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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姥家长大的童年(随笔)  

已有 2804 次阅读2011-5-25 09:12 |个人分类:饮食文化随笔|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在姥家长大的童年(随笔)  

齐凤池

  我小的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家里人口多,父亲工资收入少,母亲怕我饿坏了,就把我送到了河间的姥姥家。

  姥姥家生活比较好,家里有劳力,打的粮食,吃不了。就是平常吃不到新鲜的蔬菜。特别是到了开春以后,连干菜叶子也很难吃到了。赶上姥姥家来了客人或是远道来的亲戚,姥姥就从盐缸里拿出一块腌的猪肉,切上十几片,再把房梁上挂着筐摘下来,从里面拿些干豆角、干萝卜、干芥菜、干茄子用开水一沏,泡上个把钟头,等干菜泡软了,洗净切成丝,放入大锅里一炒。等炒出香味来,放酱油,咸盐,花椒,大料,加足水,再把腌的猪肉片放在锅内一起炖。

  开锅以后,姥姥在锅边贴一圈白玉米面饼,盖上大锅盖,开始烧火。我坐在姥姥身边,像只小馋猫似的盼着饭菜快点熟。见柴草快烧没了,姥姥叫我到院里的柴垛上抱点柴禾来,我飞快地跑到院里,抱来柴禾,又守在姥姥身边等着。大约抱了有七八次柴禾,屋里就弥漫了肉炖干菜的香味了。我守在锅台旁边问姥姥:“可以吃了吗?姥姥。”姥姥说:“再等会儿,要不菜烂不了,嚼不动。”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姥姥终于把锅盖掀开了。

  巴掌大的玉米饼子一面雪白一面焦黄,锅里炖的干菜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满屋弥漫着炖干菜的香味,随着冒出的热气飘到了屋外。

  姥姥先用勺子给我盛了一碗,我端着到院里的碾台上吃去了。姥姥给来的亲戚盛了一大碗,放在桌上姥爷舅舅陪着客人吃饭,姥姥又到院子里去给猪添食了。姥姥看我碗里的菜快吃完了,拿过去在锅里又给我盛一点。这是我童年在姥姥家吃得最香,最顺口的一顿饭了。

  回到城里后,我就再也没吃到猪肉炖干菜了。但每当想起在老家的日子,就情不自禁地想到姥姥炖的干菜。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高了,吃腻了大鱼大肉,开始思念家常便饭和地里的野菜了。于是,城里的有名的大饭店里也增加了许多老内容,新花样。当年,我在姥姥家吃的炖干菜,现在许多大饭店就有,但叫法不一样,有的叫乱炖,有的叫干炖岁月。虽然名字叫法不一样,但菜的内容是一样的。我每次去饭店都点这道菜,尽管色香味浓,但吃的感觉还是差点味道。我始终找不到当年姥姥炖干菜的那种滋味和幸福。因为姥姥已过世二十多年,那段难忘的日子,也随着干菜飘香岁月搁浅在我记忆中最醒目的地方了。

  

                                  

姥姥家有几亩菜地,春天和秋天什么菜都种,但摘下来的菜都卖了。剩下不好的和卖剩下的留着家吃。

  俗话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因为大白菜产量高,可以多卖钱,姥姥家的那几亩地全种上了大白菜。到了下霜之前,地里的大白菜都长满了芯,棵棵成。上称一约,每棵都有七八斤,大的有十来斤。砍下来的大白菜,打落下来的菜帮,好的留着吃,老的菜帮喂猪。成车的大白菜往家里拉,我小舅把白菜放进菜窖里,留着过年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小舅码白菜的时候,码一层白菜上面铺一层高粱秸,小舅说,这样可以通风,白菜不烂。小舅整整码了一菜窖白菜,起码也得有几千斤。

  剩下的瘪白菜,姥姥把它挂在用草拧成的绳子上,晾起来。整个院子晾了好多的瘪白菜。

  上冻后,小舅推着独轮车开始串村卖白菜了。还没到春节,那一窖大白菜就快卖没了。这时我们连菜帮也吃不上了,一天三顿吃咸菜。

  开春的时候,地里一片枯黄,连一点绿色也看不见。可以吃的野菜还躲在土地的被子下面睡大觉。

  下了两场春雨后,地里才见点点绿色在闪烁。为了能吃到菜,姥姥从草绳上摘下几棵干白菜,放在大盆里,用开水一泡,等菜软了,用凉水洗净了,切成馅,再卖几根香油果子,切碎了掺在干白菜馅里包菜饽饽。姥姥先用开水烫一盆玉米面,用凉水沾着手,把玉米面拍成薄饼,把干白菜馅包起来,然后贴在大锅的边上。

  姥姥把锅边都贴满了菜饽饽,锅里的水也就开了。姥姥把锅盖上,开始烧火,我在旁边看着。姥姥手里的小木棍在灶堂里不停地挑火,使火苗更旺。当柴草快烧没了,姥姥叫我到院子里的柴堆再抱点柴火来。我小跑着抱来柴火,两抱柴火烧完之后,姥姥就不烧火了。

  过了十几分钟,姥姥才把锅盖掀开。她用铲子把锅边的菜饽饽铲下来,放在浅子里,面朝下,嘎咯朝上。焦黄的嘎咯又香又脆,我手捧着菜饽饽吃起来。里面的馅又香又烂糊,特别好吃。

春天到了,父亲把我接回城里上学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老家了。十年八年也许回一次,到了姥姥家也想不起来吃啥,就是真的想吃干菜馅菜饽饽,姥姥也不会再给我包了。因为在我回城后不久,姥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再想吃干菜馅的菜饽饽,只能回忆姥姥包饽饽的情景,梦里咀嚼菜饽饽的味道了。

  

                              

在姥姥住着的时候,平时不过年不过节,赶上集市了,姥姥拿两个鸡蛋换一缕韭菜,然后打几个鸡蛋,包一盖帘饺子。饺子是两种面的,一半是白面的,一半是白薯面。白面的是给姥爷和我吃的,白薯面的是姥姥吃的。

  姥姥把饺子包好后,大锅里的水就烧响边了。等姥爷下地回来,饺子就下锅。

  我坐在门前的石台上,晒着中午的阳光,浑身觉得暖洋洋的。门前过去了一辆牛车,车上坐着几个下地干活回来的人,姥爷肩扛着锄头,走在牛车后面,我看了姥爷后,飞快地跑到屋子告诉姥姥,姥爷下地回来了。

  姥姥坐在大灶旁边正烧火,水开了,姥姥掀开锅盖,姥先用勺子把水搅动转起来,然后把两样面的饺子下入锅内。她用勺子轻轻地擦着锅底,把下到锅里的饺子也转动起来,等饺子都飘起来了,姥姥把锅盖盖上,锅开之后,姥姥又浇了一瓢水,随后,她用小瓢舀了一碗玉米面,她左手抖动着,把玉米面均匀地洒到饺子锅里。等水再开的时候,饺子粥就熟了。

  姥姥给姥爷盛了一碗全是白面的饺子粥,给我盛了一小碗。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但她碗里一个白面饺子也没有。我问姥姥怎么不吃白面的,姥姥说,她不爱吃白面的,就爱白薯面的。

  后来我才知道,姥姥哪是不爱吃白面的,她是省下来叫姥爷和我吃。姥姥做饺子粥,其实也是为了省些粮食,她怕饺子汤白搭了,在汤里洒点玉米面,当粥吃。

我的孩子没有吃过饺子粥,不知道饺子粥的味道,更不知道我做饺子粥的寓意和用意。有一次我做了饺子粥,孩子吃饺子粥觉得是一件新鲜的事,吃着觉得好玩。其实孩子并不知我的用意。

我参加工作后,每次回老家都给姥姥带很多好吃的东西,临走还要给姥姥留下些零花钱。当我要走的时候,姥姥总是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我走出村子已经很远了,我回头看看,姥姥还站在村头的土坡上望着我。其实,我也知道姥姥是看不见的。她的双眼因白内障,什么也看不见了。每次我来的时候,她一是听我的声音,二是用手摸我。再后来,她的耳朵也听的不见声音了。她就摸我的头,她一摸就知道是我回来了。

姥姥的眼睛还能看见点东西的时候,冬天我们把她接到城里,住上一冬。可后来,她一天天岁数大了,就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老家了,她说怕这把老骨头扔在外面。

姥姥去世二十年多了,姥姥做的饺子粥,也断顿了二十多年。我多想再吃一次姥姥做的饺子粥啊,尝尝姥姥碗里白薯面饺子的味道。

  

                           

河间在解放前叫河间府,过去河间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清朝的纪晓岚就诞生在河间。另外,河间还是向大清皇宫输送太监的人才基地。据说,现在国内仅剩下一个太监了,现住在天津,谁要想见他一面得花几千块钱的见面费。听说那太监也是河间人。

  如今走进河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平原。平原上栽着行距均匀的树行,有梨树,有枣树。河间是国内有名的鸭梨之乡,河间的金丝小枣在世界上也有名。每年春天枣树一开花,整棵树就被签定了合同。

  我姥姥家的院子里有棵枣树,长在东墙根边,上了墙头,就可以摘到枣了。枣树有碗口粗,树有一房多高,树的脑瓜特别大,每年都结很多枣。

秋天枣快熟的时候,我发现枣被阳光晒的那面特别红,不被晒的那面碧绿。姥姥说:“枣会转,跟着太阳走。”

早晨起来,我看枣红的那面就朝着太阳,到了下午,枣红的那面还冲着太阳。姥姥说的枣跟着太阳转是真的。

  枣熟的时候,不用摘,用竹竿打。姥姥在树下的地上铺一块席子,我用竹竿一打,枣就掉下来了。打下来的枣,不用洗,用手搓挫,或在衣服上擦擦吃最好。姥姥说,水一洗就不好吃了。我把枣在衣服上擦擦,放在嘴里一咬,真是又甜又脆。那股甜味跟任何水果的味道都不一样。有一种钻进肺腑的感觉。

  姥姥把又大又红的枣挑了一笸了,她在碗里倒了酒,找来一个坛子,她用筷子夹着枣在酒碗里一沾,然后放进坛子。她沾一个,放一个。我问姥姥:“把枣放进坛子里,再把酒倒在里面不行吗?”姥姥说:“那不行,必须把枣都沾上酒,酒多了不行,枣会烂的;酒少了,枣醉不了”。

姥姥把枣沾上酒,放进了坛子里,酒没剩下,坛子里的枣正好满了。姥姥用塞子把坛子口堵上,又用泥封上口,就把坛子放在阴凉的西厢房里去了。我问姥姥:“啥时候可以吃”。姥姥说,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从姥姥做醉枣那天起,我就盼着快快过年好吃醉枣。一天一天过得真慢哪!但总算盼到了过年。三十那天姥姥还不给吃醉枣,非得到了初一早晨有人来拜年了才给吃。

  初一吃了起五更的饺子,姥姥从西厢房搬出坛子,打掉坛口的泥,用锥子启开木头塞,一股醉枣的味迅速在屋里弥漫开来。

  姥姥用筷子夹出一大碗,给我也夹出一小碗,然后把坛子又盖上塞,又放到了西厢房了。我用手捏了一个枣,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带着淡淡的枣味和甜味,迅速沁入心脾,醉枣的肉已经不脆了,但肉质比脆的时候更好吃,更有口感。姥姥给我的那一小碗醉枣也就是二十几个,不一会我就吃没了。可我还想吃,就把目光盯在了那一大碗上了。

  拜年的人陆陆续续,很少有人吃碗里的醉枣,吃的也就是捏吃一个尝尝。剩下的那些醉枣,姥姥叫我全吃了。

过了春节,还没出了正月,我就回城里了。

从姥姥家回来有四十年了,我一直没吃到老家的醉枣了。姥姥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去世了,在姥姥去世的二十多年里,我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姥姥做醉枣的情景,每次想起姥姥,我就情不自禁地回味出醉枣的甜味和眼泪流到嘴里的苦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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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敬亭游侠 2011-5-25 14:18
欣赏美文!
回复 国际盲流 2011-5-25 13:24
沙发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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