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心得（第一百三十九集）

罗国正

（2014年12月）

2225、有个别艺术爱好者不明白我在《论艺术终极追求》里的这样一句话：在理论上的终极，在实践上走向无极，我举例子，大家就容易明白了，如数学上的直线，这是一个理论上的终极标准，在现实上是永远找不到“绝对的直线”的。但人们可以通过努力不断地创造出接近直线的事实，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事情。

2226、李开先是明朝嘉靖年间的进士，官至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因上疏评击朝政被摆官，居家三十年。这遭遇对于李开先的人生是福是祸，真是难以确定。但对于美学、艺术来说，肯定是件大好事。我以为，正因李开先有了居家三十年的时间，才不被朝廷的繁杂事务缠身，阅读文学诗书如山高，思考美学艺术似海深。这同时又促使他的美学艺术理更接“地气”当然，这也与当时的民间的戏曲得到广泛发展，造纸和印刷技术的提高有关，只有更接近平民化的文艺和美学理论，才容易得到更多人的接受。更有利于他成为具有博大学养、实践内涵的文艺理论家、戏剧家、美术鉴赏家，并以诗文、戏曲著称于世。他的观点像用机油淬火的弹簧钢，既有硬度又有韧性。但观点有点偏激了。虽然如此，爱美学、艺术的人，应知道他的观点。下面将李开先的主要美学观点列出，并谈谈我的理解：

（1）李开先反对“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认为“风出谣口，真诗只在民间”，提倡不加雕刻的真挚感情，“虽从笔底写成，却自胸中流出”的美学观点。

（2）他认为“学诗者，初则恐不古，久则恐其不淡；学文者，初恐其不奇，久则恐其不平；学书、学词耳，初则恐其不劲、不文，久则恐其不软、不俗。”

（3）他认为“词与诗，意同而体异；诗宜悠远而有馀味，词宜明白而不难知。以词为诗，诗斯劣矣，以诗为词，词斯乖矣。”

（4）他主将戏剧要达到“激动人心，感移风化”的效果，“辞意高古，音调协和，与人心风教俱有激劝感移之功。尤以天分高而学力到，悟人深而体载正者，为之本也。”赞赏不同名家的表演风格。

（5）在绘画上，李开先认为：以“笔法纵横，妙理神化”为“神”；以“笔法简俊莹洁，疏豁虚明”为“清”；以“笔法如苍藤古柏，峻石屈铁，玉圻缶罅”为“老”；以“笔法如强弓巨努，彍机蹶发”为“劲”，以“笔势飞走乍徐还疾，倏聚忽散”为“活”；以“笔法含滋蕴采，生气蔼然”为“润”，这“六要”是绘画用笔的最高审美原则。与这“六要”相对立的是“四病”：笔法无度为“僵”；笔如瘁竹槁禾为“枯’’;笔如油帽垢衣为“浊”；笔无骨力为“弱”。他主将画家以人格和技巧表现出自然之美，“胸中备万物，笔端有造化”。

李开先总的美学、艺术倾向通俗、平民化，轻视士大夫的艺术风格。我认为过于偏激，从审美的角度看，其实两方面都各有优劣，都应向对方吸取养份。虽然不应“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但无可否认秦汉之文，盛唐之诗是伟大的丰碑，应该值得后人认真研读、学习。艺术从奇崛走向平淡，并使平淡的内涵更加博大于奇崛这是难度非常之大的事。没有高深的造艺，很容易一平谈就成了平庸。这点李开先应有很深的领悟。关于词与诗的区别，我只赞成李开先“意同而体异”的观点，而不赞成只有诗宜有馀味，词只宜明白等说法。李开先对绘画的理解，我以为是较为精到的，但不应轻视士大夫的风格。

2227、有充足条件的人常能拥有体验、欣赏到较完整、较美好的事物，并将其分出每一个小局部来品味，而没有充足条件的人们对此也非常向往，他们只能创造机会逐渐地进行一小部分地体验、欣赏这些事物，希望将这些碎片的感觉，像玩拼图一样，拼出完整的美好，并能立体地感受出来，事实上，这两类的感觉是大不相同的，细分就知道有很大、很多的差别。

2228、从学绘画开始，到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这过程，有不少画家走出了真、善、美锣旋式递进向上发展的轨迹（中国书法家和其他艺术也有类似状况）。第一阶段是学绘画技法，面对实物、实景，努力地求似求真，把对象逼真地表现出来。第二阶段，在掌握技法后，尝试创作，首先选择自己认为善的内容和主题理念，然后画出来。类似这样的体验多了以后，就进入第三阶段，所创作出来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既真、又善，并且很美，有很强烈的艺术气息。这是第一轮锣旋发展的完成。继续进步的画家很快就会进入第二轮锣旋发展：第一阶段也是求真，但这个真主要不是追求自己心外物、意的真，而是追求内心的真，以画来表达这真心。第二阶段，不是通过线条和色彩来传达别人所讲的善的道理。而是在内心求真、求善的心路上，感悟到的善、体验到的善，并用绘画的语言来诉说这善。第三阶段，在不断地悟真得善的思考、体验、创作中，绘画的技法也趋向于纯熟，真、善、美的人格已初步形成，这种人格的美已精彩地外化到画作中，进入新一层次的艺术境界了。如果画家继续努力和进步，则第三轮锣旋上升发展的开始：第一阶段，开始是渐悟到，后来顿悟到创作时的意念、构思、技法、笔、墨、颜料，所有用于创作的工具、材料，创作的环境、心境、背景、氛围，创作出的画面等等，皆为色，与色相对应的是空，画面的留白象征着空，去掉这一切即进入真空，精神状态进入创作的空灵境界。这时，顿悟到画的真空妙有，优秀的作品须落笔与留白的巧妙配合，虚与实的和谐统一。顿悟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是真的，空也是真的。人格的真、类本质的真，顿悟出这真里面的美。第二阶段，自己悟到善，和学习到别人悟到的善，形成丰富的善，用这善心感悟色与空里的真善，以这真善来创作出色的作品，并产生强大的能量，影响、作用着环境、社会，使自己得到真善、别人感染到真善、众生得到真善的效果。第三阶段，起念落笔，色空皆真、皆善、皆妙，美不胜收。所有作品都是人格内在真、善、美的外化，形成强大的真、善、美气场。此时，画家若能继续努力，并取得进步，则进入第四轮的锣旋式上升发展的轨道：进入化境，得心应手，心想事成，人画合一，真、善、美合一，天人合一。人在如画在，画在如人在，人在如真、善、美在，画在如真、善、美在，已融为一体，生成不灭的气场，并自动地在人群中放大、发展，这强大的正能量，可以抵挡、消解诸多的假、丑、恶的现象，……艺术不断地向着终极追求的理想前进，不断地锣旋式地向着更高的美学境界上升，艺术实践不断地前进在无极限的大道上，……

2229、每个时代发展中的有特色元素，常直接或间接地变换为空间语言，人们可以在房屋、车辆、家具、……中看到。这些都影响着人们审美意识的变化，这些也常常是每个时代故事的背景。

2230、人到了一定的岁数时，应懂得运用各类的尽度，从各个方面量度一下自己，知道自己的主要优势在什么地方，劣势在什么地方，自己目前是什么角色，在社会的座标中是什么位置，今后该朝什么方向发展，自己的实力大概可以去到什么地方等等，如果不会定期这样对自己进行审美，则是不明智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