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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時的記憶

已有 2676 次阅读2011-3-3 01:51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五歲時的記憶

作者:zhaiwenzhang
       我有兄弟姐妹四人,妹妹最小。 她出生于讓人刻骨難忘的那“三年自然災害”中1961年夏天的某日,那時,我剛好五歲的樣子。那一年的365天里,唯有這一天深深地印在了終生的腦海里。記得中午時分隔壁會接生的劉婆婆急匆匆來到我家,父親塞給我一個糠菜團子喝斥著我到外面去玩耍。他催促地跟在我后面,待我前腳剛剛邁出,隨即咣當一聲大門便上了關子。我返身推了兩下,見毫無進去的可能,便毫不情愿的走了。三伏天的關中大地赤日當空,道邊枯黃的草兒卷曲了葉子,蟬在樹梢上不停的鼓噪。我赤腳走在滾燙的路上,也不知該去哪里。彷徨間忽然看見村頭二爺家的一對雙生兒子正在他們家門口的小樹園里玩耍。他倆大我一歲,論輩分我該叫叔叔的。我們是從小一塊玩耍長大的好朋友,那個時候我們農村的小孩童夏天都喜歡光著屁股歡鬧,我們雖沒有城里孩子可享受的公園和餅干糖果,可也有自己無拘無束的歡樂天地。夏天最高興的是粘知了和逮蟈蟈;我那個時候已經會用麥稈編很漂亮螺旋狀的蟈蟈籠子了。我一邊向他們招呼一邊直奔他們而去,剛才被趕出家門的不高興隨即煙消云散。見到我,他們也非常快樂的樣子,叫來娃的那個從他家的一棵桃樹上溜下來遞給我一個青色的毛桃,我馬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澀澀的并無一絲甜味;但也三下五除二進了我的小肚。到哪里去玩呢?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發號施令地說:“今天我們去逮蟈蟈吧!”。他們隨即附和“好”。于是三個干瘦的光腚猴子一蹦一跳的向一里地外的生產隊的苜蓿地跑去。好長時間不下雨了,大路上的塘土很厚,赤腳走在上面綿綿的,燙燙的好舒服。飼養員都是趁早上涼快來割苜蓿喂牲口的,大晌午沒人管,我們放膽進了地里。逮蟈蟈是要有經驗和耐心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蟈蟈和知了一樣,越是炎熱越是叫喚。我們先是聽,哪里有叫聲,就先定位,然后朝著聲音的方向躡手躡腳地慢慢的包抄靠近,越近越要憋住氣息,目不轉睛地盯住聲源的地方,一旦看準,就要奮不顧身地撲將上去,就跟抓特務一樣。。這天的蟈蟈變得好像非常的聰明,我們幾次圍捕都毫無所獲,連跑帶曬,早已汗流浹背。我肚里那個糠菜團轉換成的能量已經耗盡,垂頭喪氣間胃腸已經咕叫,腿腳發軟。看看太陽已經偏晌,正是農村的午飯時間。仨人加快交換著小腿往家趕,生怕別人把好吃的吃完了。老遠我就看到自家的大門已經開了,心中一陣高興,便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了院子,房里傳出娘呼喚我的輕柔聲音,我怯怯地瞅瞅里屋,并沒看見父親,便大膽走了進去。娘坐在炕頭上,看見我便心疼地埋怨說,你看你一晌午也不回來,大熱天的到哪里去啦!一邊指著身邊的小紅褥里的小嬰兒說,你有了一個小妹妹。我正要高興的爬上炕去,卻被娘一把攔了下來:“看看你這光腚猴子,滿身都是泥土,還不快去大鐵盆里洗洗去,廚房里給你留著飯呢。”一提有飯,我反應極快,直奔廚房。見一個瓷碟里有個還是早上曾經享用過的糠菜團子加一小碗稀湯玉米面糊糊,心里老大不快。眼睛就四處搜尋,猛然間,看見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急奔過去一看,天哪,他們吃過掛面,怎么沒有給我留呢?不過,還是喜出望外,有人沒有把面撈干凈,竟然還剩下幾根在湯里。我暗自竊喜,心想,他們也夠粗心的。看看四下無人,以最快的速度抄起笊籬,把鍋里的幾條掛面迅速打在粗瓷老碗里;可能掛面泡的時間太長,那個時候又都是手工掛面,所以,十幾根面條就像十幾根白色的蚯蚓趴在碗底。我盼望中的這十幾根面條應該是可以讓我的小肚滾圓的,所以我是挑了最大的關中老碗去盛的。望著深貼碗底的“白蚯蚓”,似乎有點不滿足。我非常鄭重地左手托了老碗,右手操筷,一根根地,認真的把掛面送到嘴里,并盡量讓它在口中多停留一些時間,以充分地享受這天地間最好的美味。畢竟只有這么十幾根,太不過癮了!我很渴,喝點掛面湯吧。啊!這湯也是這么的好喝呀!咸咸的,好有味道呀。于是鍋里的面湯全都轉到了我的大老碗里,竟滿滿的,方才的盼望變成了現實。我一口又一口喝著這咸咸的面湯,小肚像氣球一點點地漲大,真的太過癮了,過去的記憶當中,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吃的這么飽過!心想,要是天天都能喝上這咸湯多好呀!后來長大了直到現在,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覺得遠沒有這天吃過的十幾根掛面和喝過的面湯那么好吃,過癮和記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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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淼淼 2011-3-5 13:28
爱吃面条的人都有一个难忘的故事
回复 听雨潇潇 2011-3-3 02:10
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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