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翁《从学海无涯谈起》手稿散页 ：

佛家有言：“苦海无边”；儒家亦云：“学海无涯”。但佛家所言“苦海（虽）无边”，但“回头（即）是岸”。而儒家所云“学海无涯”，却没有下文，似乎堕入“学海”，就只有灭顶之灾了！然而身浸在学海久了，终会认识到自我：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有“岸”的感觉，也就自然不会打漂漂了。心地方才宽阔，态度方才实际起来。虽说学海无涯，自然而然地会找到自家的港湾。

我说这番玄之又玄的话，是因我在这“一片汪洋都不见”的学海里，打了六十六年的漂漂，才有这点领悟，还不“知（是）向谁边”，也就不能不玄乎了。总而言之，自己心里是清楚而又宁静的。

早在廿世纪五十年代，文学名家郑山尊先生，曾在南京香舖营省文化局会堂上说过：“读书不求甚解，常著文章自娱”。那时，我还年近而立之年，可能受了他的影响，写起自娱文章来了！还不时拿到报刊上去发表，难免有不足之处，仁者以为“无可厚非”，而智者认为“误人子弟”。但我未能摆脱“不求甚解”的影响，还未能作过深刻的检讨。直到年逾七十之时，才有了“僧推月下门”，与“僧敲月下门”的觉悟，总觉得打漂漂不行，还得沉下去做点学问才是。

前些时候，我写篇题为《画史逸闻》的稿子，拿在《广播电视报·文化长廊》上发表，其中提到黄汉侯先生收藏的、郭沫若撰书的小对子，上联是“银勾铁划”，下联是“玉振金声”。看来做学问，只有做到这个份儿上，才到炉火纯青地步，而我只能望洋兴叹了！但，人已经到岸，惟有兴叹，如夫子所云：“吾不如老农，吾不如老圃”……

注：此文写于1999年，2010年补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