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深度对话贵州大学校长郑强:“我从没说过北大清华培养汉奸”
随着一段关于空姐职业的演讲视频广泛流传,舆论又关注起中年版“愤青”——贵州大学校长郑强。
喜欢郑强的人,则干脆称他“强哥”,无论师生抑或助手。20日,强哥很忙。上午9点,强哥接见了广西大学书记校长一行,10点半,他又匆匆赶往贵阳机场。作为贵州省教育代表团的一员,他将到几个亚洲国家进行扩大交流,行程的首站是韩国。
郑强挤在去机场的轿车后座中间,讲话时肢体动作很多。“关于空姐的讨论,如果不是我郑强,换了别的人,可能从此以后不敢再讲话了。”他说。
流行语生产者
记者:你作为男性,坐飞机遇到漂亮空姐,难道不是赏心悦目的体验?
郑强:美丽当然是一种财富,人追求美没有问题,但我当时谈的话题有一个背景。当年的学生,几千米排队报空姐,有的甚至由爸爸妈妈陪着。我就觉得,这个服务行业把形象摆在第一了,它毕竟不是艺术。社会如果认为空姐是美丽的代名词,对她们反而有一点不恭,因为这样就没有看到这个职业的艰辛。另外,为了节省劳动力,国外的空姐,大姐大嫂比较多,这都是我想表达的。我的演讲,无论从逻辑,还是出于告诫青年的目的,都没错,只是表达有点幽默和夸张而已。
强哥撞钟。
记者:强哥语录全由你创造?
郑强:大部分是我说的,但有些是编造的。比如说,我从来没说过北大清华培养汉奸,我只说过,希望中国的好大学,不要让培养的人才不在自己的民族企业服务。我倒是真觉得北大清华不错,网上到处讲我说了北大清华培养汉奸,最应该来骂我的是他们,但到今天为止,北大清华的人从来没有骂过我,从这一点讲,北大清华的层次真高,他们有包容心。人只有文化自信,才不会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去发表激愤的言论,北大清华足够强大,大家怎么说都无所谓。但这次空姐言论,我觉得不是伤心而是心酸,它反映的是网络世界的深层次文化,那就是不管来由一阵骂,已经没有原则了,不分事情的曲直了。
记者:你不也是著名愤青吗?
郑强:我是愤青。社会对愤青的理解,是愤怒的青年,这是消极的理解。在我的身上,是讲真话、真理、真情,还有一个,我弘扬正气,特别体现对青年的热爱和爱护。
官僚化反对者
记者:从浙大教授到贵大校长,你是否已习惯了“当官”?
郑强: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为了当官,实际上,我到这里来任职是对口支援,是响应中央和教育部支援西部高校发展的政策,我的人事关系、工作关系还在浙大,我不是调动来的,来贵大讲的是奉献和牺牲。
记者:你到贵大主导了一个章程,即学生可以“弹劾”校领导,你是否被弹劾过?
贵州大学学生器乐表演。
郑强:没有。只要是好校长、好院长,学生们是会拥护你的。这个章程已经实施一年,到今天为止,没任何校领导被弹劾过。
记者:可这项制度有个附加条件,即学生的建议要经过老师附议,这给人的感觉是表面文章。
郑强:这已经超越西方了,西方任何大学只规定教师有权力监督校领导,从来没有赋予学生这个权力,我们这个已经进步了,更何况还写进了章程。
记者:你在多个场合提到过大学行政化话题。
郑强:我曾反对大学行政化,但现在我的观点又有些不同了。中国越是好大学,行政的权力就越有限,越是学术氛围好的大学,教授的权力才是最大。
大学有没有行政化?有。社会和政府部门看待、管理大学,用的是行政化手段,这才是最严重的。比如说办学自主权,他在机关里规定设立几个处,把学院也当处,副院长设几个它都严格规定。开个教育工作会,坐位子把我排在厅局后面,省委书记曾经就发了火,说开教育工作的会,大学校长郑强跑哪儿去了?角落里去了。
爱国知识分子
记者:你的研究成果,是将动态流变学方法引进两类最典型的排斥效应,导致相同的共混体系,——请用通俗的话告诉我,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郑强:我是搞流变学的,我现任中国流变学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相当于主席,当然也可以同时称为一个化学家或者材料学家。任何物质都要变形,都要流动,我就是搞这个的,这是化学和材料学的重要分支。
记者:你在很多演讲中用了“汉奸”这个词。
郑强:说了没用,我痛恨的是吃了人民的奶,喝了祖国的水,不爱自己的国家的人,说汉奸太直接了。
记者:我们崇洋媚外思想是否依然严重?
郑强:严重,相当严重。中国满街跑进口车,中国那么多房地产,全是外国名字。不要以为物质的富庶能让一个民族的文化得以发展,有钱没教育,这个国家会衰败。很多家长,只要一提到孩子在美国就觉得无上荣耀,孩子在美国干什么他不说。中国人从鸦片战争被打趴了以后,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站起来,这些年我们有了钱,以为自己能站起来,实际上我们的文化精神没站起来。我们去外国去抢奶粉,人家能认为我们站起来了吗?
记者:你在日本留过学,也常拿日本比较,如何看待日本?
郑强:绝对不赞成日本否认侵略,永远反对军国主义,而且日本人必须为他们曾经侵略亚洲国家道歉,这是我基本的态度。但是,我从日本身上,明白应该怎样教育我国的青年。中国需要学习日本,是从东方文化来讲的,日本人的责任心、道德、对故土的热爱,都值得我们学习。日本这个岛,挖一万锄头都挖不出一铲煤炭,怎么就建设成了这个样子?
记者:谈谈你所理解的中国人诺贝尔奖情结。
郑强:我们的基础教育不夯实,即使冒出个把诺贝尔奖获得者,也不代表中国的教育和科技已经现代化或者世界一流了,只有做好了青年和学生的全民教育,产生诺贝尔奖是迟早的事。
贵州大学校园内。
中国著名教授
记者:谈谈你的下蛋理论。
郑强:我先从美国说,美国才不跟你拼什么中小学幼儿园,但人家把大学办好了,中国和世界的小孩最后不都跑它哪儿去了吗?青年一代全被收买了,笼络了。我遇到的一件痛苦的事,就是我们穷地方,想养点母鸡,下个蛋,换点小钱。结果我们母鸡快下蛋的时候,全跑到别人家去了,这就郑强的下蛋理论。
记者:你还批评过年轻人拜金主义思想和暴发户精神。
郑强:中国的青年,尤其大学毕业生,过重地把创新创业看作财富的累积,这是不对的。创新创业对青年来讲,最重要的是历练自己的人生,马云也经历过这样基础。一句话,不能20岁左右的人,就梦想获得50岁左右成功者的财富,一夜暴富是很多青年人的投机心理,打下手、当助手也是创新创业,更是走向成功的宝贵经历。要想当将军,必须当好士兵,这是我郑强对青年最负责任的说法。
记者:你说你挽救了一些青年?
郑强:当然挽救了。想退学,想跳楼,对人生失去信心,迷茫的,无论是听了我的报告的,还是亲自找上门来的,都很多。他们希望郑老师点拨,说他遇到挫折了,专业东西没得到满足了。这个时候我就和他们讲,科学的海洋很浩瀚,人生的道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是走一步探索一步才知道,只有熬几个夜,做实验失败几次,才知道爱不爱他的专业,郑强就是这样的。
记者:你在日常说话和演讲时都手舞足蹈。有人说,作为一名大学校长,儒雅一点是不是会好些?
郑强:我儒雅得很。当老师,是一个职业,一定要在讲台上,以饱满的激情、充满活力的眼神、高亢明亮的语言,才能够让听众受益。不能把激情、热情、感情当成不稳重。中国社会普遍接受低调,因为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这是不对的,不改变不行。
记者:你算不算著名教授?
郑强:绝对算噻,但这一点我要虚心一点,著不著名要社会评价,要大学的老师和学生评价。我觉得我的阅历和影响,我在中国算一个著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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