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轶事
齐凤池
地里的大庄稼全部收拾干净,地里就剩下爬在地上的白薯秧子和地里躺着的白薯家族了,一萘一萘的白薯在地里抱着团儿,把土背挤得都裂了缝儿。透过枯黄的白薯秧子叶就能看到有的白薯已露了出来。
赶在下霜之前,地里的白薯必须刨出来,要不上了冻一是冻坏了白薯,二是白薯发了芽有毒。再说出了白薯还有很多活计。
一大早,我们全队的男劳力一人扛着一把头号大镐,姑娘和老娘们手里拿着镰刀和切白薯的小铡刀来到白薯地头。男人们坐在地头先抽烟,姑娘和老娘们先割白薯秧子。
割白薯秧子得倒着往后割,一边割一边往后卷,等割到地头,白薯秧子就成了席筒一样的白薯秧子卷了。
大约一个钟头后,姑娘和老娘们把白薯秧割完了。男人一人站在一根垄前,在手上吐上口唾沫,抡起大镐开始刨白薯,一尺长五寸宽的大镐头在空中打着闪电,被男人们抡得贼圆。
左边一镐,右边一镐,在前面一镐,然后一撬,一萘儿白薯就刨出来了。左边的和右边的将刨出来的白薯放在我的垄背上,堆成一行白薯小堆儿。
姑娘和老娘们在地头歇着,一只眼队长张品嘴厌恶手也厌恶,他找了一块又细又长,就象小孩撒尿的东西,在大队女会计二丫头妈的屁股上一捅。
“你看这东西好使不。”说完,队长张品披着志愿军棉袄就跑,二丫头妈更泼辣,她一边追一边喊。
“掏出你的来跟它比比,回家给你老娘们使,还省下你那一只眼的撒尿的东西。”
队长张品在前面跑,二丫头妈在后面追。他俩围着白薯堆转圈跑。女会计吆喝一声,“娘们们上!”
几个老娘们一下就把一只眼队长张品围住了。她们一起动手,三把两把就把队长摁在了地上。队长还挣扎,女会计二丫头妈一把就解开了张品队长的裤腰绳,她使劲一拽,就把腰绳给抽出去了。队长的裤子很快就被几个老娘们扒了下来,队长只穿一条单裤,连裤衩也没穿。他赶紧提起裤子,几个老娘们都跑开了。队长提着裤子追女会计,女会计摇晃着裤腰绳在前面跑。队长在后面哀求着。女会计站住了说:“我看你这个独眼聋,嘴还厌恶不!”
队长一个劲地说:“不了,不了。”
最后,女会计扔下裤腰绳跑到老娘们堆里了。男人们在一边起哄,使劲乐。
等我们把白薯都刨完了,姑娘和老娘们拿着带来的土铡刀开始切白薯,切了的白薯片,不往回拉,就晾在地里,等晾干了再拉回去。
几天后就下了第一场霜。这时,切好的白薯干早就拉到了饲养处,我们开始准备漏粉了。
我们先将白薯干用水洗净,泡上一天,再用石磨磨成浆,用一块纱布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成为兜,再将磨成浆的白薯舀在里面,晃动着把白薯淀粉过滤出来。等淀粉沉淀后,舀出水就剩下淀粉了。
漏粉前,还得将淀粉和好,不稀也不酱,放在漏勺里正好可以漏出去,最好。
大锅烧着水,把漏出的粉往锅里一漏,就成了细粉丝。用一根竹棍一挑,在放入凉水里一击,细粉就成形了。然后挂在院子里的线条上晾晒。整个院子挂满了洁白筋斗的细粉丝,老远一看,就象半空悬挂的小瀑布,特别壮观。
漏粉的时候,大队饲养处最热闹。这屋榨油,那屋漏粉。榨出的油在火上烧热了放一把花椒,等花椒变黑了,一吃特别香。当地叫花椒油。用它拌刚漏的粉非常好吃。
到了中午,我们每人一碗花椒油拌粉就玉米饼子,吃得又香又饱。不过花椒油拌粉不用加别的佐料,只放点酱油拍点蒜末就行。
漏完粉,榨好油很快就到了年根下。我们分了油、分了肉,分了白菜和细粉就等过大年了。但饲养处的火炕烧得特别热,屋里面的湿度特别大。火炕上用沙子埋着的白薯正发芽,等白薯秧长到四五寸长的时候,就又到了栽白薯的时候。
农村的日子就是跟着节气过,每个节气该种什么一天也不能耽误。队长一只眼就盯在月历牌上,到了栽白薯的时候,就得栽,差一天也不中,到了出白薯的时候也同样如此。队长常说:“错过了季节就是一年的事。”所以说,在农村,到啥时候就种啥,到该收割时就得收割,那才叫地地道道实实在在的农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