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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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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端午十二红,指的是中午家宴的菜肴,当然包括洋花萝卜,即“女儿红”。但不是作为水果吃,而是作为一款菜,即用厨刀将小圆红罗卜拍碎了,用糖醋拌了吃,谓之戗萝卜。但不是那种形似胡萝卜的洋花萝卜。所以端午十二红里,并不包括所谓的红豆粽子、西红柿、樱桃、枇杷,因这些只是水果。更何况樱桃,乃本历四月上市的时鲜水果,上市也只有一两天,即已下市。更何况文革之前,扬州人家,还没有冰箱,还没有超市,那来的绿了芭蕉,红了樱桃。至于咸鸭蛋,倒是作为冷碟,劈开盛碟上桌的冷菜,确是四个应时冷碟中的-碟。至于炒虾子,则是去芒、剪爪、油爆而成四热之。但炒长鱼(丝)未必红。那种“大烧马鞍桥”,即名之为“长鱼切段” 烧的热菜,加之这是扬州多数人家不上桌的菜,惟有淮安人家喜欢,或名之为“软兜”。将其谓为“扬州端午十二红”,未免过份牵強。至于红烧鸡块,干咸菜烧猪肉,炒红苋菜,以及用烤鸭做汤,这些倒是扬州端午常见的热菜。但限于小康以上人家,劳苦大众,讲究不来。但“蒜瓣炒红苋菜”,这是大多数人家午餐时的节令菜,届时,却成了时鲜,大有“洛阳”为之“纸贵”,不仅价高,而且货紧。
最是扬州人家端午十二红中,以蒜瓣烧黄鱼尤为翘楚,因在清人李斗《扬州画舫录》,以及黄惺庵《望江南百调》中,均有涉及。据李斗《扬州画舫录》中云:“石首春产于江,秋产于海,故狼山以下人家,八月顿顿食黄鱼也”。狼山,在南通海边,扬州所销的黄鱼,大都从如东-带肩挑冰镇而来,惟有端午前两日,方见诸于扬州东关城外鱼市,转售于教场、大舞台等菜市场,上午十点钟一过,即已消市。因黄惺庵在《望江南百调》而云:““扬州好,端午乐何如?到处艾绒悬绣虎,大家蒜瓣煮黄鱼,跳判闹通衢”。可见“蒜瓣煮黄鱼”一味,乃是扬州端午节的时令菜。但“蒜瓣煮黄鱼”,乃是大黄鱼,多为一斤以上一条。而且只在端午当天早市购回家,用锅灶炉堂里的草木灰,铺-层在地下,将鲜黄鱼平置其上,然后在鱼身上,再平铺-层草木灰,以拔其湿其腥,约-两时,将黄鱼去鳞,从鱼腮处,抠出鱼肠,再洗净凉干,将鱼全身用线捆扎-遍,然后下油锅煎透,加酱油与蒜瓣烧煮,扬州有鱼夺千滚,吃下去安稳之说,因要待其鱼眼晴突出,始将其盛碗上桌,而为时鲜。但黄鱼价昂,一般平民人家,也就能省则省之也。
至于雄黄酒,多为午时所用,在中药房,买-小块雄黄,置于一小碗,加菖蒲根,蒜瓣,和一撮艾叶,摆在烈日中晒,正午时,用作小儿额上,写个王字,用以驱邪,并未见当酒饮,用以下菜。人皆知有毒,用之驱虫驱毒,年年端午,皆得一见。
至于晚报有笔名朱红者,在《四碗八碟十二红》文中,煞有介事的说:
一烧仔鹅(头红);二、烧鸡子(冠红);三、烧黄鱼(眼红);四、炒长鱼(肚子红、血红);五、炒虾子(全身红);六、鸭蛋(心红);八、苋菜(叶红、汤红);九、洋花萝卜(夹心红);十、西红柿(熟红);十一、樱桃(珠红);十二、枇杷(皮红)。
至于枇杷,却是端午节前后,上市的鲜果,而不是扬州端午十二红中的-样菜品。至于西红柿,更是出格离奇,西红柿,原名番茄,原产于中美洲和南美洲,抗日战爭后期,方才被引进扬州。现被说成扬州人家传统《四碗八碟十二红》中的一红,岂不是一种想当然的呓说。并和“扬州人家端午十二红”无关,但连《百度·百科》,都不加思索,使之登堂入室,成为一种传统文化的解说,其不荒乎其唐!
迄至今日,扬州民间“端午十二红”之说,这和富贵人家,四碗八碟家宴有关。究竟是哪些“十二红”?除“炒红苋菜”, 红烧肉与“蒜瓣烧黄鱼”而外,并无约定。即便是清人黄惺庵所写“蒜瓣烧黄鱼”,也非家家如此。退翁家已是六代扬州城里,前三代是清光绪到民国时生人,解放前曾长年住在东圈门街,与青溪旧屋刘家,为“洛阳儿女对门居”。 且与刘家子弟、风月草堂尹家子弟,为通家之好。皆已寿期耄耋,世人谓做“东圈门街上三老”。但所知“扬州端午十二红” 一事,除去蒜瓣炒红苋菜、劈成四角的咸鸭蛋,与“蒜瓣烧黄鱼” 而外,那就是干咸菜烧肉了!在这几红里,连咸鸭蛋也是自家醃的,干咸菜也是自家醃的水咸菜晒的,其馀的也就不甚了然了。退翁近曾问扬州世家子弟、家厨烹饪高手、网上名博辛谷,他的回答是:“从小就没有听说过(端午)十二红” 。倒是在扬州世家、晚报名博、扬州饮食著述作家“雪地鸿爪”君网上,读过他“端午十二红”的文章,并无那么玄虚,较诸实在。而只是扬州解放以前,百姓人家过端午节的家宴菜单。究竟是几碗几碟?那就要视各家情况而定了,而不是什么一揽子的“十二红”。
〖注录〗:扬州炒苋菜,为什么伴以蒜瓣?相传苋菜不能与鳖(甲鱼)同吃,生毒。又说,苋菜中易生一种小虫,形同似鳖,能以蒜解之。但这些祖辈传说,故以蒜瓣炒苋菜,至今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