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十几岁的女孩不希望自己吸引人,有人追,受欢迎?又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帮她们实现这些愿望?
在浅绿松石色的化妆间里,她们聚拢在镜子前,忙着补妆——抹睫毛膏、涂唇彩、梳理头发、拽直连裤袜,一边聊着八卦:这个人“惹人厌”,那个人“很可爱”,诸如此类。她们穿着迷你裙,脚踏夸张的高跟鞋,闪亮的大耳环左右晃动,涂着黑珍珠和翡翠色的浓重眼影,看上去就像一群热带鸟类。几分钟后,她们回到舞池里,在派对的灯光下疯狂摇摆。
但大部分时候,她们并没那么张狂。这群特别的派对迷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在男伴的陪同下,她们正在东海岸郊区的一处休闲胜地庆祝一位同班同学的受诫礼。
几年后,她们的注意力会转移到每年例行的舞会礼服采购上,那时她们的衣着品位还会有所提高。尽管我已经有过两年和女儿一起买舞会礼服的经历,可我还是会被那些超低领口、内置塑身胸衣、亮片、羽毛、开衩和挖空设计之类的东西吓到。想找到一双后跟低于2英寸,又足够“正式”的鞋子可真难。
所有这些都让我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中那么多人不仅容许十几岁的女儿打扮成这样——坦白说,真的很像妓女——而且还用自己的信用卡为她们付帐?
我向一位朋友问起这个问题,她的女儿也是十几岁,在纽约的一所私立女校上学。她说,“她们和我们小的时候没什么不同,最受追捧的总是穿着性感的女生。她们在 Facebook上都有开香槟的照片,就像帕丽斯•希尔顿(Paris Hilton)那样。有时她们的父母还为此推波助澜,和她们一起去采购,替她们在俱乐部办派对,就像是在说:“‘看我的女儿多惹眼!’”但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说,“我认为这是一种亲情联系,从母亲为女儿修剪指甲开始,一直延续到穿着方面。”
我的看法却与此不同。这和我们这代女性对自身过去的矛盾心理有关,我们中许多人当时的行为方式让我们现在很后悔。我认识一位有两个成年女儿的女性,她说,“如果能重来的话,我甚至不会跟我自己的丈夫在婚前上床。性是最应受重视的一件事,而我们那代人又懂得什么?”
我们是历史上第一代在避孕措施随手可得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母亲,也是第一代不用担心意外怀孕的母亲。我们还是第一代不用抱持旧式观念、担心名声受损的母亲,但我们却实实在在地受到同辈人的压力,也受到寻找自身真正床笫魅力的文化氛围的压力。我们中并非所有人都是曾经放纵自己、现在后悔不已的女孩——我认识一些等到婚后才开始性生活的同辈人——但她们肯定是我的同龄人中最典型的一类人。
我们就是这样一代人,我们是女权主义者、后女权主义者和爱用避孕药的一代。我们挺过了青葱岁月和大学时光(除了那些没能挺下来的人),现在,除去一些摩门教徒、福音派教徒和正统派犹太教徒,我们中许多人都不知道如何教会儿女不要那么轻易地放弃贞操。我们很尴尬,而且——上帝保佑——我们不想成为伪善者。
当然,在我自己的女性朋友圈内,想要努力回归传统的人仍有很多。就我所知,她们中没有一个人不对自己的性经验有着甩不掉的糟糕感受。被我问到这个问题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人说她希望“尝试”更多。
至于现在的女孩,如果你问她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她们的回答(几乎)和我当年对我母亲的回答一样:“这有什么大不了?”“可这才有型啊!”“你别老土了好吗?”哪个十几岁的女孩不希望自己吸引人,有人追,受欢迎?
又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帮她们实现这些愿望?从我自己来说,当我看到我的女儿打扮得美丽动人时,激动之情便油然而生——尤其是当我自己已经过了吸引回头率的年纪时。
当然,近年来滥交行为已创下新高(总是如此!),半大孩子互发黄色短信,少男少女和大学生之间“勾搭”,还有来自于几乎每个媒体的源源不绝的半色情内容。五花八门的性经历——越多越好——在现在这个社会是见惯不惯的。
我并不想让大家回到束胸甚至是双重标准的年代,因为让乱搞的男人逃脱指责而去谴责他的伴侣的双重标准是愚蠢而又有害的。如果你是滥交者,那么比起指责,你更需要治疗。
但是,对于父母而言,拒绝儿女的要求很难。我们不会盼望着将女儿丢进大学校园里,对她说,“好好学习,每晚刷牙,宝贝——看在上帝的份上,去跟人上床吧!”但实际上,当她们仍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时,我们允许她们按自己的方式打扮,就等于是这样说了。
【注:本文的作者莫珍妮(Jennifer Moses)是《百吉饼和玉米糁:河口的犹太人》(Bagels and Grits: A Jew on the Bayou)和《美食和抱怨:一位新千年妈妈的自白》(Food and Whine: Confessions of a New Millennium Mom)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