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之行——再见水葫芦

清晰记着，我以前是很喜欢水葫芦的。

水葫芦是南方特有的水生植物，五十四年前，从北方的山西太原来到南方的四川荣昌，我第一次看到水葫芦们三棵五棵聚在一起，昂首挺胸生气勃勃在还有几分清澈的小河里，就被它们那种饱和、丰满的绿色、特别的姿态和光泽所吸引，还曾经捞了几棵带回家养了几天。

也许那会儿水葫芦和我一样，也是远方来的新客初来乍到，远远没有长成后来遮天蔽地覆盖整个水面的阵仗，于是稀稀拉拉的它们，带着几分花草的柔弱随波荡漾在河面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诱人喜欢的可爱的。

水葫芦的故乡在更南、更遥远的地方，据说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作为家畜饲料丰产作物从南洋等国引进的，在其身上寄托了才从大饥荒挣扎过来的共和国官民的许多希望。

看着水葫芦鲜嫩质地，我一直以为它应该就是上好的猪饲料，还想象着把水葫芦细细切碎和上糠，倒进食槽，猪儿们拥挤着呼噜呼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样，四川的猪儿和牲口们似乎并不爱吃这“西餐”水葫芦，老百姓也不喜欢用它当饲料。

后来……也就仅仅几年，外乡客水葫芦似乎适应了四川温暖多雨的气候，一反以前羞答答做派，河沟、堰塘里的它们很快长疯了，真正遮天蔽地地长，长得有声有色密不透风，终于长成了灾难。

许多地方为消灭这种不受欢迎的外来植物，也绞尽脑汁花了不少钱财和物力。

半个世纪以来，顽强的水葫芦似乎一直和人类长时间抗争，斩不尽杀不绝的水葫芦有点机会，趁着人类稍微疏忽的间隙，很快就会长成一大片，就像总割总长的韭菜。

在顺良兄家门前的大田里看见大片、密集的水葫芦，觉得奇怪，以为它还有作饲料的价值所以被保留着，一了解才知道，这些水葫芦养在已经被当成堰塘养鱼的大田里，是为了给鱼儿们遮阴用的，就像一片水中的森林，再酷热的天气，鱼儿们也可以躲在密实的水葫芦下面熬过夏天。

水葫芦开花早知道，但好像儿时看见的水葫芦花，既没有今天这么多，也没有今天这么艳丽。半个世纪时光，水葫芦也许一直在努力，希望自己能变得更有价值一些被人类喜欢？不知它们继续不断努力，克服不足，不断演化、增强自己花朵的美丽之后，是否会成为人们喜欢的观赏植物？说不定呢。 

二零二一年六月十日  重庆瞎玩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