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光》

壹

这一声狂怒

藏身于我体内无迹可循

无计可施

又无处可去

贰

心里有多少黑暗

眼中就有多少亮光

黑魔夜夜布道

于穹顶和我们之中

我们究竟蕴藏了多少——

制造星星和钻石的

沉睡的石墨

弎

我是夜兽

你所认识的崇山峻岭

我夜夜逡巡

我的领地包括：

沟谷麓野，山那边

如母兽低低咆哮的大海

和永远等待的黎明

肆

山上树木和海边石头

仍未苏醒

海上漂木和深海巨鱿从不入睡

座头鲸的歌声穿行于抹香鲸密林

那一层一层昙花般打开的香甜月光宝盒

其中的秘密和迷梦是谁在水边留下的衣衫

伍

夜里山岭上

通常会亮起几盏灯

忽明忽暗

恍如叱咤与耳语

它们要么是林间小屋

风雪月下候人归

要么是清风里

响马，猎人与虎狼

獐子狍子们的目光和奔跑的

心脏

陆

黎明和我们的裤管湿漉漉的

正如黛墨岭脉

叶子和屋脊湿漉漉

露珠、红果，花朵和脸庞

湿漉漉。绿皮火车也是湿漉漉

我们都从隧道

与怒海的另一面

爬山涉水而来

柒

有偈云：

一夜知何来

一生却何去

对月想佳人

忽又离人去

如此二三者

必是有福人

捌

早上起来

你一定要闻闻

自己叹下的那口气

面对清新早晨

一定要认真淘洗和亲吻

玖

路和泉水

都是我们的

白天，它们在山里

林中进入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