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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江慨叹老年人生的苦经

热度 2已有 1658 次阅读2018-12-30 03:29 |个人分类:mrzhu的著述|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老头儿的网络头像

 

丙申{2017}老伴与我,平空连摔两个跟斗,半个多小时爬不起来,引起家人与亲朋关切,并有社区人来介绍,市文联前主席夫妇,住湾头颐和疗养院情况之好,而我自思,力所不及,自叹:
人到老年必生哀,飞不起儿跳不来;耳聋扯八眼花甚,亲疏少友自生哀。
故而老友陨落,亲朋晨星。偶有来者,韬光而已。即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之老,“著作等身”之翁,总不捋“腰缠万贯”之富,能使水转山摇,而悠然自得。因有俗云:“和尚有钱孝子多”,何况他乎?!
但亦有俗云:“大丈夫要有权,小丈夫要有钱”。 又由此看出,“钱多”不捋“权大”!故“久经沧海难为水”,又何其难也。因是古人又一说:“仙家还是仙家做,那有凡人做仙家”?而我亦则云:“悔不当初不做官”?“悔不当初不发财”?否则还能荫及子孙,不致有“下岗” 之忧!世虽有“被啃族” 在 ,况我虽老而无所啃,要啃我老,唯书五

架,岂不哀者?这些说来,近乎牢骚,有用吗?无有。还得“俯首甘为孺子牛”,听命而已,故而不敢效尤,浮想联翩,越出雷塘半步,安分守己,终此一身云尔。
被这年一闹,重感冒了,人从头到脚,难过得要死。这两年还没有像这样闹过,人岁数大了,儿女不在身边,纵然有个钟点工,也不济于事。就要有个全日制的护工,即通常所说的媬姆,才能解决点问题。但食住行怎么解决?因为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人家,这就成了卡脖的问题。加之全日制的工资,都要到六千或以上,即便县处级离退休干部家庭,也难以支持。加上吃住生活费用,还有节假日,还要有儿女能来顶,不然春节三天,加上前后的周日,就成了难以置信的困难,也就只能熬日子过。近两年来,党和政府,乃至社区,虽然大喊关心老年人,关注民生问题,只听楼板响,不见人下来,岂奈他何?至于儿女,已习惯一家一户小家小户的生活,能回来看看,不做啃老族,就已经不错了。这种养儿不能养老的格局,是政府和社会造成的,不在政绩工程之中,连局处一级领养老金的干部,到了七老八十,都不知所措,更何况一般企业退休职工了!现在中央似乎正在关心这一问题,但天高地远,而近在咫尺的市
 县区,却我自关心那些看得见的“马路政绩”,几年一任,顶多两任,升迁而去,又何必劳那份白费心思的神?唉!这就是而今社会主义的社会格局……
现在党和国家已将公费与统筹医疗,推向社会,但大学公费医疗独立于社会之外,即便离退休干部和教职员工门诊,只能在校区医疗中心和医务室看病直接记账。但不能在所在市县地医院就近看病、拿药、或住院治疗,不然只能自已先付钱,再拿单据回校区医疗机构,经过核准才能报销。这对于老年离退休干部和教职员工来说,扬大校区分散,职工宿舍或住房,远离大学医疗中心或校区医务室,这无疑是一场灾难。以老头儿来说,已是89岁的老人了,子女又不住在身边,每遇生病,自身无力跨城区去瘦西湖校区医务室或兴城路医疗中心诊治、拿药、记账或报销,加之在附近医院,即便在扬大附属医院,或挂靠医院看病,也要先自已付钱,再拿到学校医疗中心或所属校医务室审核批准报销。而今扬州市的机关学校企事单位离退休干部、职工,乃至一些住扬单位编制人员,以至五保户,均可凭医疗卡门诊或住院治疗,费用由所在医院统一记账,直接报销,而不是由本人来回奔走。中央早就提出要“关心老年人”,因为住房制度造成的,大都多数人家子女与老年人分散居住。加之乃“啃老族”的出现,银行只有贵宾才能优先,即便80岁以上的老年人,也得先拿号排队。以至老年人连上银行拿离退工资,也都拿不动了!那种先垫钱,再核报的规定,无疑将大学年老生病的离退休教职人员,置于哭笑不得的地步! ……
人老了,飞不起跳不高,就成了弱势群体,尤其是八十岁上向老的老夫老妻,除了相依为命而外,理发、洗澡、看病、购物、乘车,包括到银行拿离退工资(即养老金),到社区领年度尊老金,包括找子女儿媳办点琐事,都要看对方的脸色行事,几乎无一不难。虽然宪法有尊老保护老年人权益的规定,不等到闹上法院,几乎成了一句空话。
加之过去福利分房,没有包涵子女成家立业居家养老在内,因而社会上的空巢老年家庭,比比皆是,只留下一句歌词:“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而老年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回家看看,还有需要帮住老人解决的琐事和难事,但回家看看的子女,大都成了甩手的掌柜。加之过去有职有权有饯的离退休老人,职权没了,连子女都不看在眼里。还多几个离退津贴,更是理直气壮,不啃老啃谁?,或一推了之,至于子女应尽的义务,官不睬,民不理,听其自然而已。
世间皆言退翁是离休干部,大学教授,研究所长,八十九岁,身居闹市,仍然是空巢老人夫妇,虽然也有个钟点工,每天只是三小时,但还有假日,春节连着星期天,虽有儿孙回家来看看,但这长假四天,惟有老头老太自理,有人以为老头是个名人,必然门庭若市,殊不知而今过时的凤凰不如一只鸡,依然冷冷清清,自家还是在这网上爬格子。
我说人还不信,银屏上十五元宵刚闹过,由于春节做生活琐事,冷水里来,冷水里去,夫妇二人,患上重感冒,流鼻涕,咳浓痰,发寒热,夜里小便,湿衣裤,翻倒在地,直到天亮起身,倒尿盆,擦地板,忙得一塌糊涂,懊恼不已,挨到十六,叫小儿子戴老妈上医院检查.挂水,他要把老大叫上分劳,直到下午两点,将人送归老巢,一切后事,交由老头去料理了。殊不知一个有病在身,一个累得两眼都睁不开了。晚上躺在床上名义上看央视,实际上已劳累不堪,闭目养神,实在挨不下去了,老夫老妻下床,整理被褥,准备休息了。谁知已站立不住,一个要倒,一个搀扶,结果两一齐跌倒地板上,好一会才挣扎起来,谁知两腿站立不住,随又扑通倒在地上,头撞在大厨上,直叫阿唷阿唷,随又慢慢朝起挣扎,老妻好挣扎起来,还得来拖老头,苦苦在冰冷的地坂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抓住床框,挣扎起来,空巢老人的其间艰苦,其间危险,又有谁知?
夜间头骨、腰腿皆疼,连夜帖贴骨膏。眼眶周边痛,眼窝疼痛,一夜不知点了几次眼药水。耳边只听花花下雨,早上爬茌窗上看,明明是晴天。眼睛所视白色瓷砖,浴缸、坐便器上,皆有一团淡蓝色光团移动,心想是脑震荡了……
旧时也曾听说,茅盾(沈雁冰)一人倒在家里去世,大概可能也是空巢的关系吧?
俗说:养儿防老,积谷防荒,这已成为过去。而今阴盛阳衰,夫权不再,因是女儿才是“妈妈的小棉襖”。而我们在不节制生育之年,却没有生个女儿。因是人到晚年,不能让老妻有个“小棉襖”穿。虽然我不富贵,居有屋,食有肉,行有车,但徒有虚名,抵不上权,抵不了钱,书生义气而已。更何况人老珠黃,过时的凤凰不如一隻鸡,人情寡淡,正如方卿休姑道情所云:“身在闹市没有人来问,富居在深山上,远啊亲来”,上自中央尊老敬老养老的政策,下至单位、社区、群体,虽“水漫金山”、“洞出窗壁”、“ 跌倒在地”, 依然无人过闻,因老头儿外无強劲之亲,内无三尺应门之童,跌倒了自已爬。如果说一个上门的都没有,这话不实。但来问者问:你今年多大啦?答:八十八了!问者感叹而云:你该享享福。介绍市文联主席丁家桐夫妇,住在市两室一厅的疗养院,颐养天年。殊不知丁主席,曾是执掌一市六区县的官也!虽已退休,馀威尚在,每在市报作文,必载头条专栏。而老头难附冀尾。虽也翘首以待达官贵人,但连志愿者,或义工无一人光临寒舍。但也有例外,即在居室、楼道“水漫金山”,不得外迁之时,有晚博网友方世岳,为之呼喊奔走,从而促成水漶解决,方得重又迁回旧屋,至今铭感难已。谁知丙申新岁,在央视闹元宵次日晚,老夫老妻接连摔倒在地两次,头撞在橱柜上,苦苦挣扎,几已爬不起来了,也就无法拿到电话叫人,但还苦苦挣扎,相互扶助,终于爬起。不料第二天清早,老妻下床时,第三次摔倒,幸我赶来,搀扶上床,直到钟点工来,方才有救。两个儿子闻讯而来,送老母上医院检查诊治,直到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因而老头儿受事业心牵连,苦苦守着这毕生积累起来的五架书,茹苦含辛,在网上命题发帖,十数年不绝,痴想为祖国为家乡文化事业,发挥点馀热,却被智者,讥之为“活受罪”。老头儿在文革风暴,被造反派押上场批判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今我当着人面,老泪纵横,我哭了!叹人世之淒涼,而又束手无术……
唉!人生可以不畏死,因为一了百清。但人生不得不畏老,因为将有许多始料未及的事发生,而又无力抗爭,无能应对,无法回避,凡事不得不求生之养之的儿女,近之亲之的亲朋,乃至理发洗澡需之欲之于市,增色奉烟,视为当然。即便社区家政服务,只管介绍与佣金,其馀概不负责,而社会福利空缺。省有老干部局,市有老年委,而家政则由市场自行订价,虽建国前后参加工作的企业退休人员,月退休金不足以支付,即便家庭、子女富馀,否则难以居家养老,如果子女推让,那就尤其困难重重,岂不哀哉!
老头儿生平所见夥矣!如一代天骄的汉侯黃老,曾为钱业会长,浅刻名家,与名士公卿相交游;曾为省政协委员,市政协驻会委员,能得其一叶浅刻苏黄米蔡法书,虽寸版千金不易。但自老伴与女儿去后,与孙辈生活,一病卧床不起,仰人鼻息,苟延残喘,遂门庭冷落,死而后荣,市政协为其立碑,葬于小茅山公墓,总算了却一生,才算无所谓痛,无所谓难了。
再是,老头儿送走了祖父母之后,而今虽为大学研究所名誉所长、正高职研究员、离休干部,上有扬大离退办照管,下有两房儿孙,但因分居三处,每周虽得一见,而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是虽有组织存问,儿孙关照,欲想居家养老,鞠躬尽瘁,发挥点馀热,而社区干部,忘年知已,慨然而曰:已是年近九十的老人,该享享福了,住那两室一厅的疗养院多好!但不知住院费可否报销?纵然医药费可报,但其房租即需三千元,加上其它生活费、护理费,还有尚且不知的费用,老夫妇二人,每月则需万元,方能开销,即便中等收入的离退人员,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
但,难更难者,乃空巢老人。但凡年高八十望后,眼花耳聋,腰酸背痛,腿脚不便,偶染风寒,便成大病,打针挂水不免,尿急便秘常有。因而夜间下床摔倒在地,污湿衣裤,呼救无人,还得自跌跟头自爬起,岂不哀哉!
但用人难,难在难得其人,难得其力,例如全日制保姆,除其食宿工资而外,每月还得接待其子女食住一至两天,而其所需则又高于疗养院,但皆因退翁之辈,非官非贾,住房不足以三代同堂、两代同居。而官高权重者,则可单门独户別墅,即便副厅级,乃至县级,或是掌权者,分房毗邻两套,阳台相接,可分可合。至于亦官亦商者,则不言而喻之矣!岂非命也哉吁!故当老头儿所住公寓楼,水淹所居廊室时,而官在过年,大门紧闭,而我老夫老妻,连大小便皆无措,只好外迁,封门而去,寄寓他处,其时老头儿,已年逾八十,且腰腿疼痛,岂奈谁何?因是当着人面,老泪横流,连声叹曰:何必当初不为官?何必当初不发财?只因一生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而今亦已年届九十,何以养生送终?难言之隐,甚于言表,何以善终其身,悔之晚矣!只有听天由命罢了!唉……

 

扬州大学离休干鄣,研究所名誉所长。六档研究员朱江,时年九十岁谨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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