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思想,人格独立是环境赋予的:
北宋太宗皇帝是这样评价陈抟的“节配巢由,道尊黄老。怀经纶之长策,不谒王侯;蕴将相之奇才,未朝天子”。在一次陈抟被征召的时候,太宗对宰相宋琪等人论陈抟是“独善其身,不干势利,所谓方外之士也”。宋征召陈抟想授官留人都被陈抟拒绝,但太宗仍以礼相待,并没有采取强制措施,用暴力恫吓,威胁,太宗不夺人之志,尊重民意选择,如果陈抟有巢父许由之志,那太宗就有尧舜之德,其实整个北宋环境就是新尧舜时代。早在后周时期的柴荣也召见过陈抟,询问点化金银的法术,遭到陈抟的讽谏“陛下为四海之主当以致治为念,奈何留意黄老之事乎。”周世宗没有对他发怒,反而喜欢他的直言,授陈抟谏议大夫被陈拒绝。
在《宋史、邵雍》中说到程颢初识邵雍,一番讨论后就论邵雍的思想是内圣外王之学。邵雍与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并称“北宋五子”,都是道学先生,一方泰斗。从仁宗到神宗邵雍两次被举都称疾不赴,虽然贫穷并不想做官改变生活,他的文学造诣吸引了富弼、司马光、吕公著、王拱辰等名臣士人的结交,友人也出资为他置办园宅,邵雍便自己耕耘,他自号安乐先生,一派世外桃源的古风生活。许多人都慕名来求学,邵雍也不拒绝,一律以诚相待,对人不分阶级贵贱,史载“贤者悦其德,不贤者服其化”,一时文风鼎盛,只有文化,没有犯罪。
宋没有因为邵雍拒绝入仕而怀恨在心,列为不稳定人群,在他死后赐康节之号,后世便称他邵康节。邵雍师承李之才学习《河图》、《洛书》,伏羲八卦,能推演未来。梅花诗有“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山河虽好非完整,不信黄金是祸胎”,此诗预测了北宋末年因为联金灭辽发生的灾难。又有“湖山一梦事全非,再见云龙向北飞。三百年来终一日,长天碧水叹弥弥”,此诗预测了南宋灭亡。
还有林逋是一介布衣,也是才子,他隐于杭州西湖,结庐孤山二十年没有踏足市区里,文学为范仲淹,梅尧臣雅重,彼此结伴相游酬唱。真宗听说后特意让地方官吏照顾其生活,也让人劝他做官,林逋说“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林逋终身没有娶妻,没有做官,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大家都叫他是“梅妻鹤子”。林逋不愿服务于政治在他的一句诗里得到表露“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他还有写梅花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林逋诗文虽好,但他作诗从不想保留,有人偷偷记录了他三百多首诗,总算维系了一些文学火种。林逋死后,地方还上报中央,仁宗闻后十分伤感,赐谥“和靖先生。”
宋朝是一个文化,艺术,思想自由发达的朝代,政府有用人之德,但不会以暴力强迫他人,而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无论去留都不会被官方迫害。如果邵雍遇到了孙策,怕是于吉之二,林逋如果在清朝,就有人在他的诗里找罪名对他搞文字狱,幸运陈抟遇到的不是秦始皇,否则不死也是流亡。宋能尊圣贤,容万物,不愧为历史师表,千古遗爱,这样的自由环境是不存在滥杀无辜来强迫人民服从。这样的环境让一些人得到了自由,解放,人格也因此独立,思想也能自由。所以讲自由,讲人格是需要环境赋予的,这样的环境当然要有汤武革命的牺牲勇气,如果环境没有自由,只有压迫,一切只能俯首称臣,诚惶诚恐的去谢皇恩浩荡,那么还能有什么自由可以讲,说什么人格独立,一切都变成了异端,阶级敌人,还会断送生命。国家养士爱才没有错,能尊重民意才是大仁义,如果把人人都当奴才看,人人都被国家意志控制着,这样的环境是高士的悲剧,也是一个民族思想,文化的悲剧。天下是每一个人的天下,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天下,尊重每一个人的信仰,爱好,选择,一个国家里没有人被当作异端,这就是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