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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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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是耐人寻味的一天,就在这一天里,远隔重洋的中美两国,各发生了一件和国际贸易纠纷诉讼有关的事。
在中国,中国通领科技集团董事长陈伍胜宣布,他们在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诉讼中取得“完胜”,为自己讨回两项专利不涉嫌侵权,及相关海关禁制令应“修改并解除”的公道;在美国,贸易代表署宣布向WTO两项针对中国的新贸易申诉,指责中国歧视美国钢铁生产商和信用卡公司。
中国通领最初要告的不是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且构成对该公司利益损害的,本来也不是这家准官方机构,而是一家美国同行公司,之所以从“商告商”变成“商告官”,是因为疲于应付美国同行的一系列诉讼、指控,感到不胜其扰,金钱、时间成本巨大,诉讼的场合是美国联邦巡回法院;而在美国那边,按下钢铁不表,单说信用卡,谁都知道,其背后是VISA、美国运通和万事达等信用卡巨头,目的则正如《市场观察》的文章中所说,是“撬开潜力巨大的中国信用卡国内市场”,打破中国银联的一家独大,同时遏止银联在海外的扩张势头,然而尽管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彭博通讯社早在今年3月底就透露了“3巨头”会晤贸易代表署官员,推动WTO起诉,VISA也在6月率先发难,向全球会员银行发函要求,从今年8月1日起,凡是在中国大陆境外受理带Visa标识的双币种信用卡时,不论是刷卡消费还是ATM取现,都不得走中国银联的清算通道,而必须使用VISA通道,但此次诉讼,它们却步调一致地躲在幕后,和诉讼撇清,让“商告商”变成了“官告商”乃至“官告官”,非但撇清,且就在起诉前一天,“三巨头”中的万事达甚至和银联签署了一项谅解备忘录,双方将建立一个讨论平台,商讨包括在线结算合作在内的一系列业务合作计划。
国际贸易诉讼好比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和不耗费体能的竞技运动,在相互博弈中,高手讲究的是田忌赛马,以长博短。
美国信用卡巨头们面对中国市场的诱惑和中国对手的强势,并没有一味正面强攻,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游说本国官方、准官方贸易管理机构上,最终成功地将本公司的商业利益,和美国商业利益组合为一体,出面诉讼的是美国,“主战场”是美国影响力巨大的WTO,而“三巨头”置身事外,胜则沾光,败则无损,且还可借此机会红脸白脸交替扮演,逼银联等中国对手就范,VISA的“刚”和万事达的“柔”,正是最好的表现。
反观通领,在长达一年多的贸易纠纷中,不论走和解路线,或是走诉讼路线,都是见招拆招,被动推挡,最终将一桩企业与企业间的纠纷,升格为企业对准官方机构的官司,对手从同行企业变成联邦贸易委员会,“主战场”是美国“客场”——当地法院,如此做法,胜则是消耗巨大的惨胜,败就更不必说了。
从诉讼效果来看,宣称“完胜”的通领科技付出了6年的对抗、345天的诉讼、1080万美元的直接诉讼费用,和无法计数的间接损失,其直接对手美国莱伏顿公司事实上毫发无损,且在通领宣布“完胜”后仅7天便再度就专利侵权发难,让一切从终点又回到起点。劳师糜饷换来的“完胜”,最终连最基本的目的(停止竞争对手的干扰)都未达到,尽管通领表示“花得起”、“在美国生意进展顺利”,可这样的“完胜”,有几家中国企业愿意去承受?即便通领的确在美国“生意进展顺利”,谁有敢说,倘不是去打这样一场“昂贵的战争”,这个生意就会“进展不顺利”?
与之相反,把美国贸易代表署推上前台的美国信用卡企业,却在诉讼完成、全世界为之震动后,保持了低调和缄默,非但未高喊“胜利”、“完胜”,反倒扮无辜,装纯情,仿佛自己根本就置身贸易战之外。虽然好像事不关己,但VISA的硬派扮相和万事达的柔情表演,已让美国信用卡大佬们用很少的成本,就完成了一次很划算、至少不会亏本的贸易攻势。和通领往少了算345天、往多了算长达6年的时间代价相比,就信用卡市场问题向WTO投诉的效率就高得多了:根据相关规则,中方答辩的期限是10天,而留给双方和解和调解的期限则是60天。
贸易的目的,一是互通有无,二是以利博利;贸易诉讼正如战争一般,是不得已的最后手段,一旦走到这一步,就必须以长博短,以芝麻博西瓜。从这个意义上说,真正的“完胜”,首先是通过各种手段,让对手知难而退,寻求和解和拖鞋;其次是借力打力,让更有实力、更有发言权的机构成为诉讼的主体,并将打击目标范围尽可能缩小,形成“大打小”、“多打少”的有利局面,以诉讼促和解,最终用极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收益。杀敌一千,自损九百,流血千里,府库耗竭,这样的“胜利”不足为训,而捡芝麻丢西瓜,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的“胜利”,就好比唐玄宗时期得不偿失的石堡城之战,所谓“完胜”,是要打上个大问号的。 (来源:黄河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