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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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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史可法路大桥实景 :
[小引]:這是个真实的故事,也是个真人的实录。可能太平凡了,不屑为人一顾。某生来关注琐碎,因有是录。今奉座右一读,或有所识:即此亦人生,彼亦人生云云。
“大桥宾馆”的由来:
王小所在的大桥宾馆,在史可法路大桥南堍。有上下三层,以底层为炊事、为餐座;以二层为客卧、为茶座;而以上层为“经理之家”。另有升降之道,他人不得而入。惟崔小小与之同宿过了一夜,而知其要诀。
二层则不然,广纳四方“客”,门对八路“诸侯” 。诸如丐帮杨瞎子之流,曾为其长期过客。
此一“宾馆”,犹如湖州南皋桥镇上的那座拱桥洞里的住客宋万移一伙,都是些不速之客。虽经警方三番两次突袭,因汪小以无甚劣迹,又无所获,皆无功而返。得常任“经理”兼“侍应”之职。
近今接待两三浪人,与之年龄相仿,均三十左右岁。同一锅吃饭,在一齐喝酒,总是来人付钱,汪小操办。因笑容常在,其乐融融。有好事者如周佬之流,问之何方“来客”,那路“神仙”,均笑而不答。因属“宾馆”安全,未可为外人道哉。
因其信誉较高,故虽“非典”,“宾馆”亦盛而不衰也。汪小也就时而悦之的了!张公陡发善心,赠以五块“大洋”,却为之婉拒,略显身价,水涨船高之矣!
汪小被查抄案:
话说汪小失踪复出之后,和崔小一往情深,多了些相聚相会之乐,汪小专门为她做了“糖醋黄芽菜”,还买了瓶粮食白酒;恰少了些吵吵闹闹,听不到不谐音,看不见隔路独坐,不相言语的尴尬。谁知10月27日上午9时前后,公安上派了两辆警车,来了六七个警察,突击搜查了“大桥宾馆”的1—2F,崔小被捉个正着,押上了警车。并抓获一个衣冠齐楚的青年男子,罚其把两层打扫干净。本想把铺在2F的床板和大木箱砸开带走,结果不了了之。
谁知汪小有第6交感神经似的,一早就出去游荡去了,而未被捉走。祠堂门房当值者,躬逢其盛,看热闹者有之,掺和者亦有之。红包则冲冲赶至“宾馆”河沿,向走出来的警察,说了些袒护汪小中伤崔小的不咸不淡的话,说崔小每到晚上就忙乎了。给人听了,似有弦外之音,或生错觉也。警察方走,汪小的施主老太,及时给他送来一包红色塑料袋装的大米,由祠堂门官转交。当午10时过后,汪小归来,得知崔小被捉,有些失魂落魄,赚钱的活也不接了。到祠堂门口接过米袋,怅然而去。
事后得知,警察是来捉斜眼子的,竟扑了个空也。由是而知,“大桥宾馆”也是个鼠兔出没之地。
汪小失踪了:
公元2002年10月12日晨,周老老见祠堂大门前,石板桥的路上落叶,尚未清扫,去东大桥南拱内,叫唤汪小小,无人答应。此后,一老太送肴肉和牛肉等食物给小小,始终不见踪影,遂将食物送请周佬等转交。
此后,小小女友崔小小来东大桥,发现男友失踪,当被子盖的大衣,被摔在桥西侧河内,酒瓶被摔在桥东侧岸上。杨姐等去大桥拱探问,崔小云:汪小不会被公安抓去,东关派出所认识他,保安也不会抓他。他把什么人,都揽到大桥来,恐怕被坏人害了。
此是日上午9时30分以前的情况,直至下午5时前后,汪小尚未有下落。今日祠堂总值日官为汤馆,大门值勤门官为周杨张三人,与闻者为花工包妹。
汪小喜在心头:
今天始见汪小由桥头上下来,杨姐招他来说话。只见他穿着整齐,须发剃过,脸面光洁。手上还提着个塑料包,包里放了把折叠伞。虽说天阴沉沉的,但汪小脸上,却是春风满面。问到他崔小的信息,还露出一丝笑意。回答道:“崔小被抓到遣送站后,就把她放回家了。就在今明天,她就要来了”。杨姐接过来说:“汪小已把床重新铺好了”。顿时汪小的脸上,展现出笑容。似乎还喜在心头。前几天的阴影儿,忽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汪小有了信用卡:
祠堂值日代理门官二顾说:汪小告诉人,他拣到几张银行信用卡,并拿出来给人看过。二顾曾问他:“拿过钱没有?”他说:“拿过几次”。问他怎么知道密码,他说在卡号里找出来的。看来有人图方便,就在卡号里选数字为密码了,恰恰给流浪汉钻了空子。现在汪小阔了,周佬说他一天三顿上馆子吃饭,自己不烧了。中午上馆子吃盒饭,早晚上馆子吃面条什么的。从前一天起,又有了便携式的收音机。早上坐在桥头上的马路边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收音机,真可谓悠哉悠哉!
近来他有了个年纪相仿的男伴,剪个平头,尖下巴,眼睛贼贼的,眼观四方,耳听八面似的,坐在汪小一边晒太阳,并注视着过往行人。没人知道他的来路,汪小也从不跟人谈这些。
汪小的罗曼史:
汪小单名一个宏字,三十出头的人了。流落在“大桥当宾馆”当“经理”,也已十几年了。他老爸专程来接他回兴化老家,他把老爸送到车站,用一张车票把他打发回家。他有个姨妈,就住在大桥北面不远的地方,他和她断绝了往来。他虽然如此绝情,但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先后对三个“飞入”宾馆里来的三个青年女人,产生了外人无法了解的“罗曼蒂克”史,也可以说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在一个深秋季节,白果树叶子,在阳光照射下,映出金灿灿色调的时候,汪小以一种和谐的心情,谈起了他所遇到过的三个女人。第一个女人叫小红,在一场车祸后,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三十多岁的残疾男人。他男人没有了一双手臂,就靠她伺候,她就靠他生活了。
第二个女人叫小张,用汪小的话说,活像个男人,谁把衣裳脱下来给她,她都穿得自在。那怕男人的裤子,她也照穿不误,平时总爱穿一身牛仔服。有次给个男人带走了,他的哥哥曾来和汪小要人,现在已回到她宝应家里。
第三个女人叫小崔,恰爱打扮得入时,后面背着个背包,学着女学生的模样。汪小虽然说她不爱做事,要烧饭给她吃,要替她洗衣裳,包括裤头子在内。不仅要洗,而且晾干后,还要叠好收好,他说她像个女人。
但在“十六大”整顿治安时,警察把她捉走了,遣送回瓜洲老家,汪小还时常念着她。并对人说:“十六大开过以后,她就又回大桥宾馆来了”。有人问他:“十六大已经开过了,小崔怎的没有来?”汪小说:“十六大还有两天哩!”
汪小过年了:
马年岁末,连绵下起凄风苦雨,突又飘起鹅毛大雪,这无遮世界的大桥宾馆,成了名副其实的清凉世界。不仅门庭冷落,就连作为宾馆经理的汪小,也成了“环头鸭子”,显出凄清寒瑟的模样,须发像一簇乱草,着实让人生出怜悯之心。在祠堂当差的包妹,为他结算了半年的劳务钱,约有40多块大洋。堂长关照门官们,除夕要给他弄两樣菜肴。结果张扬周三位门官,给他折算成了20块大洋,汪小的日子骤然红火起来。
说来也巧,腊月最后的两天,天公也动了恻隐之心,由阴雨而转晴。这时,又来了两三回头客,汪小的精神陡长,发也理了,脸也刮了,衣衫也换了,从大街上拎着葱啊、蒜啊等牢什子,似乎还拎着一瓶白酒,由南向北,兴冲冲的向大桥宾馆走来,推想羊年的景气不错。虽然在大年的头两天,天公又变了脸,但未使汪小愁起眉,苦起脸来,还是那种兴致不减的样子。由此而知,羊头马尾,对于汪小经理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汪小的好日子:
经过一番创业,经过几番折腾,汪小终于过上了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內,早上一碗阳春面,中午一客快餐,晚上就随意了。此外,每天一包襄阳牌香烟,还要加上半斤瓶装的扬州牌白酒。不时的还有三朋四友的“派对”,当然他只出劳务而不出钱。有时还有两三老太的“赠予”,还是家厨烹饪的菜肴。就连阁部祠堂里的包妹,也曾将过年賸下的“白糖拌荤油丁子”给他,他还嫌过了时,将之摔到了河里。张门官要给他五块钱,也不屑一顾。就连他每晚到文昌楼夜市拣来的塑料瓶和易拉罐,宁愿少卖几个钱,也要等收废品的人,到大桥宾馆来收购。
有时候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像个叫花子。有时候头发修整,面容光洁,穿着得体,戴上时尚的功能手表,一手夹着支香烟,在琼花路人行道上漫步。那种闲逸的神态,又非劳碌中人,所能享受得到的那份清福。
汪小有了第二职业:
谁知大桥南边马路上,泼辣户摆的流动水果摊子,骤然发了起来,成了昼夜常设的“大排档”,品种繁多,货源充足。不仅零售,且又批发,需人夜间值宿了,看上了汪小经理。于是一拍即合,也就成了汪小的第二职业。
每天晚饭前上班,午夜11时歇业,连着公共汽车候车亭,用若大的塑料布一围,在人行道上放块木板,成套的被褥一铺,也就舒舒坦坦的入睡了。一觉睡到天亮,路灯刚熄,行人始出,正是汪小收拾卧具,整顿排档的时候。摊主一到,就是他交差的时候了。于是他就又回到大桥宾馆,当他那“校长兼校工,上课带打钟”般的经理去了。
汪小谈起他的兼职待遇来,总是眉飞色舞的。摆水果摊的那个泼辣户,供他一顿饭菜颇丰的晚餐,有酒、有肉、有米饭。酒还是沱牌瓶装酒,肉还有红烧羊肉,饭都是大米饭。还供他一顿早餐,大都是一碗阳春面条,加两个肉包子,还有一碗豆浆。除此而外,每天还有一顿夜宵。惟每天的工钱,只有三块大洋,但他已十分知足的了。有次我由阁部祠前石桥拾级而上,正巧碰上汪小值夜归来,两手捧着个篦框儿,装了半框大牙枣儿,还有几个桔子和两支香蕉。虽然已有些发软了,但还有吃头。只见他在十月早上的阳光照射下,脸上露出了充实的笑容。
余在心里想:这也是一条人生路啊!
汪小小拒婚记:
这两天,汪小小正是春风得意时候。崔小外嫁了一段时间,主家近日又主动将崔小送还汪小。而汪小突然态度明朗,就是不要。主家先愿出500大洋作为补贴,汪小还是不依;主家又提价到1000块,汪小还是不要。主家无奈,只好将崔小带到上海,故意让她在“大世界”里走失。主家回来了,因崔小不得去向,故而省了一笔钱。
汪小为什么从朝思暮想“莺莺”,突变到断然拒绝了呢。原来是先前在大桥宾馆里,春风几度之后,汪小的雀儿生出病来,他花了百把块钱,方才治好。虽说破镜重圆有时机,怎奈恐惧之心挥之不去,无可奈何,拒之可也。
汪小小发了财:
就在汪小拒婚之后,虽又孑然一身,重又过起孤单的生活,不免又流浪起来,拣些易拉罐之类的废品,转手卖给上门来收的破烂户,赚几个烟费和酒钱。谁知苍天不负苦心人,竟然天上掉馅饼了。就在他拣废品时,在垃圾堆上,拣起一个香烟合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不是20支烟卷,而是20张百元大钞。这下子把汪小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于是兴匆匆的拿到阁部祠堂来,请门官们验证一下。果然是真而又新的人民币,这可把汪小乐坏了!岂不是应了“祸兮福所倚”的哲语了吗?
但也由此窥出今日社会腐败的一斑,即行贿的手段,已经用到了极致。只可惜受贿者 “资历”未深,尚未领略到行贿人的苦心,错把“黄金”当“废铜”抛了,恰给汪小拣了个便宜。
〖附注〗:这《汪小流浪散记》,有时作《王小流浪散记》,皆是同一人,先是写作“汪”, 后改作“王”, 乃其原姓。“汪”乃其偕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