几番后，那一打衬衫的价格现在也只能在国内高档的商厦里买一件比较上档次的衬衫了。转而想到多年前一位挤入全国五百强前十名内的朋友对那条四千多人民币买来的细布牛仔裤的赞誉，我的一头闷也就渐渐释怀了。

原本也该就此旋身别过的，不知咋地笑出了声，笑的内容居然是旧上海时的三毛：暑热天没得衣着，就拿炭笔横着在自家肋骨突突的赤膊上身上画件海纹衫，然后得意地翘起下巴，当街游晃，天然的风趣中送出免费的调侃，至今犹在。

那位老兄和三毛都曾赤膊干了的，谁比谁更对，或者，谁比谁更错？老兄读过书三毛没读？老兄有钱了三毛没钱？老兄有团白净的肉身，三毛只有肋骨根根？脑门心发胀，想不下去，叹只叹如今没了张乐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