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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改革沉思录之四:还能有多少掉在群众里找不着的干部?
(文/卜移山)
现在,每当我走过戒备森严的政府大门口,或在街上遇到警车开道的领导人车队,一个人影就不由自主的在我脑海中出现。
他叫李岱福,1979年已经快65岁的人了。当时任江苏省涟水县工会主席,是“三八式”的老干部。
我认识他的时候,是他任县委工作组长在李集公社李集大队蹲点的时候。那时,李集大队是淮阴地区的典型。我们常去这个大队参观学习,总见有一位脸上布满皱纹,身着打补钉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杆长烟袋的老头边吸烟边向我们介绍他们的“先进经验”。说实话,除了他的大嗓门和瘦高个子略引人有点注意,其余和农村老头没有一点区别。我听着他平平淡淡的讲话,总以为他就是一个生产队长。
当我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向知情人打听这位“老头”情况时,知情人告诉我:你可别小看这个老头子,他可是我们县里出了名的“三高”、“三宝”干部。
“什么三高、三宝干部?”我被他说糊涂了,不解地问他。
“三高就是他资历高、文化高、工资高。三宝就是他平时总是骑着一辆黑老虎自行车,身上总是装着缝衣服的针线包(今天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大笑话--笔者注),嘴里总是衔着一杆装满烟丝的长烟袋。破车、针线包、旱烟袋这三件东西就成了他的三件宝贝。”知情者有板有眼地告诉我。
“怎么!他就是县工会主席李岱福?”我脱口而出,立即肃严起敬。
“你不早就知道啦,还捉弄我干啥?”知情人有些不快活。
“不!不!我是从报纸上早就看到过他的事迹,今天是你的介绍,我才对上号。”我连忙诚恳地说道。
“是啊,在我们县流传李主席的故事能有几箩筐啊!例如他的子女见他老骑着一辆黑破车子在城里跑,气得要砸烂他的车子,就有了他‘奋不顾身英勇救车’的故事;他的老伴见他一个大男人,口袋里装着针线包,怕丢人现眼,把他的包给藏起来,结果又产生了‘老俩口大闹针线包’的故事;他的女婿见他人前人后衔着一根烟袋,咝咝抽烟的“土老相”不好看,特地从外地给他带回一条香烟,又有了他‘门外扔烟’的故事等等,这些都是确有其事,没有一点虚构的成份。”知情人生怕我对报纸上介绍的事迹有怀疑,又进一步证明道。
“听说县委书记的工资都没有他高,李主席他一家不缺吃不缺穿,他这么爱穷,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着知情人。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连他的老婆孩子都不明白啊!或许这就是他的信仰所在。一个人的世界观形成了,改也难啊!你不也常听他在介绍经验时总爱说这样一句口头禅,‘共产党的干部站在群众里太扎眼了,绝对不是个好干部。’”知情人有点动情的说。
“你们说的这个李老头啊,在我们大队蹲点的故事说出来才更有意思哩。”我们俩的话头刚谈到兴头上,突然被呆在一旁一直听我们谈话的李集大队副支书老徐打断了。
“说给我们听听。”我和知情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在我们大队,李主席有两个外号,一个叫“李老头”,一个叫“胡李头”。大人小孩都这么称呼他,他也最乐意这么喊他。如果谁要叫他李主席,他和未听见一样,根本不答理你。你们说这老头怪不怪?”老徐说完了,一阵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喊他‘狐狸头’?他很狡猾吗?”我和知情人有点茫然。
“看你们想哪里去了,是‘胡李头’不是‘狐狸头’。李老头刚来我们大队蹲点,大队干部把他床铺按在大队部,他不干,非要搬到五保户胡老头家去住。胡老头孤身一人,他就和胡老头一个床上通腿睡觉。结果胡老头身上的虱子爬了他一身,痒得他怪难受的。”说到这里,老徐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也听得哈哈大笑。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李老头个子高,胡老头床小,晚上把板凳搭在床头加长些,李老头常会在梦中把板凳蹬倒。有一次恰巧把放在床头的尿壶砸坏了,幸亏里面是空的,不然就要‘水漫泗州城’了。”我们又被老徐的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
“李老头不光和胡老头同吃同住,每天早上天不亮,两老头就早早起来,背着个粪筐拾粪去了。中饭后,他们也不休息,常倚在草堆跟前捉虱子。看着他们这两老头如亲弟兄一般,人们就给他俩起了一个绰号,‘胡李头’也就这么给喊开了。”听了老徐的解释,我们才恍然大悟,这样的干群关系还不如同一人吗?
如今,“胡李头”都早已作古。我想,他们在天堂里也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文/卜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