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人最喜欢瞎想》

没有黑夜
便没有
英雄璀璨
和万民景仰
的盛况

感谢黑夜
感谢平庸的人们
感谢高于地平线的
山岭
——群星聚会
和神圣翅膀们的诞生地

感谢天空
感谢粉笔和黑板
感谢所有逝去
和藐视时间的人
他们打败黑夜
又死于黑夜
他们赶走了黑夜
又迎来
新的问题

他们留下道路
和新的
干净的土地
留下了
用血洗过的田亩
灯光照耀的街道
灯杆小广告
和微弱得

不值一提的宣言

婚约
誓言，钻石
还有小丑，陨铁
车马
和缄默河流

当我们仰望他们
从窗子里
伸出圆滑眼睛
和方形脸
或者
相对低洼地区
仅仅是一脉绰约山岭的

娇羞倒影

他们藏匿于暗蓝之上
孤悬域外
或教堂尖顶
他们写下留言，点燃引线
万物进入危险期
和妊娠期
书信和白帆们
开始从永冻港偷渡

只有邮差
从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路人却已辨认出
他们衣服的颜色
但是，在深夜
我深深怀疑
目光与火炬的能力

因为，这是一个连白色
也无法说明自己身世的时代
所以事情往往
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暗章和英雄
并驾齐驱
万马奔腾的同时
也可万马齐喑
黎明来了
哪一栋楼又不是
鼾声和歌声连成一片呢

事情仅仅如此
又或不仅如此
河滩上，那么多石头
谁也摸不着头脑

嘘——
灌木丛里
鸟儿们议论纷纷

《世间悖论》

如果你没有接受过审判
你就永远不会成熟

然而，接受过审判的人
又断然不安于成熟
他们的饥渴往往游离于
熟腐的死亡以外

我们就是一只只
这样的烤红薯——
掰开，你就能看见
那些红红的，烂熟的眼睛

冒着热气

《初春一景》

残雪还堆在路边，屋脊上
一朵小花心事重重
当微风拂过
它偶尔绽露一下笑齿

如果你想象这就是夏夜
就是风声飒飒
月光睡在草地上的样子
你也会变得像大理石般蠢笨
黎明或树枝一样低垂

那只不安的小鸟，徘徊在山岭上
装作若无其事吹着口哨
在树梢跳来跳去，把最后一撮雪花
宛若多余的盐

撒向精心剔出来的脊骨
是舌头闯入高音区并将坚硬牙齿

高举到树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