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作、思考、进习、操练、推展、进化,凡事是该有路子的。自己生来没得路子,小时就只好受教于家庭的“烟熏火烤”。还好,氏族家庭,书香门第,多少代人下来了,可以拿来卖跩的。到了青少年时,旷世乏书,求学无门,小孩家家地耐不住寂寞,成群结伙地就开始穷疯。
从小在老沪江大学的院子里长大,岗坡弯溪、水池鱼塘、果园林道、篱前花下、树底房顶,想象到的了的地方,莫不是我等疯狂小子的去处。唉,啥事都敢做,就是不敢出脏话。惩罚是即时的,也是严厉的。不管楼上楼下的邻舍是图书馆的管理员,还是课堂里的教授,对孩子在这方面的管制是清一色的“冷酷无情”。好处是,自己学会不用脏词了,用老豆的话说,这是起码的。
近来学东西,照旧喜欢刨根,心思是,啥事都得有个历史的由头,不能“奉诏个自,布行天下”。如今撞见了自家的孩子跟着他人学会脏话了,说是语气词,我也就奇怪了,开始纳闷。
在纽约,骂人的脏词全世界排名第一的莫过于“法克”。只要你是纽约人又在纽约住, 不管你住哪,不管你去哪,那个法克先生可是无处不在,还如微波炉里的Pop Corn(爆米花),一捱热度便是噼里啪啦,声声清脆、辽辽不绝。
出于好奇,也原究于习文的习惯,前去查了一下。原来法克没有出生地,也无有爹娘的记录,愣是一个流浪儿,大致属于英国种,出生于1475年。其人生履历及寓意已经不需要解释,全世界不管你哪国人、出于何种文化、识字还是不识字、懂英文还是从来不懂第二国语言,全都第一时间学知法克,都认得此位先生,而且从来不会错用。于是,世界上出现了一个总的趋势。我说法克先生的知名度全世界第一,这大概不会有任何问题。上帝估计也不能否认。上帝还有多种,法克全世界唯一,估计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全赖人的发明和拥戴。
小儿子捣蛋,四岁来到美国自然就会接触到英文。家里不会有他出乱出坏的根由和环境,可是出了家门就难保。初始,上课听不懂,上个厕所也是只会说上海话,使劲跟老师比划了老半天,尿撒在了自己的裤内,半数老师才可能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功课受制于语言,惨不忍睹是最初真实的写照。可是,如同英文国度里所有活着的人,法克这个词不知道他何时学会的,诧异的是,用度精确,从来不错。可见法克先生的功力及影响力的确“出类拔萃”。
询问他、教导他、告诉他为什么说脏话不好,可就是难以解释这个词的要义,于是成了道理的“夹生饭”。受制于家长的管教,他搬出纽约后不用这个词了,最近又发现“死灰复燃”,首先是听见别人说了会坏笑,接着会在一些场合大胆使用,偶尔还会加上两个中指的形象代言。游戏输了,便找法克先生帮忙出气,东西弄坏了,也找法克先生“抒怀”,更糟糕的是,几个同类朋友际会网战,情状就会几何式地升级,法克先生就会义不容辞,作了一线代劳,仿佛端着新式机枪,以每分钟可有的八千发子弹的速度,疯狂扫射。
只要我听见,便会去阻止,我听不见呢?还有,我阻止不了游戏开发商的聪明、电影导演的机智,以及前后左右大批和法克先生结为死党的成人同僚们的卓越贡献和热捧。于是干着急。法克先生的能量,足以让我冷静,心里话是,谁能取代和消灭这个人爱人恨的存在?沙特也说过,存在就是理由。没想到这位哲人也会无意间为法克摇旗呐喊。
法克先生于是是无所不在的了。是一些人的苦恼,又是一些人的话式语言里的不可或缺。在纽约,我经常发现有这样的人,不请出法克先生来帮忙,连话都说不全,说不连贯了。还有就是广受各界人士欢迎的脱口秀,少了法克先生的助阵,还会有类似剧场的欢呼、票房冲顶的利润吗?
还有同胞会说不会用的,是一个小层面里的失误。例子是,有位来美二十八年的朋友,在美国将要熬出头了,集资开了家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生意上去了后,便想到要我做个市场销售策划和计划。资料全部发到我手里,看着却是哭笑不得。给公司取名为讨口利的,于是为公司和产品商标取个单名叫“福”,又怕老外不懂“福”,于是写上英文作为辅助。出来的是:FU。老外一看个个发愣,接着是坏笑,F.U?。法克油,莫不是买下你的产品还都得沾了油似地摆脱不了你的奚落?这是不是笑话的笑话,是真实的故事。结果也是简单,公司一年后关门大吉。我帮着改?为时已晚,法克先生先人夺步,对人的影响岂能输给我?
法克先生于是好像永远是不败的,好多教会和善良家庭是禁止法克入门做客的。可是我竟然发现,理论上做出如此规定的人,听见法克先生的脚步,也不都是立即变为坏心情,更多是将他敬为幽默、诙谐、俏皮,甚至于是风采和气度的自然表现。于是法克先生不仅有了金刚不坏之身,他还驻扎在人世不知、或知、全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亦为知的无际综括里了。
人的能耐啥东西毁不了啊,人杀人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耶稣还被断送了呢,为了一袋金币,可是是人都拿法克无奈。既不能和他讲理,也不能执法于他;他不取功名利禄,是无欲则刚的榜样;也不贪赃收贿,坏制破法,更不会结婚或成为同性恋,但他却子孙成群,铺天盖地;他从来不管人的政见如何,也不在乎哪个国家谁当总统。你如何活法,如何死样他也不会在意。人好像永远斗不过他。他似乎代表着一切,你喜欢就爱,恨他致死也是无用,生命结束前好多人还惦念着他的名号和从来讲不清楚的内含用度,叫一声:法克!两脚一松,呜呼哀哉!
法克是大度的,从来不怕失去旗下随众,悠然、依然、纵然地没有表情,继续走那古老的路,命够长的,还四通八达,外加恪守勤勉,终宵达旦。现今不知他又要去哪里幽散。也许天下的路都是他的路,惊叹他的覆盖面,也让人在无极的唏嘘中继续无边的无奈。哪位有本事说服得了此位先生不再添乱,请通知我一下;有个进取的方向也是好的,可嘉的,因为我已精疲力竭,源于无极的无奈,无奈的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