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如果说我的生命已经无法改变死亡,可偏偏有奇迹发生,我的遭难并没有让我敲打死亡的丧钟。就在我异端绝望和孤独的时候,有四个很够肝胆的朋友走入我的世界,他们都是这村里的人,都是和我一块长大的人。他们和我说话,缓解了我精神的压力,他们就是邹荣华,苏明忠,张建平,叶长海,也许是造化的笑话,邹家和叶家还是笔盒的发明者。他们不怕上一代人的压力和反对,因为他们的良知告诉了他们,一定要挽救我的生命,这是救人不是在害人。我们老是在石桥上聚会,我们讨论诗歌,社会,历史,人性的丑陋,我把我们五个人称为“小桥五友”。
我们聚会一般都是在晚上,却很有文学的乐趣,我们各自带上笔和纸,他出上联你对下联,我们也带了家里酝酿的酒,成了煮酒论英雄。我们就像“竹林七贤”一般,大的孩子偶然会来看看我们,讽刺我们几句,不过都被我的朋友赶走,口角中我看到了义气的温暖。有的比我们小的孩子也被我们的动机所影响,很想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一般是旁听。我们的联并不工整,随便乱对自成消遣,我也看是一种练笔。他们读完了初中都辍学了,准备明天外出打工,一些高中毕业的坏孩子故意来到我们的面前要压下我们的气势,他们就出了上联说:漫漫长夜,出五个大傻瓜。我对的是:滚滚河山,看十手变乾坤。
南唐李后主的词我们都很喜欢,我更悲伤他的生不逢时,他本不想做皇帝,而是想搞他的艺术工作。李白的诗歌我们也很崇拜,我家里有文学的书可以参考,所以我的理论比他们完整,偶尔我们还会说到明朝的崇祯皇帝。南方人似乎对满清不是很好感,大家习惯拿上反清复明的口号,而扬州十日的悲剧不是一个江苏的记忆,我们这也有老人在说起它。我们唱起郑智化讽刺社会的歌曲,也对村里不三不四的人进行批评,那些人气急败坏就告诉四友的母亲,于是邹母和张母就来喊孩子回家,不许他们和我玩。苏母比较同情我的遭遇,我和苏明忠的家靠的近,从小到大找他们家玩的时间很多。
大人的反对似乎没什么张力,因为同一代人的友情才可以换来永恒的利益。现在,这四个人基本都结婚了,他们都在照顾自己的家人,那么似乎对我这个朋友也就淡化了,我理解他们。我也有十多年没有回过家,这样的隔阂也算是注定,但是我会一直在回忆他们,帮助过我的那段时间,没有他们我早就垮了。
在这样不开化的村庄里,文学只会受到他们的批评,似乎是一种耻辱。但是另外四友承受着别人的压力,坚持要和我往来,我们有时在桥上,有时就到了田里去烤地瓜吃,这段时间我是很开心的。村人说我神经病,要成为第二个润生,有人说我不想干活是想女人造成的,有人说家里闹鬼。有人还说如果我不喜欢文学,村人可以放我一马。难道我喜欢文学,我想写东西,他们就要审判我的死刑,剥夺我的政治权利终身吗,真是荒谬。
我苦撑到了一九九六年的年底,但是我的精神确实很乱,每天我都在忍受村人的流言,像一种瘟疫正腐烂了我的身体。每天我都在反抗,挣扎,我的委屈也只有自己会知道,或许地下的母亲会知道。
年底,我发生了一幕可以载入世界文学史的事,那就是我被刺激后想到了焚烧诗稿,我是学习林黛玉啊。我在自己的门口,把那些写的诗歌都一把火烧了,还有我买来的文学书籍,此刻我是流下眼泪的。一本《红楼梦》我已经入梦了,这是不是我的悲剧正开始呢。火焰像一种凡人的怨怒朝天上冲锋,它把这光怪陆离和牛鬼蛇神的村庄照亮了,透视了他们的虚伪,野蛮,为一种非道德的人种控诉并见证他们的暴行。是他们把我推向死亡的边缘,而我也只有在梦里和林黛玉一起烧着诗稿,寻找另一种新生。
有人来看我到底怎么了,他们一边抽烟一边说笑,似乎是在看一幕西方的精彩电影。他们一向是从我的悲剧里体验到快乐,那个继父看到了这一切没有来劝说,他认为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也许是我的回头和觉悟。一个破坏文明的父亲,和一群毁灭文明的村农,他们是构建我瘫痪的势力,他们只配和猪狗一起生活,因为他们就是一群猪狗,甚至连猪狗都不如。诗歌几乎是烧没了,还在床头剩余点我没有烧掉,这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如果想活着不被他们害死,我只有离开这个村庄。晋国的重耳是受到父亲的迫害,他正是离开了自己的家才保护了自己,我已经是成第二个重耳了,我必须走这才是自救的办法,我要去外面流亡。
第二天村人对我烧诗开始了议论,继父也加入他们的舞台,看人就分烟,人们越是对我批评的话多他就越开心,激动地像亢奋的小丑。就算李白生在他的家庭里,也会成为一个不受法律保护 的短命鬼,继父是一个彻底的俗人,他的俗却是中国大多数人的代表,也是今天中国文明衰亡的回光返照。五千年也只有继父这个尤物认为喜欢文学的人是被鬼抓了,我没疯却被他给逼疯了。
孔子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继父混噩无知无识,真乃新中国一大极品也。或许他是上古苍颉造字时被刺激死的鬼吧,而我是不是女娲补天时用不上的一块石头呢。继父大济苍生的思想没有,金钱第一的想法却是很浓,他不是一个大者,他就是一个俗人。
到了九七年我还没有死,村人似乎都很失望,可是这一年我离开了村庄,这一去注定是要和村庄决裂的,到现在我也没有回家,我和那个村庄明意上已经断绝了关系,虽然福建政府的户籍上还厚颜无耻地记载我的资料,可是我根本就不承认自己还和福建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回家,更不想被他们害死的不明不白,原始的村庄怎么会有法律呢。不回家我也没有身份证,在北京也成为一种压力,就怕警察把我看是反政派系,反正我的言论也很激进,可是如果错把我押解到了秦城监狱,那我不是更辉煌了。
现在在北京,一样很多人说我是神经病,破坏我的文学,但是这一切我都不怕,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看书,一定要学习,要写东西。国家的法律没有起到约束犯罪,可是民族文化却约束了我,到现在宁愿自残也没有去伤害社会,越是这样我就越受到周围的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