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好多离奇的事，大多非常绕人恼人的，因为那些离奇的事，会别转身子，跟常规普见较真。有时，人就是被这么整着翻了个个，不无可有地或从背面，或从反向看见了许多事情确实的端倪。那好比是一个不再四方的透明镜，制成了一体三角，使人能够在不同的直线构造的体面里，看见更多。也是，世界的很多真相原本就不是单一视线里维独的构建。

记得好多年前，北京有位杰出高中老师，看见了高考中一些无奈的不尽人意，他发现，在好多落第的学生里，不乏优秀的种苗；而考进大学大学的好多人里，不乏庸庸之辈。于是他决心办个实验，光招那些落第的次生入班，并以自己独特的耐心和方法，诱导、激发和重造一批可造的人才。还记得，他的教学带有两个特点，除了肯定和鼓励那批学生的别样聪明，他还给他们特别的时间，让他们逐一尽情发挥。一年下来的结果是，班里绝大多数的同学都重新考入了大学，而重入考场的学生里，有大批的人考进了全国一本重点。这成为了当时的一道不小劲力，冲击了传统教学。也让很多落第生看到了希望。说的是，任何事物都会有假象，假象的背地会有真相。落在孩子培养和教育上，给多信任和鼓励，多花时间让他们在新的适合他们的规制方法里适度地发挥自己，往往能产生根本不同的效益。

此次去纽约参加婚礼，大舅子带着儿子也从上海飞来了。一定的成绩下，众人各抒己见，说法不同，根底心思我看都差不多，落到底，无非是，你做的不够好，原因如下；制度条件如此，你必须拿下；大人们都在期盼，你得加倍努力。每逢这样的时候，一般我会跑开，很少参与讨论。因为不去讨论我也基本知道说法的归处。孩子十五岁，数理144分（满分150）；英文148分；语文他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146分，踏上了市高中重点的台阶。有什么不对？父母为何还常常会“忧心忡忡？了解了下，原来，即便他考出了如此优秀的成绩，在班级里，还只算中下游。因为全班50人，考出满分的人超过十位。。。。。。。这就是中国考制下，主动也好背势也罢中的现实。

进入高中前，这是孩子多年没有的空闲，就在这样的空闲里，高中的预备课程的作业已经下达。就在现在，他还在做邮件传来的大批作业。非常辛苦的事。

我注意到，这孩子其实非常灵动。我也专门坐下来，以仅有的时间听他滔滔不绝：从物理分子的夸克谈到反物质，又从学校里的有心无胆的“爱情故事”谈到自己的未来。我还听他讲述他最喜欢的游戏，和他最喜欢的读过的书。他的记忆和复述水准都属于蛮高的那种。但是，当我问及他将来想干什么的时候，他默不作声了。我赶紧扯开了话题，不想再在他步入青年阶段之前，剥夺他少年阶段可有的自由和不多的欢快。

我们都知道，他最终会进入美国大学。我们大家的看法是，最好提前让他进入美国高中。家人住所边就有美国排名非常靠前的学校，而他的英文目前是强项，两年的过渡会使他不会因为语言的关系，盘费周折，起码可以无接缝地继续深造。这件事上，我看见了家里人的共同致力，我想有关这个孩子以后到美国的一切，都不会是个问题，就看他在重获自由后自我独立的意识和坚持不放的作战能力了。他无疑还是幸运的。

中国的高考，在文革之后恢复，从1978年到2000年左右，为中国培育了大量社会进步需要的各类人才。从最初填补空缺供不应求，到后来的逐渐次序化，进步是非常卓越的。千禧年后，情况好像产生了变化。大学烂招烂扩的现象遍及全国。问题其实不在于是否出了更多的人才，而是在于之下的两个方面的考量：
1. 出了什么样的人才，是否能长期适应和满足大数量级的人口状态里长久稳定发展的需要？
2.烂招扩充出来的人数，自然受到了更多的教育，可是庞大无序的、以钱为是的放纵，会在整体社会情况里，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如，父母带着孩子常年的投资大过收入，过大的投资不仅挤压了父母家庭，还会在社会知识文化的深层，产生一些无奈和慌乱之下的失措，包括大的社会背景下，人为意识的脱落。前者如果可以是个学制结果的考虑，那么目前不能假定的后者，又会产生多大的负面效应？

这种现象的观察也来自于近期自己的“随游”：先是读了2012年高考语文作文满分的文章《绿色生命》（江苏考生王云飞古文类标题写作）。说实在的，这个满分非常地牵强。我的看法是，文词语法、行笔造诣、才学贯通等应用方面，此文拿个出顶的高分，我没意见。但是，此文虽好，扣题书写的要求上算是“不紧”的。当然，我承认现场写作的难度。问题是，文学之语文作文之考不考出现场能力和水准，哪又要考什么其它呢？现场可是要出真刀真枪的呢。起码不能因为赞赏作者的学识文采，而在扣题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上顺意故为。扣题上面没做到坚实，该扣几分？这是我以满分文章的结果也即高度去重新阅读满分文章后的思考和提问。

因为有了三角和圆弧，世界不再唯一四方。这是很逻辑的事实。而多重多样，不是要我们远离方向和目的，而是要以可能有的多维角度和方向，观察到事物更为具体的立相，从而更加精准地读到和理会本质的底样和内容。这起码是我的见识方式。假如，这个方式还有点用场，那么不妨去看看满分作品的用度和方向，同时还有，高考零分作文的底样和内容。这会让我们从另外可有的现实参照里，对比出如今新一代年轻人在考制考场里具备的两种态度和情绪。

各位看官请见广东2013年全国高考之“无厘头”零分作文《那一道无比霸气种子》：http://www.51test.net/show/3128981.html。

节选：

赵白鹤已经消失不见，白十字会馆的两扇红漆木门也已经紧闭。

　　满头尘土的高考老先生，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望着挣扎起身的孙三，怨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有志于学者，均授于《大学》之者，你当年……”

　　“闭嘴。”孙三啐了一口鲜血。“如果老子再有十七八岁，宁愿被初恋伤一辈子，也不会来见高考你这个混蛋。”

　　高考老先生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来。

　　“民主自由你不说，贫富差距你不说，偏偏老子不接受回赠你就吱吱歪歪说半天，你对得起我们的十七八岁么！”

　　“你……你……”高考老先生一口鲜血吐出，仆倒在地。

　　狂风又从街那头吹来，还带来了一丝凉意，孙三抬头望着越发阴沉的天色，喃喃有声：“终于要下雨了！”

有兴趣的人，再请阅读王云飞的《绿色生命》（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2370800/）。且读一读2013年同样广东考区的满分作文：《神圣的尊严》：http://www.51test.net/show/3100280.html 。

《神圣的尊严》节选，是文章的开头，一开就是借用，非常不景气，且看他的“文渡”：

海卡尔说：人的尊严比金钱、地位、权势，甚至比生命都更有价值。在美国纽约中央车站，人们向流浪汉或流浪艺人施舍时，一定得平等待之。他们在表演时，身旁放着收钱的金色盘子或帽子，如果你没有欣赏他们的表演便投钱，会被拒绝，如果你欣赏完后没有鼓掌或者发表评论，他们照样不会接受你的钱。因为他们认为：“您的施舍，我的尊严，我们是平等的。”所以人活着，要顶天立地，要昂首挺胸，要有尊严。

不知道不同的人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我的看法是，零分的这位老弟，起码可以拿到50分分。道理也在作文上。且看：
1. 自立主题，自由发挥，跑题情况不算严重；
2. 词文语法和标点符号基本没用错。误差为2%；
3. 有自己对社会基本问题并不成套的看法，有点乱，但是线脉犹在；
4. 文式假定没有定规为记叙文或评论文，采用的故事形式，不能算作违规。这点，我没来得及考证，姑且说之；
5. 开头就是个乱，但是对话型的铺展和悬念式的留白俱在，可见作者并不是一个作文方面的白痴。也有用心细巧的地方。

《种子》小子像是在临场作乱，自毁前程。然而，相比2013年广东满分作文里面暗携的、十分眼熟的做派，我倒以为那个零分考生的“文商”不在那个满分学生之下。也很容易看得见，前者是“考场发病，笔下做端”的“违逆者”，另一个则是有备而来、正襟肃颜的习作者。放在考场里，即便我认可满分学生的作品，但我不会赞同给《种子》小子以零分。

从王云飞和《种子》小子的文章对比中，我还看见一种不以文论的情感倾向和走样。赞赏你，便可情愿提拔；不容见你，便能将你一棒到底。且不说我的讲法是否完全有道理，且问的是：教育的宗旨、规制和目的又在哪里？简单的奖励和惩罚？我是不能赞同的。浪子还能回头呢。何故总是一飞升天，一脚废弃？起码作文作文就该以文来说，实事求是。标点符号、文字展开、无有错别、情由个诉（如果没有规定的限制）难道不是文的能耐？哪能批做零分？李政道杨振宁最早从中国招募私下的顶尖人才里难道没出百无一用的失败？

从自家子侄和近两年高考作文之满分和零分去看，我觉得要去改变中国的教育现状还得慢慢来。而且前提是社会本地，也即民心民性得到及时极大的改善后，才能得到相应有益有效的变革和进化。社会表层的进步是不难获取的，相比之下，文化及底的意识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题外话是，昨天看了国防大学张绍忠将军对中美海上军事格局和舰船的对比，他就提到了一个我非常赞同的观点：你得撇去官面文章，仔细去换个角度，看看对方在文化意识深处的习惯思维内容和方式。非常庆幸，中国有着真正才学兼优的聪明人，出于广博精专和冷静智慧。

这样的聪明人能做什么呢？看问题的全面和准确！这就是我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