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最近在看陈丹青的艺术访谈纪录片《局部》，这让我想起我心目中的“川美三杰”，除了陈丹青，当时还有比他更有名的：画《父亲》的罗中立、抒情现实主义主将何多苓。

何多苓给人印象最深刻是一幅站在窗口轻唱赞美诗的抒情画面。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给前妻翟永明画的肖像画。有好事者统计后说，中国大概有11位画家最喜欢画自己的老婆。其中包括，徐悲鸿之于前妻蒋碧薇和后任廖静文，陈逸飞之于第二任老婆宋美英。吴冠中也给夫人朱碧琴画了三幅。

而其中何多苓画的翟永明，则最具异端气质。

“彝族的美女啊，简直惊为天人。男人女人都漂亮，骨架很大，气度高傲，走起路来上身纹丝不动。彝族美女穿着长裙，远看就是贵夫人的感觉。”何多苓这样形容他的前妻翟永明。的确，画中的翟永明浓眉大眼，形象丰满突出，目光直接尖锐。作为中国当代最好的女诗人（没有之一），翟永明不但美丽，而且才华横溢。

翟永明就像中国诗歌界的弗里达·卡罗(墨西哥最受欢迎的现代女画家，女权艺术家，女性主义者先驱）。她浓烈、野性、耀眼，对生活充满激情和抗争，她的诗歌就像展现在画布的油彩一样温柔但质感喷薄而出，蓄足勇气和力量，深蕴着一团爱恨交织的中温火焰。

我的一个写诗的小老乡就直言不讳：他最爱的女诗人是翟永明，如果他到成都，一定要到她在成都的“白夜酒吧”去看她。诗人都是疯子，这小子见到翟永明可能会更疯狂，因为翟永明疯起来，是他根本驾驭不了的。

何多苓自己说，我作品中的忧伤的气质源自我曾经的妻子诗人翟永明。何多苓甚至说，我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画一下她。虽然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了，但翟永明在他的心目中，似乎仍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抒情现实主义的诗意，来自一位真正的女诗人的磅礴诗意，忧伤，慵倦，陌生，唯美，而且深深侵蚀一切，但何多苓的画面还是显得有一丝的“薄”，蒙着淡淡的雾，少了翟永明诗歌中的厚度和那种直截了当的鲜明。也许是忧伤得还不够深吧，何多苓仍然无法驾驭翟永明的种少数民族的质朴率真、女诗人的大胆狂野、艺术家超凡脱俗与惊世骇俗。据说何多苓至今单身，而翟永明已经有了新的男友。

而翟永明曾经在访谈里表示，何多苓经常去她的“白夜”酒吧，也经常在经济上帮助她。这是一个情深意切的画家，和一个几乎要被贴上女权主义标签的女诗人的情史，也是灵魂自由与灵魂安慰的实例。如此缱绻，如此美好，以致创造出了美好的艺术和诗歌作品。

美好的男子、女子，我曾经看见读到，甚觉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