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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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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盐城专区滨海县运河公社三套大队所发下放干部的胸章和纪念册题字 :
[小引]:
此帖于西历2010-07-06 11:18:11秒,刊于msn网,于搬家时, 误入“寻常百姓家”,四年后重回旧巢,退翁谨识。
[帖文]:
西历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年初,退翁随省委宣传系统干部下放到盐城地区滨海县运河公社三套大队劳动锻练一年。我与省委宣传部指导员傅庭芳、省歌舞团女高音歌唱家萧翰之、省话剧团编导傅威廉等三十馀人,分成几个小组,分到生产队,与农民实行三同,从事盐碱地改造,专事棉花种植。从棉花选种、下种、踩墒、灭虫,直到采摘的全过程,人很辛苦,收获颇丰,虽已五十年过去了,至今仍然难忘。
难忘那里废黄河边上的农家老太,和那小锅屋上的炊烟,及河边的落日……
在滨海劳动的那年,生活艰苦自不必说,吃的是食堂,成年累月,一日三餐,尽是用榨过油的花生饼碾成的糁子,加一点山芋干子煮成稀里郭汤的粥,敖不住了,啃两口刨成了条片的花生饼,称之为巧克力,其乐观精神,实非常人所想像得到的。毕竟是从南京来的干部,也有个別年青知识分子,有点熬不住了,连掏钱买几个鸡蛋偷着吃,也算违反纪律,非得当众检讨。加之农家连个澡盆也没有,冬天洗澡要跑几十里路到县城小浴室去洗。浴池里的深不及膝,且一周换一次水,脱了衣裳下去,有的咬咬牙稀里糊涂洗了,有的一看如打了肥皂的洗衣水,咬咬牙掉头就走。夏天没法天天洗澡,只好等到日落黄昏后,男女队员穿着裤衩,分成两片,跳到废黄河里去沐浴。虽无人约黄昏后的情怀,但也不泛浪漫的诗意,只也是人生第一遭啊!也是无法重演的一遭。
这种只有在废黄河边上的惰景,尤其是在冬至废黄河的枯水季节里,当太阳照上河床的时刻,晶莹剔透的河床,连黄河鲤也要从冰窟里跃出,跌落在冰面上折腾,这就是说:风景这边独好了。记得有次跃出冰窟的黃河鲤,正在冰面上折腾,被老傅捲起裤管,踏冰而去,捞个正着,拎着活蹦活跳的、足有二斤左右的黃河鲤,岸上岸下,一片欢腾,欣喜若狂,无以言表。这使下放周庄生产队劳动小组的全体队友,享受了一顿废黄河边上,河水煮河鱼的纯朴美味!真不知今时南京那家星级酒店有售了,价码几何?
每逢在公社在大队集中的时候,那是快慰平生的时刻,剥食新收的煮花生,轮流唱和着诗歌,等候新年元旦零点钟声的到来,集体的欢娱,又岂是南京小家的情景可比。连我这不懂诗词的老笨,也曾写过两首《好事近》之类的诗不诗、词不词的作品,并还写过《回娘家》这活报剧,由闻名全国,与欧阳予倩同期的、无声电影时期的导演傅威廉先生来导演,由省话剧团的名女演员李钻钟担任主角,总而言之,唱之名家,演之者名家,居然在穷乡僻埌的三套大队巡回演出,即便50多年后也未必能重现。与之同时,受到建省之初,出任江苏副省长、省长管文蔚接待的女高音歌唱家萧翰之,不时在田野里迴荡,在一曲几十万金的今天,回想起来这段往事,简直叫人有点不可思议,岂不是时代的使然,又能是什么?
退翁珍重这段历史,在深深怀念下放在滨海县废黄河边上劳动锻练的队友的同时,仅以此表达我对那里的土地,那里的农民,那里的冬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