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虾摊鸡蛋

随笔

齐凤池

我家附近有一个很大集贸市场上，每年从开春到冬天，大量的海鲜品一年不断。螃蟹的品种很多，有山东的梭子蟹，沿海稻田地养殖的毛爪蟹，海水和淡水养殖的鬼螃蟹。贝类就更多了，有扇贝；鯎类，有很多我都不知叫什么。我只知道有泥蚶，毛蚶和血蚶。鱼类就数不上来了。

最普通的要属虾了。一年各种虾不断，老红虾，绒虾，狗虾，花腰虾，元宝虾，对虾，皮皮虾等等等等，真叫人吃不过来。

从开春到秋后，新鲜的活雪虾刚一上市，马上就成了市场的一大亮点。卖雪虾的摊位一份挨着一份。活蹦乱跳的白雪虾刚上市时才五、六块钱一斤，没过几天就降到五块钱二斤了。

我吃白雪虾习惯用鸡蛋摊着吃，有时也用韭菜炒着吃的，我体会，用韭菜炒雪虾更提味。现在我们可以天天吃白雪虾，就是怎么吃，也不新鲜，再吃也吃不出过去的滋味和感觉了。

我记得小的时候，每年开春白雪虾刚上市的时候，几毛钱一斤的白雪虾，尽管很便宜，母亲也舍不得买。非得等到雪虾大喷了，母亲才拿出几毛钱，买一斤，回家打上两个鸡蛋，再舀一碗面粉，用水泻稀了掺乎到鸡蛋和白雪虾里。再抓上一大把盐，搅和均匀。在大锅里一摊，等那焦黄嘎咯的雪虾白面摊鸡蛋熟了，母亲盛在一个大碗里，我们姐弟五个，围着大碗，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等母亲进屋吃的时候，那碗雪虾白面摊鸡蛋，早就被我们吃的竟剩个空碗了。母亲看我们各个吃的那么香，心里高兴的样子从褶皱的脸上显露出来。母亲答应我们，等过几年后，你们上班了，我保证白雪虾叫你们吃个够。

后来，母亲为了给我们解馋，干脆在白雪虾里就不放鸡蛋了，就用面和雪虾一起炒，有时还用锅蒸。不管母亲怎么做，我们都爱吃，吃的都那么香。

那时我们一年吃不到几次白吃雪虾，其实，吃白雪虾也就是吃个味。等到真正吃到白雪虾炒鸡蛋了，那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母亲在一碗白雪虾里，打上几个鸡蛋，然后在油锅里一摊，滋啦啦滋啦啦，一会，两面焦黄嘎咯的白雪虾摊鸡蛋就熟了，我们吃起来又香又鲜。吃到这样的白雪虾摊鸡蛋，那才是真正过年的感觉。

到了八十年代以后，各种海鲜多了，白雪虾就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母亲再用鸡蛋摊白雪虾，我们已经不爱吃了，就是吃也是象征性地吃一点。母亲说我们都忘了本了。其实，母亲也知道，现在的螃蟹皮皮虾对虾都成了桌上常有的海鲜了。谁还想吃白雪虾呀。因此，我对白雪虾始终保持在尝鲜和怀旧的情感上。

刚上市的白雪虾，多贵也买点，回家打上几个鸡蛋，炒一小碗，叫家里人尝尝，炒的虽然不多，但还要剩下点。因为，现在的人的口味高了，怎么吃也吃不出当年雪虾掺面糊的那种香味鲜味和饥馑岁月的感受了。

要不怎么说呢，人到啥时候得说啥话呢。从吃白雪虾这件事上，就充分说明了这个例子。

2009-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