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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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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平顶山有人偷逃过路费368万被判无期徒刑的案件,引来无数围观,案情一再翻新。
围观的声音,可能让主审法官感到委屈,司法解释确实将套用假军牌逃费的行为定性为诈骗,刑法确实规定了诈骗罪的明确刑期,但这看似严丝合缝的判决,怎么就让公众感觉不公呢?
问题出在368万的过路费上。仅仅8个月,仅仅赚了20万,但依法应该缴纳的过路费却高达368万,也就是说,如果不想办法避开过路费,辛辛苦苦8个月,不仅赚不到一分钱,还将赔上348万,这生意还怎么做?还有网民算了一笔账:8个月的时间里,涉案车辆在高速公路通行2361次,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约合1560元一次,这么高的过路费,收费站难道是在抢钱?
这里提出了一个问题:天价过路费与当今物价有无关系?
《中国经济周刊》曾做过这样一条新闻标题:“中国物流成本比美国高一倍,中小企业纷纷倒闭”。文章说据统计,在社会流通领域中,中国的物流成本占GDP的比重近20%,而美国的比重是10%,比美国高出近一倍。以进入北京蔬菜批发市场的菜价为例,今年价格上涨主要就是运输流通环节成本过高造成的。一车30吨的萝卜,从河北拉过来,油费涨到400多,货车进场费也比往年贵了几十元,还有垄断性的市场管理费甚至市场专营的袋子,层层加码的结果是菜价一路攀升。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承认,中国蔬菜在流通环节的成本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3倍。除了蔬菜,在其他各类普通货物的跨地区流通中,都存在物流成本过高的问题,甚至出现不超载、不逃费企业无以生存的局面。而各种流通成本中,尤其值得检讨的是行政原因导致的成本,种种因为地方保护、管理垄断而造成的物流市场迂回运输偏多,还有明目繁多的各种税费,如营业税、过桥费、管理费、入场费等等。网上有一个数据一直备受关注,说假如从广州开辆货车到北京的话,光是过路费就有1400元之多,还有人做统计,1公斤货物从上海运到纽约只需花费1.5元人民币,而从上海到贵州却需要花费6—8元人民币。
显然,就那位司机来讲,在离谱的高收费下,偷逃过路费可能是为生计而作出的符合常情的无奈选择;就与本案无关的广大民众来讲,他们的感受是,各种显性、隐性的税费最后通过价格转嫁到他们身上,物价不上涨那才是出奇,因此要求借此案审视一下过路费与物价的关系,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回到本案。逃费368万的涉案人时建锋日前在狱中接受记者采访时,称“高速公路内部有鬼”;平顶山市中院也已召开新闻通报会,表示因新证据出现,“决定紧急启动再审程序”,给社会一个公正的说法;有记者在调查中也发现,涉案高速公路公司半年收费居然超过10亿元,印证了社会舆论纷纷指责高速公路收费太高的嫌疑。16日,《新京报》爆出涉及这一案件的更大新闻,称“昨日,时建锋亲属向记者出示的一份合同显示,两名自称武警某支队官兵的男子与其弟时军锋签署的合作协议规定,车辆挂该支队牌照需支付给两人120万元,另给下汤收费站两名站长每月5000元。”这就是说,偷逃过路费背后还有更大隐情,涉案的假军车原来不假是真。
这一切犹如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牵出了更多更大的案情。耐人寻味的是,与不断翻新的案情相印证,16日下午,河南省高院和平顶山市中院联合召开发布会,通报“河南农民时建锋诈骗368万元高速公路通行费被判处无期徒刑”案最新情况。河南省高院党组认为,平顶山中院在审理时建锋诈骗一案时,存在审查不细、把握不严等问题,决定对4名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责。其中,主审法官被免职,主管副院长被停职检查。
这是对舆论的一个回应,等于承认了人们对该案围观与怀疑的正确性。
可见,人们与其说是在为那个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逃费者鸣不平,不如说是在为案中案里牵涉的多层腐败愤慨,为当下某些已影响到民生而不得不检讨的政策提供情绪依据,这大概是该案引起围观、引起民怨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