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奇观地裂缝》.
(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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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利 译 .
噫嘘唏!大峡谷之美令人魂飞魄动。其气势之巍峨,景色之壮观,堪称盖世之绝;其深邃之如渊,瑰怪之伟奇,无愧北美洲最为恢弘的自然奇观之一;其险远峭阻之状,幽旷凄森之氛,更令人一睹而心颤目眩,及至惊羡不已,神往无极。
人们惯常的距离感在这里竟至错觉百出。始自远方谷地边缘的桦林,蓊然青葱,绵延起伏,无论从哪一角度勘测,其距离皆在八英里之外,但看上去却似乎连一半也不到。从两侧那些高足以没纽约摩天大厦的悬崖绝壁上眺望,浑浊的科罗拉多河上蒙蒙漠漠,烟腾雾卷,殊不知它竟然在三英里之外,一英里之下,洵属难以置信。
令人困惑不解的矛盾现象在大峡谷中比比皆是,此地诚然也有距离的计量单位,但并非英尺,乃是英里。大张其口的裂缝看似安逸温存,却包裹在狰狞可怖的环境中。贫瘠荒凉,死寂乏味的磐石,却笼罩在缥缈虚幻的氛围中,透出一种脱俗超凡的轻灵之美。
阳光是大峡谷的魔术师。夕阳正在上演一幕大自然壮美绝伦的活剧。色彩绚丽斑斓的岩石,骤然之间宛若被熊熊烈焰所燃烧,红艳艳,金灿灿,倏忽化作一堵绚丽夺目,硕大无朋的焰火之墙。危岩高耸,状如神殿,蓦然之间一如金漆艳彩,浓涂重抹。而此时此刻,峡谷纵深之处,正暮色苍茫,红雾如海。恍若黑天鹅绒般的憧憧阴影,也旋即色彩平添。
正当你凝神注视之际,清新怡人的夜幕,已开始自下而上地缓缓卷起,逐而渐之地遮蔽艳丽的朱红色,直至齐眉高度为止。此时此刻,映入你眼帘的,亦即硕果仅存的,就只剩下窄窄的一条锃亮耀眼的金色光带。转瞬之间,就连这一条绝无仅有的光带,也猝然销踪匿迹。整个大峡谷顿入幽冥,黑沉沉,阴森森,如临鬼蜮,森然可怖。也许你能发现数英里之外会有一堆篝火,隐隐约约,明灭不定,犹如一颗陨落的流星在熠熠发光。伴随黎明的莅临,这一幕异彩纷呈的精彩活剧又重新开场,然而这次的顺序则是截然相反。
炽热的阳光单调乏味,漂去了岩层的一切色彩,使之全然融入一种云烟氤氲般柔美的淡蓝色彩之中。小规模雷阵雨时有发生,而且就在你眼前形成,继而在峡谷上方回旋飘荡。雷歇雨住之后,又会有小小的云朵飘然而起,毛绒绒,轻柔柔,一团一簇,煞是迷人。冬季,雪花纷纷扬扬向上飘,继而驾着气流朝谷外飞,此情此景,奇异壮观,实属罕见。在极其寒冷的日子里,晶莹剔透的雪粒冰珠被风一吹,时而聚拢,时而飘散,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之下,迷迷蒙蒙,熠熠生辉,酷似一把把金色的砂粒被无形的大手漫天播撒,焉然一派金砂落谷的瑰丽风光,美矣哉!壮矣哉!
偶然之间,整个峡谷也会柔云密布,仿佛大可步履其上,安然无恙地走过去。浓雾忽兴忽散,流荡无常。最为有趣的是,雾兴时,对面不见人,历历在目的沟壑,转瞬之间全然浸没在似乎令人窒息的雾霭之中。雾散时,人往前走,雾向后退;人向左躲,雾往右移。半似玩笑,半似谦恭。
要对大峡谷进行探险,人们可以从背后爬上去,故而可称之为颠倒过来的登山运动。也可以骑骡沿着崎岖蜿蜒的羊肠小道往下走。还可以驾舟闯过科罗拉多河二百多个急流险滩,漂过大峡谷。此处绝无回头之路,一旦下水,就要勇往直前,颇有骑虎难下之势。
科罗拉多河水就是大峡谷的创造者,探险者要在它那狂躁癫疯的怀抱中整整泡上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得不日日以恣肆无忌的惊涛为伍,夜夜伴震耳欲聋的涛声入眠。然而就是这些无畏的勇士,才能真正一睹大峡谷的本来面目,才能真正体察大峡谷永恒的奥秘。
永恒曾被描绘成一块长宽高各一百英里的巨石。每过一千年,有一只小鸟在上面磨磨小嘴,而这块巨石被如此这般地磨光时,一次永恒才算完结。在体现这种永恒方面,也许大峡谷要胜过其它任何自然现象,因为除其巨大的深度、广度和长度之外,大峡谷还拥有一个无与伦比的第四度,那就是久度。
大峡谷,这一幽壑阴森的地裂缝是大自然的杰作。大自然破坏了完好无缺的地貌,但与此同时却又创造出一种永恒的残缺美。 面对奇峰错列,众壑纵横的大峡谷,人们不禁要问:这里该有多少块那样的巨石,因而又该有多少那样的永恒?变幻莫测的大峡谷就是在它那绵远悠长的永恒之中,以其令人心旷神怡,或悬心荡魄的绝境奇观,吸引着无数寻幽探胜者前来洞察世界,体验人生。
译者跋语: 本文译自一个无头无尾的选段,译文开头与结尾的两个小自然段是译者加的。开头的自然段,其实就是译者对大峡谷的赞美;而结尾的自然段,则是译者从大峡谷那里,确切地说,是从翻译这篇文章所获得的启示。遗憾的是译者至今尚未有机会前往大峡谷,亲自目睹地裂缝惊世绝伦的壮美奇观,因此所谓的赞美和启示也许只是隔靴搔痒,有失偏颇,而且强加给原文会有鸡头续凤和狗尾续貂之嫌。如若真的这样,不要也罢。我在感言中不是讲到“残缺美”吗?也许把拙译掐头去尾,只剩下原来的无头无尾残缺的“肢体”,才更能显出原汁原味的“残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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