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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板血案

已有 1349 次阅读2016-1-18 06:23 |个人分类:原创短篇小说|系统分类:文学| 发生爆炸, 锅碗瓢盆, 老百姓, 年轻人, 导火索 分享到微信


那是罗天鹏在文革中亲身经历的一场血案。

上百的疯狂的年轻人,把另外几十个,曾经是战友的年轻人,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然而引发这场血案的导火索,竟然是一只很普通的袜板!早年老百姓家里,用来补袜子的一种工具。木质的,很简单,也很实用。把袜子套在上面修补很方便。

随着时间推移,兵团内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宁夏农十三师改成了兰州生产建设兵团农五师。罗天鹏所在的林业连也改成了三十二团九连,陆陆续续从其他各个连队,抽调来一些人员,补充罗天鹏所在的连队。

人杂了,关系自然就复杂了。不同来源、不同成分的人之间,摩擦和矛盾与日俱增。尤其是在“文革”中派性的作用下,使得连队的形势变得扑朔迷离,而且充满了煞气。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可能发生爆炸!

连队各方面都很混乱,基本是一种无政府状态,连长和指导员都在靠边站。要说权,其实一个小小的连队也谈不上。无非就是管管百十号人的吃喝拉撒睡,再就是训练和出工。到这份儿上,唯一的两样正经事儿早停了。睡觉肯定没有再去管,唯一剩下就是管吃饭。

人不管革命,不革命都要吃饭。那地方可没有饭馆,就是要自己煮,也连锅碗瓢盆都没有。火,倒是现成的,每个宿舍都有一只砖砌的大火炉,用来取暖的。

结果管理权,也就是剩下管食堂了。

就这样的所谓权力,一样是你争我夺!因为那是一种象征,谁掌握权力,就说明谁正确。执行和拥护的革命路线!

 

大串联一开始罗天鹏就在到处跑,从西到东,由北向南,差不多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一直跑到战火纷飞的越南战场。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在外面,直到1969年的年头上,还在阴历的腊月里,罗天鹏终于回来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混在外面的几个月里,一手组建的“红色军垦兵”,居然就壮大了!问过杨抒怀,他还是名义上的“一号勤务员”。老杨告诉他,原来知青成立的组织,因为头头们回北京先后解散了,剩下的知青,都参加了“红色军垦兵”。等头头陆续回来,感觉合在一起更有实力,也都加入进来,便有了今天的局面。现在旗鼓相当的就是“红色军垦兵”和“井冈山”。这两个组织已经实现了联合夺权,但因为“井冈山”成员虽然出身好,却没有什么文化,实际掌权是“红色军垦兵”

唯一的特例,是从外面合并进来的十四班。

因为“红色军垦兵”的核心组不同意接受她们,就成立了一个“红旗兵团”,把原来五连拆散的人都组织进去了。不过,在九连她们这个“红旗兵团”,一点实力也谈不上。

罗天鹏是“红色军垦兵”的创始人,一回来,核心组就建议罗天鹏进来。老杨还提出,由罗天鹏出任“一号勤务员”。罗天鹏拒绝了,告诉他们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罗天鹏对王和平自己组装的扩音器很有兴趣,就提出了搞个广播站,这个由他来负责。这样罗天鹏便成了“红色军垦兵”的宣传部部长和广播站站长。广播的内容就是一些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上的社论,偶然也放一些所谓革命歌曲。

 

父亲曾经到宁夏来看过罗天鹏,带给儿子带来几样东西,被誉为:老革命送给年轻一代的“三件宝”。其中的一件就是,一个针线包和一只袜板。这是一件发扬艰苦奋斗精神的传家宝。

其实,这只袜板罗天鹏自己就没有用过。男孩子嘛,很少会喜欢做些缝缝补补的事情。他已经算女性化了,会缝被子、补衣服。还学会了塑料丝,(俗称玻璃丝)编织小玩意,拿着绣花绷子绣花等等。在连队罗天鹏是个小兄弟,所有的女知青几乎都比他大,这些缝缝补补的活,总会有那些姐姐们主动帮忙。

 

罗天鹏的那只从来没有用过的袜板,自然一直也就不在他的身边,多数时间都是在女生宿舍里“为人民服务”。罗天鹏也不会去想到它。

罗天鹏在整理自己物件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只袜板,便随口问卢鹏,有没有看见袜板?

他是连队里最早开始和女孩子走动的一个,那边发生什么情况,卢鹏准是第一个知道。

卢鹏想了想说,在十四班陈艳华的手上。

罗天鹏一听就楞了。这个陈艳华是从五连调来的。

五连是当时团里,最混乱的连队,一直被称作“流氓连”。传说刚刚到宁夏的第一个月,就发生暴乱,竟然在一个晚上,打跑了全连所有班排以上干部!最后是营长带着武装排冲进去才镇压住。

可还是治不了根,一年换了三任连长指导员,还是改不了局面。最后,团里下决心彻底解散了五连,将所有的成员都分散到了不同的连队。

为了防止这些人到了新的连队继续闹事,分到各连队的人数,都不超过一个班。这个十四班,就是大家私下说的“五连流氓班”。虽然是些女孩子,可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其中有好几个,曾经是北京社会上“大姐大”级的人物。有个叫臧梅的,居然有四个流氓集团老大,为她发生武装械斗,打死了好几个人。

陈艳华在她们中间还是算不错的。只是喜欢打架而已,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搞得像个母夜叉。陈艳华身材好,像个练体操的运动员,脸也漂亮,眼睛大大的,就是脾气极差。稍有不如意开口就骂、举手就打。整个一个女土匪的脾气。

 

罗天鹏听说袜板在她手上,脸马上就沉下来了,追问卢鹏,是谁把袜板给她的。

其实,不问也知道。九连原来的男女青年,都不和那个班来往,陈艳华不可能从其他人手上,得到这只袜板。

不出所料,卢鹏吞吞吐吐承认,陈艳华是从他手里拿的。罗天鹏立刻要他马上拿回来。卢鹏一口答应下来。

第三天的晚上,卢鹏真把袜板拿回来了。

 

他拿着袜板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大家面前晃动,嘴里还在唱着一支歌。那是一支很流行的革命歌曲,里面有这样几句词,“鱼儿离不开水啊,瓜儿离不开秧,……”

这家伙不好好唱整支歌曲,却在那里反反复复唱:“鱼儿离不开水啊,瓜儿离不开秧,”。

大家都奇怪,问他搞什么名堂?卢鹏却把手里的袜板拿出来,在众人面前一晃。袜板的白木底板上,竟是多了一幅钢笔画!那幅画画得真好,是一对吐着水泡的小金鱼,旁边还有几颗水草。角落里有罗天鹏的名字,字也写得非常漂亮,秀丽而不失飘逸。

一个袜板能有多大?居然画上了这么多内容,而且画的这么漂亮!罗天鹏顿时就愣在那里。

卢鹏还在一边说怪话。“你们看看吧。一对戏水的小金鱼!哈哈,是不是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真看不出来,陈艳华居然还有这样一手?”

王和平拿过袜板看看,点点头说:“你们别说,画的真有点水平。看起来她学过,怎么没有听说呢?”

卢鹏又把袜板拿回去,塞进罗天鹏手里,说:“不光画好,这题材更加好!鱼水情啊!哈哈,你们就没有发现?大鹏回来没有几天,陈艳华眼睛一直望这里看?”

其他男孩子也开始起哄了。

“对了,昨天在食堂,看见陈艳华一直盯着大鹏看!”

“哈哈,大鹏,你艳福不浅啊!这个陈艳华,可是当初五连一枝花!你看看那脸蛋,还有那魔鬼身材啊!”

这些没有什么恶意的玩笑,却很严重挫伤了罗天鹏的自尊心。

罗天鹏盛怒之下,把手中的袜板“咔嚓”一声,拦腰折断了。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把两截袜板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

一屋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谁也不再说话。

罗天鹏阴沉着脸说了一句。

“以后谁再提袜板,别怪我和他急!”

袜板烧了,事态来了个急转直下……

 

罗天鹏烧掉了被陈艳华画上“如鱼得水”的袜板。

这件事当天夜里,已经在连队的各个宿舍里不胫而走。

第二天从一早起,遇到的人看罗天鹏的眼神,就有点异样也有些关系好的,干脆直接来问罗天鹏。不过没有人敢用这件事,再和罗天鹏开玩笑。

很显然,罗天鹏昨天盛怒之下的举动,还是发生了作用。罗天鹏一点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而且也过于鲁莽了,根本没有想到可能带来的其它后果。

 

到吃午饭的时候,罗天鹏从食堂打好饭,端着饭盆回到宿舍时,一眼看见陈艳华一手叉腰,横眉立目,堵着宿舍的门站在那里。门开着,王和平、卢鹏、张跃炎都在屋子里。

罗天鹏走过去冷冷对她说了句。“麻烦你让开。别堵着门。”

陈艳华却拧着脖子,怒冲冲指着罗天鹏说:“你为什么把袜板烧了?”

罗天鹏冷笑一声,反问:“哼,烧自己的东西,和你有关系吗?”

陈艳华楞了。“你?……可……”

“你什么你?可什么可?你是说上面可有你画的东西吧?”

罗天鹏当时就没有打算给她留面子,话头子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陈艳华气得脸都涨红了,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不由结巴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你莫名其妙在我的东西上乱画什么‘如鱼得水’?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如鱼得水找别人去!我罗天鹏,不吃你这一套!”

 

陈艳华被罗天鹏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对罗天鹏一巴掌挥过来!罗天鹏一只手端着一盆菜汤,另外一只手端着一碗菜,上面还有三个窝窝头。面对迎面挥来的巴掌,只能是条件反射的避让。他的头一偏,下意识用端着菜汤的右手,迎上去格了一下。

“哐啷”一下,一盆菜汤全部洒在陈艳华的衣服上。陈艳华的手,被热汤烫着了,一面看一面甩,嘴里大骂:

“你他*听着!你会后悔的!这事没完!”

看见两个人动手了,屋子里的人,还有其他宿舍门口看的人都涌了过来。有的拉住罗天鹏,有的拦住陈艳华,把他们硬生生的分开。陈艳华被十四班赶来的人拉走了。

事情暂时告了段落,一连几天都很平静。只是偶然两个人面对面碰上了,谁也不理谁。罗天鹏已经开始冷静下来,后悔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动起手来?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想再过一段时间和她解释一下。因为各种其他情况发生了变化,罗天鹏很忙,也就把这事情忘记了。

 

由于联合夺权以后的各派利益分配不均,各种矛盾开始激化。连队大字报的指向也在发生着变化,叫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红旗兵团”,接二连三贴出了大字报。指责九连的领导小组,将她们排除在外是一种很严重的错误。因为红旗兵团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红五类”出身,相反,目前在九连掌权的“红色军垦兵”,大多数成员都只是“可教育子女”。

所谓“可教育子女”,是当时专指“地富反坏右,军警宪特资”成分的子女。那是针对“血统论”,而提出的一种观点。大致意思是,党的政策历来是“讲成分,不唯成分,重在政治表现”,大部分阶级敌人的子女,是可以教育好的。

在“文革”十年,甚至在“文革”结束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政策都在组织部门执行。它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起到了保护一批人,不再遭受进一步迫害的作用。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它又严重影响一些人的被合理使用。有许多优秀的年轻人,由于属于“可教育子女”而不能上大学,不能被提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的成分论,伴随着中国的阶级斗争,在人们的生活中长期存在。

……

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了。先是要求改组革委会的大字报越来越多,语气也越发尖锐和激烈。后来变成了一种号召,号召全体工人阶级、贫下中农为主体的革命群众团结起来,把被一小撮阶级异己分子把持的革命政权重新夺回来。

什么是“阶级异己分子”?什么是“一小撮”?估计已经有很多朋友不明白。这两个词组现在已经死亡,属于文革词汇。“阶级异己分子”其实是1947年土地改革时期,关于土改工作的一条政策。

当年的《晋绥日报》特意对所谓“阶级异己分子”作了很详尽的解释:“阶级异己分子,就是地主等剥削阶级分子。他们假装进步,假装革命,或隐瞒成份,混进了革命队伍。他们的特点是溜沟子,拍马屁,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利用各种机会和权力,为非作恶。他们是“挂羊头卖狗肉”,破坏党的政策,替敌人替地主阶级办事,欺压群众的。这些坏蛋就叫做阶级异己分子。“下面还有更长的一段文字,实际上就是对所谓“可教育子女”的诠释,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党的阶级路线和组织路线。

“此外,有许多地主等剥削阶级出身的人,特别是青年知识分子,他们参加革命的时候,是真正叛变了自己原来的地主封建家庭,投降了无产阶级,坚决和农民站在一起,反对地主封建,这样的人,虽然出身于剥削阶级,但是他已经转变了,所以也是很好的同志。这样的同志应该在土地改革当中,全心全意给群众办事,更虚心向群众学习,严格锻炼自己。对这样的同志,应和阶级异己分子分别开。另外,还有许多地主等剥削阶级出身的人,他们参加革命,只是为了抗日或看到共产党好、八路军好,但是还没有完全许放弃了自己阶级的思想,这样的人,特别需要在土地改革当中,好好考验、锻炼、改造自己,必须坚决和自己的家庭,从思想上经济上断绝关系,坚决拥护农民彻底平分土地,和农民一起,为彻底打垮地主阶级彻底消灭封建而斗争。只要能够这样,这些人也可以成为好同志。否则就只有走到阶级异己分子的前途。”

文革最大的悲哀之一,就是人们用极端化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盲目崇拜伟人和伟人思想。人们常常把伟人著作中的一些提法,说过的一些话,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生搬硬套。一面,用来当做自己一贯正确的依据;另外一方面,又用来当为攻击对手的武器。于是,一点小事与矛盾,都会迅速升级成为一场阶级斗争!

《国民党反动派由“呼吁和平”变为呼吁战争》一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一小撮死硬派不要几天就会从宝塔尖上跌下去,一个人民的中国就要出现了。”

在文革中,为了强调自己是代表广大革命群众的,往往会给对手加上“一小撮”这样的定语,表示他们只是为数很少的一些人。当大字报出现了这样的口吻,说明矛盾已经演变成誓不两立的阶级斗争了。

 

骤然间,形势变得一触即发,各种所谓群众组织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有相当一部分组织开始改变态度,站到对立面支持再一次夺权。矛盾的主要焦点集中到了“红色军垦兵”身上。

可能是因为当时很多知青,觉得这个名称很符合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团,甚至是整个师里,观点基本一致的知青和少数复员军人,都纷纷改组,或者改变了原来组织的名称。“红色军垦兵”成为当时知青的主要组织之一。就这个组织成员构成的角度看,客观上的确多数是所谓“可教育子女”。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红色军垦兵”发源地的九连,也就很自然成为反对派的众矢之的。

短短几天的工夫,连队的大字报就贴得铺天盖地!条条斗大的字写成的大标语,叫人看的胆战心惊!

“打倒红色军垦兵!”

“红色军垦兵不投降,就叫它灭亡!”

“坚决镇压代表阶级异己分子的反革命组织——红色军垦兵!”

一批批反驳的大字报也纷纷出笼,有九连人写的,也有其他连队和其他团送过来的。为了应对当前的形势,除去写大字报、大标语之外,还动用了那个土广播站,很多有分量的大字报被广播出来。王和平做的这个东西功率挺大,大喇叭的声音,不仅可以覆盖整个营区而且传出很远。

罗天鹏不仅负责这个广播站,而且是主要播音员。他从小就喜欢朗诵,普通话也好。朗诵的时候,不论是音量,还是音色很不错。

这个广播站还真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同对手对九连这个广播站恨之入骨,自然对罗天鹏这个人,也恨得咬牙切齿了。

 

终于有一天……

那是深夜。

因为天气非常寒冷,屋子里面的火烧得很旺。人们都穿的很厚,还带着棉帽子。那地方冷,那个时代的服装也都差不多,放下了棉帽子上的耳朵,整个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大家瞎忙乎了一天,都累了,大约过了12点以后,都回自己宿舍睡觉了。

罗天鹏就睡在设广播站那间宿舍。

原本是间女生宿舍,一个大房间。大约有20多个平方,可以做乒乓球室使用,或者当个小会议室。兵团的大多数男女宿舍都是这样的大房间。一个房间睡一个班,十几个人。以后才逐步将大屋子分割成两间。

很多知青回家了,剩下的几个都搬进了其他宿舍,这间便成了广播站兼“红色军垦兵”的总部。罗天鹏接手广播站以后,为了方便就搬到这里住了。

因为形势已经很紧张,加上兵团本就是准军事单位,营房里是有岗哨的。一般每个连队都在路口和制高点,还有像连部,这些地方设有固定岗哨。此外还会有几个流动哨。每天总大约有一个班的兵力担任连队的警戒任务。大家按照2小时一次轮流上岗。“红色军垦兵”控制九连后,担任警戒的自然都是自己人。

文革没有开始前,是持枪上岗的。文革开始以后枪械都上缴了,就改成了持木枪(平时练习刺杀用的)和木棍上岗。以后曾经发展到土制红缨枪、大刀之类武器。到武斗非常严重的时候,各派都通过各种非法渠道搞到了枪支、弹药。站岗又重新携带枪支了。

夜里大约1、2点。几个岗位都发出了警报。但为时已晚,大家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已经被上百手持各种武器的“红旗兵团”成员包围。

他们冲进营区开始“打砸抢”,高喊着口号:“消灭红色军垦兵!”“红垦兵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彻底捣毁红垦兵广播站!”

嚣张的口号里,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罗天鹏。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要把罗天鹏揪出来,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大家唯一来得及就是穿好衣服集中起来。有人已经听出了陈艳华的声音,很显然,是她带人来报复了。战友们立刻想到了罗天鹏有生命危险!他们立刻将罗天鹏保护起来。

把罗天鹏的头脸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又在棉帽子里面,包了一块花格子的大方巾,罗天鹏变得不男不女了。又被塞进女孩子人群里,挤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罗天鹏外面是几层女孩子,女孩子外面才是男孩子。罗天鹏被几十个战友,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罗天鹏被憋得气都喘不出来。

恰恰是这样的举措,救了罗天鹏的命!

 

“红旗兵团”的人,冲进了他们集中的那个大房间。手里举着刀枪木棍和火把,一个个杀气腾腾。站在前面的果然是陈艳华!

她手里提着一支红缨枪,腰上扎着皮带,皮带上还别着一把匕首。双目圆睁、满脸杀气,叫着罗天鹏的名字。

“罗天鹏,你给我出来!老娘今天和你算账来了!”

听见她的挑衅,罗天鹏肚子里的火直窜脑门子!罗天鹏一直身子想站出来。身前几个女孩子,死死把罗天鹏按住,低声警告:“别动!你不想要命了?看看这架势,能出去吗?”

罗天鹏不停扭动身子,想说话,可戴着个很厚的大口罩,要说什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不知道哪个姐姐,还捂住了罗天鹏的嘴,罗天鹏被她们像包饺子一样裹在人堆里。

 

“你怎么啦?这会怂包了?你不出来是不是?哥几个,上去打!”

陈艳华疯狂地一声令下。

“红旗兵团”这伙人举枪舞棒,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人一顿乱打。屋子里顿时血肉横飞!

屋子门口本来有一只砖砌的大火炉,本来烧得炉火正熊。居然就生生把炉子拆了!滚烫的砖,成了他们手上的“飞火弹”。顷刻之间一只燃烧着的大火炉平地消失了,全部化成“飞火弹”,砸进人群了。

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身上的衣服,很有屋子里其他东西都烧起来。靠在外面的几排男生被打得惨不忍睹。不是鼻青脸肿,就是头上开花,几个重伤的被打断了手脚。

 

据事后统计,至少有二十余人受伤!其中五人重伤!幸好没有人被打死。也是因为其他连队得到消息赶来驰援,“红旗兵团”的人很快就撤退了。伤员被及时送去抢救,没有造成五个重伤员残废。这些都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等驰援的人马赶来,这间屋子里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到处是战友们的血迹,还在冒着青烟的砖块,打断的棍棒,被烧毁、砸烂的被褥、衣物、书籍,还有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痛苦呻吟的战友们……

罗天鹏看着这个场面不由痛哭流涕,抱起那些为自己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战友们,心中有无限愧疚,实在是忍无可忍。罗天鹏提起一把被丢弃的长矛冲了出去。

带人来驰援的是刘健,他见罗天鹏怒气冲冲的冲出来,一把拉住他说:“你干什么?追不上了。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完事的。我们一定会要求惩办凶手!”

 

一场不对称的流血事件结束了。一方是手持各种棍棒等冷兵器的上百号人,另外一方是手无寸铁的二三十号人。

惨重的代价不言而喻。

一只普普通通的袜板,就这样带来了一场血案。

几十年过去了,今天的人们究竟应该怎样去看待过去?我们又应该从这些鲜血淋漓的真实历史中,得到怎样的警示?

(节选自长篇纪实小说《尘封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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