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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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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嫁作扬州妇著《江南荷藕》附图 :
退翁按曰:新浪网名博嫁作扬州妇,发了一篇题为《江南荷藕》的大作,其内容从诗文到饮食,均是谈的和荷藕有关的内容,既合时令,又为名食。所谓“江南”, 系指地望与沿革所属,扬州自古即称“江南扬州府”, 而其所见便在“扬大半亩塘”。“扬大者”,即“扬州大学”之谓,“半亩塘”,即师范学院西,旧名“牛打汪”, 后改为荷塘,其地与瘦西湖为邻,故美其名曰:“半畝塘”。 现录嫁作扬州妇朱红全文如下,与网友共赏云。
隋代文学家杜公瞻有五言诗曰: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今岁夏至刚过,杜公瞻笔下的“荷塘”景色,便在扬大半亩塘重现。荷藕碧叶连天,花蕾初绽,亭亭于水中。试想一场急雨过后,雨珠似水晶般,在荷叶上随风滚动,时而串成珠链,时而慌做一团,隨又匆匆跃荷而下,禁不住想伸手去托它一把。
在扬州,夏日的荷塘,是最普通的风景,几乎随处可觅。荷藕生于碧水间,沉积在荷塘地下,生长在富含有机质的淤泥中,是大自然对荷花最好的恩赐。在它的滋养下,荷花出水,散发出“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的美好姿态。这在扬州人的眼里,荷藕浑身都是宝:莲蓬、莲藕、荷叶、藕结,每一个细小处,都诱发着吃货的味蕾。
当荷叶包裹着的旧时光,刚刚步入梅雨季节,周末受邀去乡下的朋友家小聚,擅烹饪者杀鸡宰鱼,好不热闹。我等闲杂人等,则守在庭院中,那一缸缸品种稀有的盆栽荷花旁,左看右赏那红唇、黄丽、大洒锦、碧降雪……诸多的观赏荷花,被精心安置在白瓷大缸中,等待有缘人欣赏。正值花期,一个个冒出来的花骨朵,正泛着娇羞的一抹红晕,隐隐藏于莲叶之下。荷花的美艳,在含苞欲放之时,矜持含蓄,透着精致与优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被称做“花之君子”, 生来有一种洁身自好,超凡脱俗的品质,最令历代文人骚客们着迷。屈原、李白、苏轼都曾有过吟咏过荷花的诗文,他们寄情于荷花,以花喻人。在这当中,苏东坡对荷花最痴迷,他曾贪恋荷花的美艳,坐在荷塘边痴痴的欣赏一夜而未眠。并有 荷花诗曰:
贪看翠盖拥红妆,不觉湖边一夜霜。卷却天机去锦缎,从教匹练写秋光。
夏日断断续续的几场雨,让夏日变得清凉,蚊虫对人体的轰炸开始变得有恃无恐,使得人们呆在户外的时间缩短,自然令人少了与古人苏东坡一般赏荷、看荷的雅兴。夏日清风甚好,心和味蕾,都不约而同的躁动起来。
傍晚时分,弥漫在厨房的饭菜香,终于飘进了客厅,餐桌上摆放着十五、六样,极具江南时令的菜肴,立刻惹得大家馋虫滚滚,纷纷伸箸…,这时,只见女主人笑着说:“你们悠着点吃,过一会,还有更精彩的菜上桌。”话语间充满了小得意,真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酒过两巡之后,只见当晚掌勺的大厨老吴,到后院厨房,快速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又很滚烫的“东西”端上桌来,其鲜香味儿,直往鼻子里窜。直到在解开捆绳,打开的一刹那,谜底才被彻底揭晓:这是一道“荷香清蒸小公鸡”,汤色鲜纯,肉质酥烂,散发着淡淡荷叶清香味,顿时让鸡肉鲜亮了许多。
清蒸小公鸡对于扬州人来讲,具有特殊的意义,大有“传男不传女”的架势。因在老扬州人的眼中,一直有“吃公鸡, 长个子”的说法。春天捉来清明前后出壳的草鸡公鸡仔,在长了三个月大小,身体有七八两重时,趁它还未发育成熟“打鸣”啼叫之前,宰而杀之,专门清蒸给家中的男孩子吃,喝汤吃肉,促进少年的身体发育长个子,倘若已经“打鸣”的小公鸡,也就变成“发物” 了。(退翁按曰:夏以小公鸡煨汤,乃是扬州旧时传统的夏令汤菜,但非对男孩长个子食用。)
扬州人素有用荷叶包裹食品的习俗,听老扬州人讲,(解放前后)去酱园买酱菜,如豆瓣酱、罗卜干子、小黄瓜;如到茶馆、饼面店买包子、锅贴;到卤菜摊店买猪头肉等等,都用晒干了的荷叶包裹,或托在篾篓子里,当着包装用品。不黏不沾,不滴不漏,有股清香气息。时到而今,像这位朋友家,还保留着用鲜荷叶,包裹小公鸡清蒸做法,这对嫁作扬州妇的人来说,还是平生遇见的头一遭。
在民间,美食无章法,如常熟的名食“叫化鸡”, 即怎么好吃就怎么做的一例。在朋友眼中,价值千元一盆的稀有品种荷花,只不过就是一个上好食材而已,只有用带有荷叶清香的清蒸小公鸡,方才散发着一派田园风光。一刹那,人与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此外,用新鲜荷叶制作“粉蒸肉”,也是扬州人夏令至爱的家庖美食。究其烹饪工艺,选取新鲜的五花肉,以靠近前腿的腹前部分的最为精美。将猪肉切成长约7厘米、宽约1.5厘米,厚约1厘米的长方块,切成连刀片,而后用酱油、黄酒、姜葱、甜面酱,和捏碎的红方豆腐乳拌匀,腌渍几分钟。再将籼米淘洗晾干后,与桂皮一起下锅,用中火炒香,碾压成碎粒,加入白糖、酱油,和少许的清水搅拌成米糊,填入每一片肉之间,扣上盖碗,上笼统大火蒸2个小时取出,再码放在新鲜荷叶上包裹成型,上笼屉蒸5分钟。这样一道颜色翠绿,透着荷香的“粉蒸肉” 就算大功告成。滑润鲜嫩,香溢满颊的荷香粉蒸肉,一直是扬州人家夏季宴客时的主角儿,但不常做,只是偶一为之。且各家做法,不尽相同。这在现代的家庭主妇,已经无人问津了!即便想吃,还得看机缘!因为就算地道的扬州餐馆,也未必会制作这样一道费工费时的美味佳肴。
退翁增曰:在此之前不久,扬州个园举办荷花展,并推出荷花宴,或许其中,即有荷叶粉蒸肉与小公鸡,此乃是扬州家庖中的时令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