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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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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大学扬州师院学报合刊书影 :
朱 江著(by zhujiang):
此卷之续,乃补《品赏录》四卷之遗,非为其一卷之续,实为品赏、史话、实录、载述诸卷之续也。何为以一卷之编,续四卷之遗?因其有遗则续,无遗则不续,固非小说家之意犹未尽,强为之续也!爰是,此卷之续,杂品赏、史话、实录,载述而编,仿笔记体例,亦不分次第,聊供读者回味云耳!兼补《品赏录》之未足。
[园林数字趣谈]
扬州园林最盛时期,是在清朝乾隆年间(1736—1795),有“甲于天下”之称。当时扬州究竟有多少园林?惟有乾隆六十年(1795)李斗所著《扬州画肪录》可以归总统计。《画舫录》的确是一部集扬州园林大成之专著,长达十八卷之巨,其中十四卷记载有园林盛况,凡列有专条记述之园林,约在五十七座左右。在此二百年间,又有多少园林兴衰而被保存下来。拙著《扬州园林实录》,又有六十余座园林记载。两两相加,合计有一百二十余座园林。其实,这并不是扬州历代园林总和数字。据《品赏录》统计,古往今来,扬州共有二百四十多所园林问世,这不可不谓之蔚为大观哉!
在这二百四十多所园林里,有个有趣问题,即许多园林是以数字为名。例如,在城市山林里,就有万石园、片石山房、八咏园、二分明月楼、双桐书屋、百尺梧桐阁、半亩园、双桥一石一梅花书屋;在四郊园林里,有十亩梅园、万松叠翠、尺五楼、九曲池,九峰园,双槐堂、万寿园、半九书塾、万柳堂、五亩之宅二亩之间、三分水二分竹书屋和四柏亭、万花园,等等,可谓无园不具数,无园不涵数。
若问以数名园,以数造园之最,定当首推尺五楼,其计算运用之精,实在令人感叹不已。据《画舫录》记载:“由竹中小廊入尺五楼。楼九间,面北五间,面东四间。以面北之第五间靠山,接面东之第一间。于是面东之间数,几与面北之间数同。其宽广不溢一黍,因名曰:‘尺五楼’。其象本于曲尺,其制本于京师九间房做法。”由此可见,数字对于园林,也是不可须臾分离之重要因素。如果取舍得当;当可收到巧夺天工之妙用。
[石涛造园论证]
石涛和尚是清朝康熙年间(1662—1722)绘画名家,晚年居住在扬州,死后葬在蜀岗平山堂后,跟扬州结下过不解之缘。他不仅和孔尚任等文学艺术名流,集会于北郭秘园之中,诗酒酬答,被誉为扬州文坛盛事。而且座落在花园巷东首之片石山房,传出自他的手笔。稍晚于片石山房,余元甲在雍正十二年(1734)于康山造万石园,即是以他画稿布置而成。除去上述园林之外,石涛生前还曾亲自择地建造大涤草堂,是一座依阜傍水之名园,又是自家栖息创作之所在。此园有兰竹丛生,背负古城,前临城河之幽趣。更在半坡之上,筑老屋数椽,植古木欞散数株,屋中一老叟作画其间,自成一番淡朴山水画意,是一座以章境取胜的名家山林。石涛于此园画有《大涤堂图》、《松下独游图》和《山亭野眺图》等许多精心杰作,为扬州园林留下一份宝贵文化遗产。
但石涛造园叠石之说,至今在扬州造园史上,仍然众说纷纭。一说石涛乃山水画家,非造园专家,许多园林是以他画稿布置而成,并非出自他手;又说石涛既是一代绘画名家,又是当代造园名家。这两种说法,都有一定依据,又都欠周到。
画僧名道济,字石涛,号大涤子,为明代宗室靖江王朱守谦之后裔。生于明代崇祯十五年(1642),死于清代康熙四十六年(1707)。石涛造园垒石之事,载在李斗所著《扬州画舫录·草河录下》,及钱泳所著《履园丛话·第二十》。《画舫录》云;画僧“工山水花卉,任意挥洒,云气迸出,兼工垒石。扬州以名园胜,名园以垒石胜。余氏万石园出道济手,至今称胜迹。李斗此段记载,既对又错。“对”在画僧兼工垒石,后在《履园丛话·片石山房》条下,得到例证。而今片石山房山石犹存,无论是气势,无论是意境,都给人以一种如履山阴道上之感,与画僧山水画意,如出一辙,足见文也可信,物也可证。但《画舫录》所云.“余氏万石园出道济手,至今称胜迹”之记载,不免有所讹误。余氏造万石园,事在雍正十二年(1734),载在地方志。其时,石涛已逝世廿六年,怎能死而复生,为余氏造园垒石也者? 《方志》所云:“传以石涛画稿布置”,方能切合实际。综上所述,石涛工画山水,兼工垒石,是一件传而不虚之史话。至于造过何家之园,垒过何园之石?那就要作具体分析,未可以笼统而言。最为妥善之法,以石涛之山水画法、画意、画稿,与所传之石涛所造之园、所垒之山,相互对照,作些比较,然后定是非,可望得到确切的结论。人云亦云,早已是鉴赏家之大忌。
[花园茶社品茗]
扬州之花园茶社,早在历史上,就与园林相托相依。吾人所云之园林,这在民众之间,向来称之为花园。正如李斗在《扬州画舫录·草河录上》中所说,“吾乡茶肆,甲于天下。多有以此为业者,出金建造花园,或鬻故家大宅废园为之。楼台亭榭,花木竹石,杯盘匙箸,无不精美。”
富春茶社原先也是一处小有亭林遗意的花园,虽为莳花、赏花与卖花之所,但也不乏亭榭之构,至今人们还把座落在茶社中央之四面厅,呼为“草亭”,即其遗址故迹之谓。可惜此间茶社,在最近三十几年来,随着营业兴旺,其房屋建筑,越发向大而洋发展,逐渐失去花园茶社之乡土特色。
扬州富春茶社,自陈步云先生创办以来,就以自家窨制之富春茶与维扬细点,声播四方,名闻海外。所谓“富春茶”,是以所莳之珠兰,配以浙江龙井和安徽魁针茶三者窨制而成之茶名,又名“魁龙珠”。其妙在一茶兼三味,既有龙井之清、魁针之厚,又有珠兰之香。更为妙在以扬子一江之水,煎了三省(苏、浙、皖)之名茶,其色、其香,其味,它处皆无,独富春茶社一家有之。可惜今时经营茶社者,未能领会昔日富春茶之妙处,竟以市上所卖珠兰茶以代,又因市上所卖珠兰茶质降格,茶色转黄,茶香转恶,已失富春茶之特色。
煎茶一事,不仅要讲究茶叶之精粗,制茶之得法,配合之适当,而且要讲究煎茶之水是否上品,水之温度是否相宜,饮茶之具是否雅致。往日富春茶社,不仅精于制茶,而且精于煎茶。凡煎茶之水,均由水车取运河水推来,注入砂缸,矾淀澄清,而后上铫煎水,鼎沸冲茶,以致头道水使茶透,二道水使茶浓,三道水使茶溢,至此精英尽释,收尽善尽美之妙。
往岁,吾尝与黄汉侯先生品茶于富春,茶社以锡铣煎水于茶灶,煮沸之后,服务员提铫而来,先以沸水烫茶具,然后下叶于瓷壶,冲水使满而去。只待茶熟,注杯而饮,尽涤神府,令人有心爽神怡之感。
今春吾偕同仁招待日本江南之春访华团一行于茶社,旨在品尝富春茶与维扬细点。其时点心虽不算精,尚觉可口。但茶之祖,水之劣,只好哑口以对。有朋自茶道之邦而来,彼国虽家居,市肆,无一不重饮茶。客岁应井上清先生之邀,吾曾访日本东京与京都五市,无处不重茶道。即便成田机场一隅之中华料理(饭店),或是东京都市中心宾馆,客来所奉绿茶,色、香、味三道,无不富有江南绿茶风味,恰收茶到二开之好;所用茶具之精、之洁,比之他邦,亦未遑多让。在此对比之下,富春之茶,也就难以自炫其佳。况且今时煎茶之水,乃是注于暖瓶之停汤水,且多含自来水之异味,纵有珠兰重香可掩,难免要有回味之虑。
吾意以为,富春茶社欲能经久不衰,首先得恢复富春茶之特色,而后要重新改为花园茶社,即《画舫录》所云:“楼台亭榭、花木竹石”俱备,“杯盘匙箸,无不精美”,我之所云:“经营得法,服务周到。”若能做到此步,虽则《画舫录》中不及题名,无虑金榜之上无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