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约心灵的女词人
——读陶桃的几首精美小词
齐凤池
中国古代的诗词到了宋朝已经达到了顶峰,而宋朝的李清照又把词婉约到了极致,我喜欢易安的婉约,她词中的凄苦哀怨泪水疼痛常常打湿我的情愫,我背诵了她很多带泪水的词,而且在她的词中也领悟到了词人命运的坎坷与艰辛。我感觉她的词是用两种东西凝成的,一是泪水,一是血液,泪水是易安坎坷情绪的自然流露,而血液就在她疼痛伤口的最近地方流淌。我去过济南易安的纪念馆,我在词人汉白玉的雕像前伫立良久,希望能沾点大师的才气,但我知道,仰慕和才气是两个概念。才气是先天的,是来自心灵和血液的,不是沾光而来的。李清照的词早已定格在中国文学史最醒目的地方,让我们学习传承。但现在又有多少人能欣赏,背诵,学写的呢?我曾经说过,易安的词是中国古代才女的拿手的小菜,专供书生秀才下酒。如今,这些小菜在历史的餐桌上摆近千年,还有多少书生秀才用它下酒?它还能醉到多少真实的情感?其实不然,真正在学习传承婉约的当今才子有很多。
我认识的陶桃就在用她的灵气和才智沿袭宋代词人的卓光。在和陶桃电话里谈唐诗宋词时她很谦逊地对我说,自己只是消遣把玩而已,其实这种高智商的把玩就是一种智慧才气的自然流露。我和陶桃相识时间不长,但我在她的资料里读了很多诗词。我感觉她对诗和词的感悟理解是颇深的。她的睿智敏感,对诗词的把握体现出古典文化的发展向度上,虽说自己是把玩,其实是在她的情感流露中感悟到中国文化的精湛与深邃演练。她的词乖巧,灵动,机智,敏捷,似乎是信手拈来的,但读了有许多值得咀嚼回味的韵味。
她的《江城子*近中秋感怀》
“霜天露冷夜欲阑/
人初定,月弯弯/
风帘烛影/
多情忆当年/
初嫁小蛮天上月/
眉妩韵,点朱颜/
而近不惑几茫然/
憔悴损,鬓云残/
芳华失色/唯与月相怜/
今又中秋添惆怅/
凄凉意,断肠弦”。
读了这首词使我想到了苏东坡写下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而陶桃在婉约的风格上掺加了自己独到的心灵感悟和词的语境。“风帘烛影/多情忆当年/”我们都说望月思故乡,而风帘烛影似多情,怎不想起当年的许多往事啊!于是想起出嫁时的一幕幕再现情景。“初嫁小蛮天上月/眉妩韵,点朱颜/。”这是多么妩媚的倩影啊!时间过得多么快,转眼“憔悴损,鬓云残/芳华失色/唯与月相怜/今又中秋添惆怅/凄凉意,断肠弦”。人憔悴了,芳华失色了,怎不叫词人心里惆怅哀怨哪。我知道词人的情感是丰富多情的,他们沾不了一点泪水湿度,只要沾一点随时都会情感溃堤。但词人唯一表达情感的只有抒怀了。用词来宣泄情绪。这就是一个情感丰富的词人诗人必备的素质和天赋。
陶桃在《苏幕遮》写到
“起寒蛩,风云变/
望海潮涌,风入松林暗/
小角霜天声声慢/
水调洲头,鸦乱枯舟岸/
柳下笛,南飞雁/
无语菱花,念奴芳魂断/
离情折得憔悴面/
往事难追,冷月袭窗畔”。
她把一些词牌揉进了自己的情感之中。在这首词里我最欣赏后面的几句。“柳下笛,南飞雁/无语菱花,念奴芳魂断/离情折得憔悴面/往事难追,冷月袭窗畔”。
“柳下笛,南飞雁”是一个大扇面,词人从下写到上,柳笛下,这是下看,雁南飞,是仰视。接下来的“离情折得憔悴面/往事难追,冷月袭窗畔”。将词写到了情感的高峰。往事难追呀,连冷月都袭窗畔了。就像李煜写的《虞美人》那样“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东水向东流”。不要问我心中有多少愁和怨,看看那滔滔的江水吧,我的怨恨就像江水一样,诉说不尽。陶桃的词里让我总能找到先人们情感流动脉络和湿润笔调。俗话说,一首词的品质代表一个人的品质。也是一个优秀词人的才气彰显和表露。在她的其他作品里我都能看到她的心灵的动荡,情绪的张弛和收缩。
在她的《淡黄柳》中,词人性格有变化了,她的词乖巧,俏皮,“岸柳潜青早,一树春桃枝上吵。”我最喜欢“吵”字。就像“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感觉一样。俏皮,机灵,活纷激动人心。她不是死死的就景而写景,而是加入了词人的性情。我理解一首词就是一个词人的心灵反映和心里的动态表露,就像喜形于色那样到位。“怨春老,衷情向谁恼”。辛弃疾的《摸鱼》里也有这样“怨春长,怕花开早”。矛盾的句子。其实词人的心里始终是矛盾的。他们始终摆脱不了现实,而在现实中给自己制造矛盾,然后再消除矛盾,这就是词人写作的目的。“许是花期浅误,杨叶反如铜钱小。”“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到,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见不闻声见俏,多情却被无情恼。”这首词给我的印象是深刻的。我中学读后,至今不忘。因为他写的太俏皮了。有情有景,情景交融。桃桃的很多词都有这种叫我心动的句子和画面。
一个优秀的词人不论在何时都能准确地把握自己的情感这是必要的,词人的灵感在写作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有人不认为灵感在写作中的地位,但仅仅靠灵感写作也不行,当灵感枯竭了的时候,又靠什么来写作?就像聂鲁达说:“一个诗人如果他不是现实主义者就会毁灭。如果他仅仅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也会毁灭”。所以说靠灵感不行,没有灵感也不行。陶桃在这方面表现得就很清醒也很冷静,她能准确地把握自己的情绪,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就像风筝在手里放出去再收回来。《相见欢*访秋月》残辉落日新镰/雾霭玄/星汉参差/轻裹藕云间/寻秋意,访秋月,澄爽天/熏暖了漂心冷眼清颜”。在这首词里她用的最好的几个动词。“裹”“寻”“访”“澄”,恰到好处。
我很少写词,但我认为,写词的技巧,就在于运用好动词。如果动词用的好,词的精彩就醒目。我们可以看一下李清照的词句。“帘卷西风”“卷”,“有暗香盈袖。”“盈”。再看陶桃的《南乡子*秋》遍地“卷”黄花,几处小桥“通”曲径,/渔家/野店临波“跃”小虾/乍紧“起”风沙/篱落流香“渡”野鸭/莺啼疏林人语静/秋华/枫叶翩翩“舞”涧崖”。等等等等。这些动词运用就相当漂亮。其次,就是词的语言色彩和语境。海德格尔说:“十分明显的是,诗的活动领域是语言。因此,诗的本质必须得通过语言的本质去理解”。词也不例外。陶桃写了很多让我过目不忘的好词,这是非常可贵的,如果别人看记不住她的词,那时可怕的。用布罗斯基的话说:“写诗的人写诗,并不是因为他指望死后的荣光,虽然他也时常希冀一首诗能比他活得更长,哪怕稍长一些。”我希望今后桃桃能坚持写下去,写出更多更好脍炙人口的好词,以飧读者。
今天,我写下这些感悟,就是读了她的词结果,虽说是肤浅或者说泛泛的,但是出自我对陶桃词的理解度和认识观。说的不到位请陶桃批评指正。
2018–4–2
张家口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