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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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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约在去年金秋十月,偶然于猫扑、MSN、网易等网站看到了朱江先生自说自画的帖文并图,画中可爱的小雏鸡,让人忍俊不禁,用扬州话说“很趣博,很讨喜”。同时也惊讶先生于学问之馀,竟有如此笔墨情趣,且深藏不露,于是下载收藏图文。也巧,没过几天,先生在扬州晚报博客网发了一篇题为《江也画遗》的帖子,言生病住东方医院,得院方照顾多多,无以表谢,只得翻箱倒柜,终于在“字纸篓”发现了25年前的画遗《阳春图》,便做了人情,他自己在文后留言:
这甲子三月出生的么妹,已于昨日下午4时,加盖五架书屋、退翁、长乐三印,嫁于城西杨家,被院长永光迎娶而归!退翁唏嘘难已之矣!
画面右侧一棵棕榈树,淡墨写干,浓墨点枝,两只小雏鸡在扇叶下觅食玩耍,沿树侧题云:“广陵散人偶然为之,未得画法之什一也。江也作”,上方落款“甲子三月写阳春之图于五架书屋”。笔法简练,墨色浓淡的变化强化了阳光下的棕榈树和小鸡之间动与静的对比。春光明媚,小草盎然,多么洁净空灵的一幅阳春三月图!于是我也跟了帖:“画上题款的字实在好,棕榈树的叶子正值中年,低调而有精神,骨立其中。”并开玩笑说:“那个字纸篓先生千万别扔,明儿我也去翻翻,不劳您亲自动手”云云,没想到隔了几天先生以一幅《四小雏图》赠我,犹如一群小儿童,憨态可掬,让人爱不释手。
自此,每见关于“江也画”的图文,皆收来品赏,虽为外行,但慢慢也看出了一点“门道”。
二:
先生的画,题材多为雏鸡和竹笋、竹枝,以简笔水墨来表现,平淡天真却意境深邃,前镇江博物馆陆九皋馆长称之为“国画小品”,当属文人画之列。前人陈衡恪总结文人画有“人品、学问、才情、思想”四要素,只有具备了这四者,才能完善。先生笔下的物象透着不一般的情趣神韵,有浓厚的书卷气,是他人品学养及内心淡泊超然的人生理想的流露。
先生是考古学家,园林专家,一生做学问追求真理,从不迷信前人与书本,这从他的画上就可见一斑。有一幅题为“一叶之知”的小品,上有题书“书庚申冬月江南草木凋也。古有一叶知秋之说,吾殊不然,木之落叶,因本而异,四季皆有落叶之木,惟秋为甚了。此其一叶之落,秋也哉,春也哉?仁人当有教我。”于常见中有着独特的思考,算是一个小例。
先生一生历经风雨坎坷,而做人始终坚持原则,决不虚与委蛇。而论才情,不仅著述丰厚,且绝无夫子八股之气,涉猎广泛,情趣高雅,能曲、擅画、工书,随笔、小说、杂论、考证等无一不精。以七十高龄学习电脑,在十多个网站发表自己的著述,洋洋乎几百万字,以这样丰富的人生体验而入笔墨,怎能不使他的画萧散空灵、耐人寻味?
作为文人画,先生的国画小品并非一般文人的笔墨游戏。他的画取材新颖,突破了文人画中常见的物象,比如表现竹枝的很多,但画竹笋的却很少见,即便有,也鲜见将它与小雏鸡并列于画中,所以观先生的画有耳目一新之感。
初读先生的画,形象之趣带给你会心一笑,这种无障碍的沟通,我想是先生国画小品首先传达给我们的审美愉悦。在人们看来,儿童之所以可爱,在于举手投足都出于自然的本心,绝假纯真。先生画小雏鸡,毛绒绒跃然纸上;画竹笋,一两枝破土而出,仿佛刚来到这世界上,左顾右盼。小雏鸡与小竹笋两两相望,恰似两小儿童在问对方:“你是谁,我怎地没见过你?”(《两小图》)这样的取材与造型一下子把人带到了童话的世界。很多时候愈是简单的东西愈接近于事物的本质,我想这大概是先生多喜画小鸡与竹笋的缘由吧。
先生的画别有情趣。《西出阳关图》,作品右下方一淡墨简笔画一竿翠竹,浓墨饱写一只小鸡,回头仰望右上方的小蝴蝶,左下方写“初生的鸡雏未曾见过图”,而上首则以隶书题四字“西出阳关”,上下俯仰,看上去毫无关联,又似暗藏玄机,不禁让人品读再三。再如《好眠图》,先生题为“写俚语句意”——“夏日炎炎正好眠”,淡墨而出的竹荫下,两只小雏鸡抵足而眠,其可爱直抵人心最柔软处。倘若没有对生活热爱执著又淡泊超然的态度,如何能有这样置身俗世却尘俗绝迹的情趣?
再有,先生的画借助饶有趣味的题跋,引人入胜,发人遐想。先生在画中以诗文状所画之物,理寓形中,趣由笔生。《顾而乐之》、《画了算罢》、《耕凿之余》等,在这些画中我们无不感受情理交融的意趣。
不过,我曾闻先生为镇江市人大主任钱永波、泰州市政协袁平波主席等画过四尺宣纸整幅竹枝图,似已不在小品之属,惜未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