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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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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卞和在楚山得到一块美玉,于是他捧着它献给了楚厉王。当时的楚厉王便派了治玉的工匠来鉴定,工匠却说这只是普通的石头。厉王便“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被砍掉左脚的卞和并不甘心手中的玉被丑化成石头,厉王死后到了楚武王的年代,他又将这块玉献了上去,得到的结局和上次一样,“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死后到了楚文王的年代,仍不死心的卞和抱着那块玉在楚山哭了三天三夜,一时成为楚国的公众舆论。文王听说后立刻派人去调查事发原因,派去的人安慰卞和说天下间被砍去脚的人不计其数,又何苦如此悲伤想不开呢。
卞和终于说出了肺腑之言,他说“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卞和的悲不是被砍去了双脚,他悲的是宝玉被诬蔑成了石头,忠贞诚实的人被冤枉成信口开河的骗子。文王听到这件事的起因便命做事认真的工匠去鉴别是玉是石,最终结论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于是文王给卞和平反,将这块玉取名为“和氏之璧”。
这一则故事见载于《韩非子、和氏》,我要谈一谈卞和的人格和其时代精神的影响。像故意将玉诬蔑成石头的工匠很多,他们明知是玉为什么偏说成是石头,原因是嫉妒他人得玉,这种嫉妒一直是中国人千百年来的主流邪念。自己不能得玉也不许别人得玉,自己不是人才便不许别人变成人才。误听下面不实之言的厉王、武王形象千百年来也是一种主流,这大多是昏君和暴君的典型,也是懒政的真实写照。千百年来仅凭权贵们的蒙蔽,鼓动,一边掩盖事实真相,一边对有能之士极度排斥,人才流失,又造成大量的冤假错案。权贵主义总是狗仗人势,没有进步民族的认同,这真是我们这个国家千百年来的悲哀。
文王的出现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明君的形象,而是受到卞和冤案对人民的心灵影响,造成了强大而不利于他国家稳定的舆论压力。所以文王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亲民派的领袖,用平反秀将卞和事件和他的亲民秀捆绑在一块。似乎在告诉人民,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楚国,支持楚国,拥护楚国,他一定有信心有能力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如果文王是个识宝之人,那么和氏璧也不会去了赵国,变成别人“将相和”的传奇佳话。
卞和明知是一个残酷的国情仍坚持自己手里的是一块玉,自己讲的是真话,他不在乎别人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因为他是贞士,一个有着人格精神的人。制度总会因为它的浑浊而造成无法挽救的凄凉,这种凄凉便有千百年来对他们的声讨和嘲笑。当然,一旦冤案多了人民也会因为对将来的担忧便会达成自我抢救,对残暴的后果早做自救的决定。所以千百年来没有永远沉默的舆论,做错事是一定要接受舆论的审判。
如果说卞和一开始便有畏惧心,他又何必选择苦难,正因为他没有畏惧,他才能成为贞士,他的人格精神也可以在历史的天空绽开光芒。千百年来,卞和的时代精神就像是永远也不可能会绝响的战歌,但要证明一件事的真假,要解读别人所不能了解或不敢去触摸的真理,那么要顶天立地,谈卞和人格的时代精神,这无疑是和死神在一张床上。如果要具备卞和那种勇气,这一定要有民族的责任感,还有服务社会的诚意,改良现实残暴的勇气,对将来一种美好理想的信仰。但这过程是很危险的,像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时时都有可能被妖魔鬼怪吞掉的危险。
谈卞和人格的时代精神,就是给自己造成一种残忍,痛苦,因为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是不清醒的,是没有精神上任何信仰的。他们浑噩无知,习惯了这种匍匐的生活方式,对良心的呐喊只会是一种蔑视,一大群行尸走肉是没有人格可言,更谈不上什么时代精神。有人不过是在作秀,让别人也认为他是得宝的卞和,可一旦有危及到他个人生命时,他的时代精神原来也是两个字:奴才。如果我把和氏璧的时代精神比喻成为呐喊一种真相,那么对一个确少真相的现状里,卞和便是警钟的化身,他的时代精神便是千千万万知识分子不得不学习的榜样。
王实味的死难正证明了他,是一个坚持卞和人格并且有他的时代精神,他用自己难得又少有的忠诚,用血液和泪水凝结成的文字,不正是一块和氏璧吗。虽然他批评了当时的延安,一大堆党员醉生梦死,可在延安以外的中国大地上,正饱受着日寇铁蹄的疯狂践踏,多少中华儿女抛头颅,洒热血,延安却是一片歌舞升平,少有的太平盛世。王实味只想唤醒遗失的党性党魂,还有像主义理论一样的纯洁,但他的忠诚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反而被当做了叛徒处决掉。
卞和的人格还有他人格的时代精神,用自己的人性和良心去寻找别人的人性和良心。这种伟大的殉道主义,看似乎结局已经注定,但仍还是有人会去追寻,千百年的历史因为有了这么一群人,总算这浑浊的世界还有一点纯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