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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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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欣喜”,这两个词汇可以准确显示我这几天的心情。
自从妈妈在母亲节前去世以后,五个多月来以前时常从心底荡漾而出的快乐几乎没有出现过,今天快乐再度狠狠撞击了我的心扉——当然就今天所感受的快乐我依然会对远在天国的妈妈诉说,妈妈会高兴的,因为她一直关心着那个曾经因父母的身份而屡遭不幸的“小何”。
今天前往荣昌看望交往四十多年我的偶像、提琴制造大师何夕瑞大哥,多少有些意外,几乎是受赠厚礼,从何大哥挑选出的四把都很棒的小提琴中为出生七个半月的外孙女龙婷儿选得一把音色极其上乘的好琴。这把琴介于何大哥其它制作精良的琴的非常之处是琴体的上下端整个边角分别加了一圈波浪花纹的黑色花边,这样一道小小漂亮“风景”的增加,光制作工夫就要花费两倍以上。
虽然我对提琴和钢琴的制造历史都比较熟悉,但漂亮的带“花边”提琴在历史上是不是有什么说道或者讲究我不知道,但就我见过大哥制造的琴不下数百把的经验,这样“花哨”的琴也只此次看到。
玩过多种乐器,从事过专业钢琴调律工作的我是对乐音超敏感的人,本来对何大哥的新探索试验——用泡桐木做大小提琴琴面的事将信将疑着,他自信地拿起一把由这种材料、工艺制成的三元式大提琴演奏时,声音一出便征服了我。我当时真有点兴奋,为听到的声音折服、倾倒,这声音简直让我难以置信。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几百年来,在全世界的提琴制造者心目中一直没把泡桐木当回事呢?
就在我被何大哥那美丽乐音迷醉的时候——更快乐的是七个半月的外孙女那种对小提琴、大提琴的乐音一律通杀的表情,这小小小姑娘样样喜欢,何爷爷拉琴时,她就如痴如迷听着,很是投入。
准确地说,我和何大哥相识已经四十六年半多了,四十六年前,当何大哥顶着病态、邪恶政治株连在他身上沉重压力挣扎、奋斗时,父母就认定他是我们姊妹几个应该好好学习的榜样。我确实也是钦佩何大哥一直向他学习的——让我不解的是,从事政治宣传工作的父亲和普通工人身份的妈妈为什么有胆儿一点不嫌弃何大哥多重的被社会歧视的身份,一直一致认定他“是个有出息的好青年。”而且连他从来没谋过面顶着“极右”罪名的父母也都一并认作了好人,说“能培养出好孩子的父母那一定是好人,这错不了”。
何大哥今年早些时间生一场大病,大病严重到需要上手术台手术疗治,诡异又可怕的是本该一个小时结束的小手术骤然突变成了惊险万分的大手术,医术高超的医生竟然整整忙活了七个小时才结束了这有如遭遇战的手术——往常这手术顺利的时候全程不过半小时而已。
何大哥的整个手术险象环生。听何大哥自述惊险过程濒临死亡,甚至感觉飘向天堂的状态,让平时各忙各和何大哥不常联系的我听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意外,大哥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血液,A型血的他在输入“万能输血者”的O型血时又遭遇排异严重,情况很是危急。何大哥昏迷良久,他甚至经历了一些起死回生者所讲述的被死神亲吻灵魂出窍的过程,感觉自己面朝下漂在天花板上,看着一群医生护士忙活着在手术台给另一个何夕瑞做手术。大哥说那感觉“人很轻松,感觉美好”,他就在那种没有任何欲望压力的“轻松、漂浮状态”维持良久,直至醒来。
何大哥遭遇这惊险之旅真算是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何大哥讲述自己险些出大事的过程,让我听得心惊肉跳,好在好人有上帝护佑,病魔被驱逐,一切灾难化作乌有,何大哥依然神采奕奕,精神如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九九八年秋天,一位培养出上百名荣获各种等级小提琴演奏奖孩子的音乐人曾经对我说:何夕瑞百年之后,他的每把琴都会价值连城。
一次闲谈何大哥也笑着说,有些人盼着他死呢,那些“有些人“就是收藏着何大哥制造的各种提琴的人。
我希望何大哥至少活到九十岁,争取接近、赶上或者超过他的偶像、意大利制琴大师斯特拉.蒂瓦利先生。
生活在十七世纪和其他两位制琴大师一起创造了人间小提琴和提琴制造顶级辉煌的斯特拉.蒂瓦利先生活到了90多岁,后来他存留在人间的小提琴把把都是价值令人咋舌的瑰宝般的尤物。斯特拉.蒂瓦利先生不仅长寿,还整整工作了70多年。何大哥制琴历史也足够漫长,已经四十多年了,但还整整差着斯特拉.蒂瓦利先生二十多年,路途还遥远着呢!
人间谁没个三长两短?谁一辈子能不遇上几回大小灾难和突发事件?踏踏实实干活、做事的人,追求理想、有目标、有奋斗、有激情人生的人,谁不是天天走在时常险恶、时常面对灭顶之灾偷袭的旅途?好在这样的旅途虽然惊险也精彩纷呈,这样的人生一年抵得上浑浑噩噩混日子人的半辈子,甚至一辈子,这样的人生才称得上富足、充实、丰满。
何大哥一生经历丰富遇险多多,早年他奔波在天南海北为寻找适合做提琴的好木头钻深山、进老林,遇到的奇离古怪的险情和灾难难以计数,仅这些内容就可以编写一本厚厚的《何夕瑞历险记》了。
曾经听何大哥讲述许多他的传奇经历,大部分模糊不清了,只清晰记着他在无人区与狼与熊斗智斗勇逃生,在气候极其多变的川西藏族、羌族居住区的大山里忍着饥饿苦熬,还有在藏区淌水渡过某河流时,一脚踩下去满脚踩着的都是肥硕大鱼的故事,那些事儿当时都颇具传奇、惊险色彩,后来听起来就是单纯有趣的好玩故事了,每个故事都让人那么既担忧又迷恋,既恐惧又陶醉。
何大哥整整大我十岁,快七十岁的人了。为他祈祷,希望他赶紧把以前透支过多的身体的健康大事真正重视起来,在有好身体的基础上再去继续升华自己的制琴事业,再为人间这个美丽世界多制造几把可以鸣唱千年的好琴。
二零一三年十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