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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磊小说:沟边的村落

已有 2417 次阅读2011-5-26 22:07 |个人分类:小说|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一、沟边的村落
黄土高原的地貌特征以沟壑纵横、梯田为主,也有相对平坦的平原地区,即便在一大片平原地区上,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天然沟壑,这些天然沟壑经过千百年来甚至数万年来雨水冲刷而成,也许在那里存在已经上亿年了吧。
据老人们讲,在很近的二三百多年前,黄土高原上遍地森林茂盛、水肥草美,被人们称为“赛江南”。
从明朝晚期开始到清朝已经非常好大的宫廷建筑工程,在短短的二三百年内将黄土高原的树林砍伐殆尽清澈的黄河变成泥沙,黄土高原在冬季永久地变成了风沙天气,大风吹起时,整个黄土高原风沙蔽日,虽如此,在民国时期,黄土高原上的植被还算完整,在夏秋草木庄家生长的季节里,气候变得湿润温和些,黄河虽然是泥沙河,但是还在奔腾,各支流也水量充沛。后来,人们大力发展生产,到处在河上建水库电站,到处从河里引水,黄河断流了,枯干了,各支流水量也越来越小,不少也干枯了。
黄土高原上的林木被砍没了,黄河干枯了,各支流河干枯了,各个水库也干枯了,但是在黄土高原上大大小小的沟壑边上分布着的无数村落仍然存在着。
我的家乡就坐落在晋南的最南边上的一条大沟边。在黄土高原大大小小的沟壑边上分布着的大大小小的村落,见证了黄土高原人居住习惯的演化过程。最古老的有记载和考古证据的丁村人就生活在黄土高原的汾河流域,我的家乡离汾河有十多里地远。古代丁村人居住在洞穴里,洞穴后来演变成窑洞,洞穴和窑洞的地点只能在山上和沟壑里。人们从洞穴到平地上居住的转变中,自然而然将房屋盖在了沟壑边上和山脚下,山脚下由于水的冲刷一般也是沟壑密布,这样就形成了黄土高原上大多村落都分布在沟壑边上或者离沟壑很近的分布特征。
黄土高原大多村落分布在沟壑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天然沟壑是最好的排泄通道,夏季大雨来时,大多要发大水,在沟壑边上的村落在洪水来袭时很安全,大大小小的天然沟壑使大雨季节不管多大的雨水量都能及时排走。
沟边的村落,黄土高原上曾经无比美丽的人类居住地,虽然树木被居住地之外的朝廷大兴土木时砍光了,虽然河流在大建水库时代后纷纷干枯了,沟边村落里的人们仍然在大大小小的沟壑边上生活着。


二、大风中的奶奶,永恒的笑

那时我上高中,那年秋冬时节,经常刮大风,那个周六下午本来要回家,风大我没回,周日也不打算回家了,但第二天周日,我忽然很想回家,早上骑车就往家走了,中午时到家,我刚到家,妈妈就跟我说:“你过来。”我说:“怎么了。”妈妈从来不这样跟我说话,妈妈小声说是你奶奶,说别让你奶奶听到了,我奶奶怎么了,妈妈说昨天奶奶在村头等我,一直等到很晚,她叫了几遍都没叫回来,村头的婶子不得不出来在大风中陪奶奶,妈妈说着哭了,说奶奶从来都不这样,说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可能是想我,说:“你奶奶嘴上不说,心里很想你,从小你奶奶就很疼你,你一会过去跟你奶奶多说会话,别提昨天等你的事。”
“奶奶”“奶奶”,我连喊了两遍,奶奶才回过头来。“奶奶,我回来了。”奶奶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稍顿,奶奶说让我坐下,我挨在奶奶身边坐下,妈妈给我带到学校的饭菜去了,我拉着奶奶的受,奶奶说:“你上学在外面,多注意安全,风吹雨淋的,天气不好时就别回来了,今天风这么大,你还回来,回来待不了一会儿,又要骑车几十里地回学校。”我说:“没事,一个来小时就到学校了。”
妈妈给我准备好拿得饭菜,给我说饭菜弄好了,我离开奶奶走到妈妈跟前,小声问妈妈,说:“是不是你让奶奶生气了?”妈妈说没有,没说什么,你奶奶说到村头去等你,没等找你,风大,可能是怕你在路上不放心你。我又回到奶奶身边,拉着奶奶的手不肯去上学,奶奶连催了我好几遍我才去上学,以后每周六我都坚持回家,奶奶每周六都到村头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哥哥的孩子在村头等我,我都尽量早回,到村头时先将自行车放到家里,再到村头抱着侄子和奶奶一起往家里走。后来天冷时,我跟奶奶说别在村头等我了,说天冷了周末我就不大回来了,奶奶才不再去村头等我。
后来都上高中了,奶奶去世时,我一直守在奶奶身边,奶奶去世前留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个表情是微笑,等奶奶看到我正在趴在奶奶脸前看着奶奶大喊“奶奶”时,奶奶已经合上的眼有睁开看看我,先是疑惑,接着奶奶会心地笑了,脸上还泛起一些红光,我停止了喊声,看着奶奶,心想可好了,奶奶活着了,接着,奶奶带着笑容合上了眼睛,脸上还留着会心的微笑的表情,奶奶的表情是那样的慈祥安详,就跟睡着了一样。
生与死,总是对人产生那么强烈的情绪。
奶奶临终前的微笑成为我记忆中永恒的笑。

三、土院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的农村,在晋南这样随处可见的一个小村子里,土院子是我们孩童们的大乐园。
那时农村的孩子,从还不会走路就在土院子里爬玩,土院子不比砖和水泥铺的院子那么冰冷生硬,土院子是泥土天然沉淀和人工碾压被“硬化”成的,有几分硬,还有几分柔,大人走在上面脚底的感觉很适中舒适,小孩子们在土院子中爬玩感觉上也会很舒服,所以,小孩子们都非常喜欢在土院子里爬玩。两三个小孩、五六个小孩,有时是一大堆小孩,聚集在土院子里,或站着或坐在地上,或蹲在地上,做各种游戏玩耍,一玩就是好半天,往往直到有一个家的家长来叫一个小孩回家吃饭了,一伙小孩子才恋恋不舍地各自回家去吃饭了。在夏季里,土院子被晒地烫烫的,一屁股坐上去,都能感觉到好烫,不过,几分钟后,屁股坐的地方因为太阳光被遮挡就变得不再热了。小脚丫直接踩在夏天中午的院子上,就像抛到热锅上的蚂蚁,会被烫的快跑起来。在春季,几乎每家院子里都播一些花种和菜种,对菜种我们小孩们不关心,对花种,我们就非常上心了,当花种种下的时节里花种种下后,我们一伙了孩子经常跑东家跑西家,去将覆盖在花种上的土慢慢地用手刨开,看看种子发芽没发芽,那些天我们小孩子几乎每天都要去几家刨开土看看,直到终于第一次刨到谁家的花种发芽了,小孩子们就会高兴一番,“呀,发芽了。”“谁谁家是第一个发芽的。”“谁谁家不是第一发芽的。”小孩子们会争论半天,最后定一个最先发芽的以后每天都要看,要继续刨,等到一片片小叶露出土壤,我们小孩子于是不刨土了,又开始看谁家的话长得最快,谁家的话最早开花,还会时不时将别人家的花移到自个家的院子里。那时,几乎每家都要种指甲花,在五月端午的前夜,用蒜窝子将指甲花捣成泥,放上明矾,然后取一点指甲花草泥放到一个大树叶中,将指甲花泥紧贴在指甲上,然后将树叶包裹住指甲,用线扎住,如此重复,可以染一个手指甲,也可以染十个手指甲,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拿下树叶包,指甲就变成红的了,很漂亮,一般都不会将十个手指甲都染了的,然后端午节一天,我们小孩子们都在比谁都指甲染得更红更好看,然后随着指甲的生长,红色慢慢变少知道被完全剪去,在剪去的时候我们又会比较谁的红色指甲留得时间更长。农村孩子大多不会去哆嗦,从来没有哪个孩子去染脚指甲,长大后看到城里的女孩染脚指甲,总觉得很哆嗦很虚荣,染指甲也就玩一下乐一下,乐到将指甲也染成五颜六色,至少很无聊很空虚。农村孩子端午节染一下指甲是这个节日的一部分风俗,而且是大人给染的,小孩子们一般不去关心这些事情,只关心一下谁都指甲染得好,也就是比较议论一番而已,心里实际并不在乎。秋天,农村的院子里经常各种庄家果实不断,真是丰收的季节,院子里总是摆得慢慢的没有落脚的地方。冬天里,一场雪后,堆起雪人,能欣赏好多天都会化掉。
小时候家乡的土小院,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欢乐记忆,跳绳、贴院子、玩毽子、扔沙包,这些游戏在土院中玩才有最大的乐趣,土院子不软也不过硬,更好适合小孩子们玩耍。贴院子就是划一个方块,分成多个小方块,然后到家每人一个瓦片,单腿一个方块一个方块踢瓦片,不能压线,踢完所有的方块,就算一个级别,才可以玩下一个级别,最后看谁玩的级别最高,小孩子们一玩就是大半天。
那事农村的土院子,给我们小孩子们自由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无穷乐趣,以至于一直到现在我都时常有再回到之前小时候农村的小孩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去玩游戏的期望,这种感觉自己离开农村后就一直伴随着我,总是时不时地让我非常想去到小时候游玩过的那些土院子去尽情地玩。
如果人长大了,就等于是失去了儿时的乐趣,除了烦恼越来越多,新的乐趣一点也没有,或者有乐趣也是转瞬就失,那么,我多想一直是小孩,一直不长大。

四、柴门

在我家土院的东边墙上的中部,有一个门,门是用树枝编起来的,叫柴门,每天晚上睡觉前,大人将柴门关上,然后用一个铁锁锁住,第二天早上再打开,后来,我长大后,晚上也经常由我去锁柴门。柴门的两边有两个较粗的树干,埋到地下较深处,露出地面的部分固定柴门和柴门开启的转轴,其实只要有小偷,一脚就能踢开门,但是那时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被偷的事,那样的柴门,是那样的简单,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那样的门,那时的小偷本来就很少,大盗大偷更是稀缺得很,小偷也知道那样简单的人家肯定没得可偷的,就是家中有点存粮,小偷也会嫌搬动起来太费劲儿不会去光顾,况且那时的小偷非常非常少,如果哪里发生一起被盗事件,在十里八村都会被当作新闻能传上一阵子的。

五、土墙

在我小时候家乡的农村中,房子四周的墙和院墙都是土墙。盖房子时,先打地基,是那种最古老的方式,一个大锤子,锤子底下是平的,好像是石头,锤子上面用一个木架子与锤子连在一起,然后四个男子一个人抓一个把子,将大块石锤抬起,“嗨”一声后,石锤被从抬高后放下,砸在地上,“嗨”,又是一下,就这么一下一下,将房子底下的土地压实在。垒墙的时候,两边用大木板竖起来,并用支撑的木杆固定,木杆下悬一锤子,算是三角边上给一个力,起到固定作用,然后往两边的大木板围起来的中间放土,再将放进去的半湿不干土用前面打地基用的锤子由两人抬起来放下将放进去的土压实,慢慢往高垒,墙就慢慢竖起来了。四周的墙竖起后,在上面架上房梁和房顶,房顶由密排的树杆排起来,树杆组成的平面再铺上草席,草席上一层泥巴,泥巴上倒放一排排两边突中间凹的瓦片,这层瓦片上再放一层正放的瓦片,正放的这层瓦片的边正好在下面倒放的瓦片的凹槽里面,这样,下雨时,上面一层瓦片上的水会顺着下面的瓦片的凹槽流到檐头落到院子里的地上,这样保证房顶是干的。房子的架子搭起来后,在房子里扎天蓬、垒墙壁、安上门,一个房子就建好了,同样的方法,将院子四周的土墙垒起来,一个农村小院就建好了,房子里面垒起土坑和灶台,这个房子就可以使用了。
由于土墙是用土做的,下雨时湿,晴天就干,墙头上会长些青草,墙上的土中有时会有蜗牛等小动物,小孩子们经常抓些墙缝中的小蜗牛玩,这时大人会阻止,如果小孩子老是扣土墙,是会减少使用时间的。

六、五月初五端午节,小孩都染红指甲

小时候,端午节是农村很重要的节日,这时,正式进入盛夏,之后,人们很快就要开始忙碌的夏收了,这天,是在一年中最繁忙的劳累时间到来之前过一下节日的休闲时光的最后一个节了。这天,小孩子们的胸前胸后要配戴几串各种虫鸟虎豹造型串起来的五颜六色的配饰,大人要配戴香布袋,小孩在前天晚上要染红指甲,这些事情需要的材料都是村民从身边信手拈来的,小造型是自个用布和线扎起来的。农村学校这天要放假一天,小孩子们吃美味的粽子痛痛快快无拘无束地玩一天。

七、房上草

小时候,我们小孩子经常数房上的青草的数量,并说谁家房上草最多谁家就会最有钱。这只是小孩子们随意玩的,随意编出来的,谁家房上的草多,我们要多花时间在谁家的房子底下往上看,有的房子年代久的,已经长了一大片草了,根本就数不清,于是我们就说谁家房上的草多谁家将来的钱就要多,好像房上的每棵草很值钱一样,这就是我们小孩子们的快乐和可爱的童真所在。
在瓦片上面已盖上了不少不能轻易以被风吹走被雨水冲走的一层泥土的房顶上,,颜色有点发青、发黑、发绿,上面长着高低不同的种类不同的青草,在我们孩童的心里,那长在房顶上的高高的青草与房顶那种经过岁月的沉淀才有的混原的色彩组成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不管已经数过了多少次,当再次重复数房顶上青草的数量时,我们还是会兴趣无限,有新增的青草也有干枯的青草,每一颗青草好像都是我们孩童感兴趣的所在。这可能是人们天生对自然界中的事物具有的一种本能的爱和喜欢。

八、炉子的温暖

冬天时,农村用来取暖的东西是屋子里有一个砖头泥巴垒起来的土炉子,中间放煤块燃烧,煤灰漏到底下的灰洞中,炉子的排烟通道就是家里的土坑,土坑的中间是空的,一直通到一个管道通到房顶上,并高出房顶一米左右,上面盖个瓦片,并不盖严实,让气流能通畅地从土坑中的通道拔上去。家里做饭时产生的烟也通过这个烟道上去通到外面。
冬天的炉子,那就是个取暖和烧烤多用的一个宝贝。几乎天天都要在炉子上烤馒头片、烤地瓜,馒头片被烤的黄黄的、脆脆的、热乎乎的,一天吃上两片,别提多美了,要是一天不吃,肠胃都要不同意的,再是不是地烤地瓜吃,烤地瓜比较费时间,炉子边有个口开在外、里面与炉火隔开的小洞,洞口用一块砖头竖起来封住。将地瓜放到这个小洞后,封上砖头,个把小时就烤好了,那种烤制的香味时世界上最美的,在离开农村后,再也没有吃到过家中的烤馒头片和烤地瓜那么美味那么自然纯朴的食物了。
土炉子,带给农村人一个冬季的温暖和乐趣。冬天,各种农活都停下了,几个人聚在一个家里,聊聊天,打打麻将,冬天每天都是农村人的节假日。

九、烧土坑

小时候农村的冬天,一般分主屋和次屋,一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五间北屋,东边和西边可能有偏屋,也可能没有,南边几乎都没有屋子,都种的是树,在南边的树和北边的北屋中间就是大院子,东边和西边即使有偏屋,也较小较矮,为得是院子能足够大。
一般在主屋,冬天里有长火,就是比如有个炉子,一天土炉子都是着的,保持屋里温度,晚上则有时让土炉子着火,有时不让土炉子着火。炉子着火时,烟道从主屋的坑下通到屋顶上的烟囱。坑上是暖烘烘的,还有,做饭时烧的火的烟道也是通过坑通向屋顶的烟囱,也能让坑暖和很多,在挨着做饭火和炉火的坑上的地方,往往会发烫。主屋有炉子,还有做饭生火,一般主屋都是最暖和的地方。主屋一般只有一两间,其余的都是偏屋,偏屋和东西两侧的侧屋则一般不生炉子,到晚上睡觉时,在偏屋和侧屋睡觉的人,就用烧土坑取暖。
在土坑边上,一般留两个小方口,用一块大土培塞进口子封住,烧坑时,将土培塞子拿下来,将柴火放进方口子里,然后点燃柴火,红彤彤的火焰灼烤着脸面,噼里啪啦的着火响声伴着熊熊燃烧的柴火,不断往里添柴火,当土坑发热时,再烧一会儿,烧到有点发烫,然后不再继续放柴火,到柴火都基本烧了成灰时,将土培子再封上,将地上的柴禾打扫干净,然后,将被子铺开放到烧坑的地方,就可以干其它的事情去了,当过一会儿睡觉时,被窝里就热烘烘的了。
冬天时,我们小孩子们大多要给家里烧坑,不是到别人家等小伙伴烧完坑再一起去玩,就是小伙伴们到我家等我烧好坑一起去玩,看着土坑里熊熊燃烧的大火,等着急不可耐的伙伴们一起去玩耍,也有时心急草草地烧几把火鸡跑出其玩了,晚上一钻被窝冰冰的,两次之后,烧坑时就再也不敢蒙混了。
冬天里,温暖的土坑,让人非常舒畅非常温馨。

十、贴院子

划出一个方块,分成横两排竖数排的等分小块,一个瓦片,一个人单腿,踢瓦片,挨个转玩所有方块,始终都是单腿,转完一圈,从头再开始,看谁最后几分多。在单腿踢瓦片转圈时有很多种不同规则和级别,级别高难度大,积分也高。一般是第一圈从第一个方块开始,第二圈从第二个方块开始,第三圈从第三个方块开始,依次到最后一个方块,谁先转完最后一个方块,谁先赢。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玩,瓦片和单脚一旦压线了,就算坏了,就要停止,让下一个玩,等着再轮到时再接着刚才的级别从头开始玩。

十一、吃蘑菇

小时候还没上学,一次阴雨后,天晴了,我忽然发现西边的灶屋的窗檐下有个白色的圆圆的东西,平时我可能一年也不主动与家人说一句话,这次,我先是惊奇,后市有点恐惧,我一下子跑到奶奶正在做饭的饭屋,让奶奶看院子里是什么东西,奶奶笑了,院子里能有什么东西的表情,我有点着急,非常认真,非要奶奶马上就去看,看到我恐惧并坚持的样子,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在衣服上擦了下还有水的手,被我拉着手拉到饭屋外的窗户下,奶奶一看,哈哈哈就乐了,我一看奶奶一点也不害怕,还那样乐,知道没什么事,奶奶说那是蘑菇,说等等给我做熟了吃,让我别动,我怀疑地问奶奶能吃吗?奶奶很坚决地说能吃,还很好吃呢。一会儿后,一个蘑菇被炒了一小盘,奶奶先吃了一口,让我吃,我吃了一口,哇,太好吃了,是我吃过得最好吃的食物,我觉得是肉味,我说是肉,奶奶说不是肉,我说就是肉,奶奶笑了,说让我快吃,我非得让奶奶也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让奶奶也吃,还说也给妈妈留点,让妈妈也吃,奶奶说她不喜欢吃那东西,我觉得奶奶说谎,粉饼很好吃,非要奶奶吃,奶奶又吃了一口,说不好吃,再也不吃了,并说我妈妈也不喜欢吃,让我都吃了,我半信半疑地吃了那个蘑菇炒的一盘菜,后来就明白奶奶故意说不喜欢吃是为了让我吃。妈妈会来听说好后,也笑了,说我第一次看见蘑菇免不了稀奇,不过,奶奶和妈妈都为我的惊奇很是乐呵,因为我平时基本是一句话也不说,她们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有点傻,但又不想傻,啥也知道,就是不说话,不管怎么着,这次是我主动跟奶奶说了那么多的话。妈妈乐着说你这不会说话呀,以后就这么说。

十二、修橐会(风箱)

注:橐会(tuo yue),就是风箱,那时农村的方言叫:橐盒,读音是:tuo ha,在我们村子的方言中,盒这个子的读音是:ha。
那时的农村做饭用的都是灶台,左边是个大铁锅和支撑铁锅的用砖土垒起来的灶台,锅下边是烧火的地方,烧得是炭和柴禾(做饭烧的炭是烟煤,家里的炉子烧的炭是无烟煤),右边是个风箱,在烧火时,给锅底下的火鼓风,使火烧的旺。这种风箱就是《道德经》中说的橐会。后来长大写《闪跃》对《道德经》做解析时让我以为似乎我们那里就是《道德经》的发源地。
小时候,奶奶做饭,拉风箱的活有一半时间是我在拉,我就像一个拉磨的小毛驴,只管拉和加点炭,有时还把火烧得越来越不旺,要奶奶烧几下把火烧旺了,再继续让我拉,等奶奶说好了,我才能停下。
这种风箱,村民做饭几乎每天每顿饭都要用,不好用的时候也时有发生,所以就有修风箱的人走家串巷给村民修风箱。
给我们家修好风箱后,奶奶都要多给修风箱人些工钱,并且只要修风箱的人说个数,奶奶从不还价。
一次一个修风箱的人对奶奶说,他修了那么多风箱,只要我们家多给工钱,其余人家不少给就已经不错了。奶奶说我们在家里吃的喝的省着点就有了,你们走家串巷的不容易,那人很感叹,说都像奶奶那样能为他们赚辛苦钱的人想就好了。
修风箱的人走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多给钱,那时还没上学前班呢,不能一下子就明白,就问奶奶,奶奶说,你看,修风箱的人在大太阳底下满头都是汗多辛苦呢,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奶奶为什么要多给修风箱人工钱,奶奶说以前家里的伙计在算工钱时都总是要多给些工钱,说下苦力的人很辛苦,不能跟他们克扣计较,要多给他们一些工钱,他们的家中还有一大家子的人都等着他们的钱生活呢。

十三、春绿之时找野菜

小时候一到春季万物生发的季节,地里的野菜就长出了嫩嫩的绿色小苗,那种时节,青菜还没有下来,还买不到新鲜青菜,吃得还是厌烦得不能再厌烦的白菜萝卜和土豆,并不是说白菜萝卜土豆不好菜,只是一个冬天人们除了吃这些蔬菜和咸菜,再有些豆腐肉类,就再也没有别的菜了,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吃腻了。这时,一开春,野菜就先长出来了,于是人们忙做田地,就让我们小孩子们去挖野菜,而我们小孩子们也想变一下口味,都会很高兴地挎着筐去地里找野菜。
最常见的能食用的野菜也就四、五种,我们小孩子们随意一次挖一种,等挖得差不多了,就拿回家与大人们一起吃野菜饼或野菜团之类的。挖野菜的时间不长,因为野菜很快就长大变老了不好吃了,而当野菜长大变老时新鲜的人们种得青菜也该下来了。

十四、摘沟杏

我们的存在中间是一条大沟的起始处,这条大沟的起始处将村子从中间分开,四个垛子的人沿着沟两边分散成四个不远的村寨,前后相隔都不到两里地,四个垛子组成共同的一个村落。从大沟的起始处一直往下走,延伸到了十多里地之外的一个在汾河边上的村落,通向了汾河,下雨时,不管积起来多少水都沿着大沟流向汾河了,我姥姥家就在汾河边上的那个村落里。
大沟中,杂草丛生,陡崖峭壁,是我们小孩子天然的玩耍乐园,那么多小孩子在沟里边玩,浑身都是土沙,家里大人经常对我们小孩子们弄得一身沙土给我们洗衣服感到烦,但也是高兴的,一旦谁不去玩耍了,一般就是生病了。在沟中,到夏季时,沟中的杏树林中就会结上很多青杏,我们小孩子先是把在树下能够得着的杏子摘得差不多没了,之后又爬上树去摘上面的杏子,由于在沟里,大人们要去田地里干活都没时间到沟里,就任由我们小孩子们在沟里摘果子玩,不等杏子发黄时,杏树上早就找不到杏子了,那片杏林也没有多少杏树,村里人也懒得管,就像黑社会能生存一样,我们小孩子们能任由我们自个去糟蹋杏子,大沟较远地方有个较大的杏林,就有专人看守,,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我们小孩子还是不敢到那里去摘青杏,只能等杏子熟了,大人们给我们买熟的杏子吃。

十五、豌豆地事件

那是个周末,我么一群小伙伴男孩女孩十好几个,到村外玩,正在找好玩的地方,忽然看见一片豌豆地,豌豆已经都长出情色的豌豆了,有大点的孩子知道那是豌豆,我们几个小点的孩子都还不知道豌豆长什么样。“这是豌豆,能吃。”大点的孩子首先摘了一个豌豆,剥开皮放到嘴里就乐呵呵地吃起来了,我们几个没见过豌豆的在犹豫,那些见过的都开始吃了,“吃吧,很好吃的。”他们一边吃一边劝我们,我们几个也开始尝试,果然还算好吃,也有点不太好吃,吃了两三个后,我们都不吃了,开始在豌豆地里嬉闹,把长得很好的豌豆踩得歪七歪八的。
那时已经在上小学了,周一一上学,老师就非常严肃地将我们所有学生训斥了一顿,村里上学的小孩也就有20来个左右,我们三年级一下的学生全在一个教师,就在自家门口上学,在四个垛子里有四个这样的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要到村里的学校村小学去上学,学校在村子的中间,大沟南边的岸上,大沟就是从这里开始向北去的。四个垛子的孩子上四、五年级时都要到村小学去上学,村小学分成两个班,一个班是四年级,一个班是五年级。(那时我还在垛子里的小学上学,还在三年级以下)。老师训完后,嘱咐以后谁也不许到庄家地里去玩耍了,说父母辛辛苦苦干好几个月才长出豌豆,让我们小孩子一天就给糟蹋地乱七八糟了,说豌豆熟了要拿去卖钱的,我们小孩子们都底下了头。下课后,有没去的小伙伴怪:“你们去玩,也不叫我,以后想去玩也不能去了。”去玩过的说:“还想去呀?再去老师就要打手心了。”那时我们的老师还有一个戒尺,偶尔还要打我们学生的手心。
那次之后,我们小伙伴再也没去庄家地里去踩过,子啊豌豆地乱跑的时候,我就说:“咱别玩了,把豌豆都踩坏了。”看着豌豆被踩得歪歪扭扭,我觉得有点难过,一个小伙伴说:“没事,过两天豌豆又会长得整齐了,它会自己起来的。”听到这话,我也将信将疑地开始在豌豆地里乱跑了,接着就放开跑了。只是在豌豆地里跑,也跑不开,我们跑了很短时间,就出了豌豆地,但是,豌豆已经被我们踩的不像样了。
人在无知的时候,往往容易接受错误的说法。那个伙伴也没说错,当我们再去外面玩路过豌豆地时,豌豆已经长得很好了,但是我们踩过的痕迹还是很清楚的存在,我那时就知道了,做过的错事时不可能挽救的。
在做事情之前,要先知道其中正确的道理,在不知道其中的正确道理时,什么也不要做,因为,如果没去做,当知道正确道理时可以去做正确的事。但是,当不知道正确道理而去做了错事时,那么错误的影响是不会消除的,因做错事产生的损失是不能挽回的,而更重要的是完全失去了做正确事物的机会了。

十六、学自行车险遇

那时我们小孩子假期无事可做,不管大孩子小孩子能推动自行车的都在大卖场学骑自行车,更小的就在旁边看热闹。
那时的自行车是古式的样式,中间一根直到横梁,要想上自行车,必须半侧身子瞪自行车,让自行车开始向前跑了,然后人呢要像耍杂技那样侧一下将一条腿挎上自行车的另一边,然后坐上车座开始骑自行车向前跑,就这个动作,每个人在学自行车时要重复练无数次才能学会,在平平整整的大卖场会了,到了不平坦的土路上还要练一些时间。
那时,我还不会挎上自行车,只能一只脚在一侧的脚踏上,另一只脚在低昂一推一推,让自行车慢慢向前,推两下,就要赶快下来,稳一稳。
一伙男孩子,一边又三四个人抓住自行车,让自行车不倒,然后就让我们不会骑车的小孩子坐上车座去,他们在两边推着跑,车上不会骑车的掌住把,跑一段后再下来,让我们不会骑车的伙伴们享受一下“骑车”的感觉,几个小孩后,他们让我“骑上去”,我不敢,怕摔,一再股东,我终于“骑”骑上去了,几个男孩推着车就飞快地向前跑,我在车上喊害怕要停下来,他们也不理会,一边说没事,一边继续低头往前飞快地跑着推,也许是我一再不肯“骑”上去,让他们着急了,一旦跑起来了,他们就狠劲地推,低着头,只管往前跑,忽然,我看到前面几米远就是打麦场中的干井,那种干井在打麦子时要灌满水防火,在不打麦子时是干的,我在车子上掌着把,几个男孩子低头跑着用劲,径直就向那干井冲去,我一下子很害怕,马上往左边打车把,用尽全力向左打,“嚓”车子左倒了,几个男孩有倒地的,有没有倒地的,我连人带车倒在地上,“哎?咋倒了?”一个没倒地男孩说,记者一抬头:“哎吆,离井这么近?不倒就掉里面了。”几个男孩起来,我也起来了,我摔的最重,腿上擦了点皮,一个男孩说:“要是不倒,我们连人带出都要掉下去,我们还能活着吗?”一个男孩说:“是呀,太吓人了。”一个男孩说:“要是掉下去,我们能活两个吧?”一个男孩说:“能活也要摔成重伤。”将车子推离干井,我们都小心翼翼,再也不敢乱玩了。
回家后,伙伴们向父母说起这事,大人们说这事,让我妈妈知道了,妈妈告诉我:“以后别那样骑车了。”后来我们小孩子们再也没那样“骑车”过,再学车时,大人们就由以前的不管我们到时不时地去看我们学车,从那以后,我学车时都是妈妈较我学,知道我能自己骑上车自己下来车,妈妈才不管我了,学车,要骑上去要学好一阵子,要骑上去之后再下来,也要练练才会。
就是学会车后,也照样在骑车时不知摔过多少跤了。有两次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骑车,将我弹到了路边的地里,一次是晚上,一次是白天,好在庄家地松软也摔不着什么。还有一次傍晚下着小雨也看不见路我在黑夜中骑车过了一段疙疙瘩瘩的路,这是下坡的窄窄的路,路中间还有一道半尺多深的沟,颠得我都快要扶不住车把要倒了,但是就是没倒,颠来颠去地骑过了那段有200米左右的路,当第二天白天看到那段路时,我都吓了一跳,要是在白天能看见路况那么差,我绝对不敢骑,只能推着车走,那路况不亚于山地自行车赛的路况。
大人们骑车,像男的各自高一点的,骑那种古式车一般不会摔倒,两腿一着地就站稳了,女的和小孩子们由于个子不高,当自行车要倒时脚着不了地,所以容易摔倒。那时我们小孩学骑自行车,跟练耍杂技没什么两样。
当条件不够时,如果非要去做事情,那么风险将增大很多。最好是达到条件时再去做,不会骑车的人也很多,并不能因为不会骑车就给生活带来多么大的麻烦和不便,那时有个四个孩子的邻居女的非要学车,结果腰扭了几回也没学会,只好做罢,而小孩子筋骨软,多摔几次啥事也没有,所以大人们对小孩子学车也不大去管。所以要看条件去做事情,有的人天分就在语言方面比较迟钝,结果他非要去做演讲之类的事情,就必然是缘木求鱼、劳而无功了。

十七、青苔

那时村子里的家户,一户挨着一户,南边人家的北墙就是北边人家的南墙,如果邻界,这度墙是北边人家的白用南边人家的墙。在家户的南边邻居家的房子要遮住一些阳光,在南边一般是些树,树冠高起来时就不遮阳了,南边的地方也用起来了,夏天院子里还会有阴凉而凉快些。
那时我们家的西南墙角是厕所,厕所时土厕,底下埋一个大瓷缸,上面用砖垒起来,再用一个大瓦片放得较低点,一边斜搭在瓷缸边上面,瓦片的其余三边都是结实的泥土,瓦片呈凹槽状,再在周边垒上土墙一人多高,一个有两平米左右的土厕就做好了。
厕所里的大缸中是液体状的分辨,人毕竟小便比大便多,再加上下雨淋到厕所里的水,侧说里的粪便老是液体状,所以在厕所门口的两边那段墙根边,有好大的一块地老师长着绿绿的青苔,去掉了,又长出来,大人也就懒得管了。
那段时间,我老师蹲在青苔边上发愣,老师想那些青苔是哪里来的,有时还用手去摸,而我平时基本一句话都不说,我只是看看青苔不明白青苔是哪里来的,也不问大人,只是自个发愣,起初妈妈没注意,时间稍一长,妈妈就问我在干吗,我问青苔是什么,怎么长出来的,妈妈说是青苔,在阴湿的地方就会长那东西,让我别摸,脏,知道了是青苔,以后就再也不蹲在那里愣神了。
那时农村我们家厕所那块地实际是个小生态环境,人的粪便,厕所里的湿气,地上的青苔,旁边的大树,还有一些小蚂蚁小虫子之类的。
只要人们不去干扰去破坏自然环境,大自然就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生态环境。

十八、柳沟坡

上高中时,家里离县城的高中有五、六十里地,一个星期就星期天放一天假,星期六下午上两节课,给学生们留出骑车回家的时间。在上学的路上,县城南边就是汾河,过了汾河二里路远的南边就是一个必经的大坡,叫柳沟坡,柳沟坡是很长的一个崖壁的一个地方,这个崖壁很长,百里长的长度肯定是有的吧?到底多长不知道,没有看见过它的起始在什么地方。柳沟坡的下半部分缓一点,上半部分坡度很陡,一般骑车骑到下面坡段一小段后,就要下来推车上破,下坡时是骑着车捏住车闸下来的。
每次上坡都要累得气喘吁吁,每次下坡都要提心吊胆,生怕摔倒,除假期在家外,上学期间几乎每周一次,骑自行车来回几十里路,还要上下一个大陡坡,柳沟坡是走那个坡的人们心中最陡最长的一个坡,每次回家,爬上那个坡后到家中能不去想课本作业的事在家享受一天的自在和有限,每次下那个坡之后,又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听课写作业。
柳沟坡,是我积累人生中最重要最基本的常识性知识的过程中经常要上下的坡。那个坡是很美的,两边是峭壁,坡底时两边是一片片树林和庄家,还能看到远处的村庄,上坡顶之后,坡顶一边就是一个村庄,村子里的人在坡顶之上的路对面开了一个饭店,时常在上坡之后在那里吃点饭,过了饭店再往南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庄家地,一直到家,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势,上来一个坡后别有一番风景的爽坦每次都是那样的生动新鲜。

十九、去姥姥家的路

在我上学之前的小时候,几乎妈妈每次上姥姥家都带着我。姥姥家在汾河南边,在一个沿着汾河在汾河南岸一直都有一个大峭壁的到了姥姥村时的那段峭壁被修成了坡,这个坡跟柳沟坡是同一个大峭壁的两个地点,姥姥家在这个坡底的村子里,坡子在陡的地方感觉就几乎是直着的一个坡,很少有人敢骑车上下那段坡,只有很少的人敢骑着车下那段坡。这个坡叫底史坡,姥姥家的村子叫底史村。在我小时候,我是小伙伴们中胆子最小的一个,上下这个坡时我即使是走着也很害怕,如果有人骑车要带着我我也是绝对不敢坐的,每次都是妈妈和我一起走着上下这段最陡的坡。
在上坡时,我会在车后面帮妈妈用点劲推车,我很用劲时妈妈告诉我少用点劲,怕累着我了,说慢慢上就行,每次上到坡顶时,妈妈都要和我稍微歇几分钟喘喘气,等不太累了,再骑车走。
在那条路上,每次我都坐在后面的车座上,脸朝两边的田地,妈妈一下一下地蹬自行车,顶风的时候,妈妈要非常吃力得蹬,实在风大,就下来推一段路,好在一段路后就要拐弯了,不会一直都是顶风,那条路总共要拐好几个弯。
每当在后车座上时,眼前的庄家一晃一晃向后过去,尤其当麦苗刚长出绿油油的青苗时,一大片一大片的成行的麦苗地,由远处的一个好像有那么个固定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扇子状的形状,往后推,我知道麦田的行是直的,就问妈妈为什么麦地像扇子一样,妈妈侧头一看,说,哎?是呀?接着又说,那就不知道了,说谁知道咋成了扇子样了。
直到高中学过物理后,我才明白小时候那扇子状往后退去的麦田是视觉上形成的光学成像反应。
去姥姥家的路上,遇到过大风、下大雨,也遇到过下大雾的天气,也有烈日炎炎,也有被封凉飕飕地吹,我坐在妈妈的车后座上,妈妈一下一下蹬脚踏,我总是盼着快点到姥姥家或快点回到家。
后来,上初中后,节假日去姥姥家,我就能骑着车让妈妈坐在后车座上了,妈妈个子不高,以前的妈妈那个时代的人个子都不高,一般女的不到一米六,妈妈在那时的人中算是高的了,每次我骑车带妈妈时,当我骑起来后妈妈在上后座上跳起来坐上去时都比较困难,我就停下车,让妈妈先上去坐在后座上,然后,我再把车骑起来,腿要从前面的有一米多高的横梁上曲着腿挎过去到自行车的另一边,然后坐到车座上骑车。在去姥姥家的路上,我和妈妈,还有自行车,成为我记忆中永恒的美好的印象。

二十、正月十五闹社活

小时候,每到过年,就是我们孩子们展开尾巴尽情玩耍的好时候。大人们的尾巴也展开了,他们今天东家明天西家地串门打麻将嬉闹,除了走亲戚,其余时间就是玩。到正月十五的时候,各地都要自发地扭秧歌、闹社活、看焰火。焰火,每年都要发生火灾,但是下一年照样还是要弄焰火,焰火我跟妈妈还有奶奶去看过一次,人山人海,火焰到处飞,看过那次后,妈妈说太危险了,奶奶也说不安全,弄那焰火干啥,说吃饱了撑的,以后再也没有去看过焰火。扭秧歌,村里找几个小姑娘、小伙,脸上打上胭脂,穿带上一样大秧歌服,姑娘手里拿着花手绢,小伙的腰上挎着腰鼓,还有敲鼓打锣合钷的乐队,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挨家挨户地奏乐歌唱扭秧歌,奏一段乐,一个专门连编带唱的本村人中选出来的唱家唱些家庭幸福发财求学的民谣调子,视每家具体情况编唱词,每到一家,大人小孩的好多就随着到这家看热闹,这家的人要拿出来麻花、糖果、小零食之类的让来人们吃。闹社活,我们村里没有,小村子人少,闹不起来,闹社活,一般都是正月十六、十七,也有十五就开始的,一般不会超过三天,也有的就一天,,在十五这天我们村挨家挨户地扭秧歌敲花鼓之后,正月十六、十七村子里的大人小孩们基本都会到几里地远的有社活的地方看社活,社活是大花鼓队、大秧歌队、还有“抬阁”,抬阁就是古代戏剧中的人物造型被架到高空中抬着往前走的让人们观看,下面的架子有好几平米大,才能保证上面竖起来的那个高杆稳定,就像一个阁楼被抬着跑,高杆上的戏剧人物就像一个流动的被抬着跑到戏台上的唱戏的角色,高杆上的人物造型有漂亮英俊的小男孩小女孩饰演,还有踩高跷,也有的地方在正月十五请戏班唱戏,我们地区是蒲剧剧团,过年期间,蒲剧剧团的演员们要马不停蹄到各地去演出,村民们也有到邻村去看戏的。
正月十五的社活,在正月十五期间让人们忙碌而快乐,快乐得目不暇接。过完正月十五的热闹,年也就过完老,再过大概十天左右,人们就要开始到田地里去忙活庄家了。

二十一、年夜狗哨

那年,年三十,妈妈和我一早到姥姥家去,舅舅说好了让三十时妈妈到姥姥家去帮忙干点活,干好了活,我和妈妈立即回家,到我家时还要继续忙年活。
刚一到村南头,就听到“吱吱”“吱吱”“吱吱”的哨声此起彼伏在村子里响成一片,南村头有两个伙伴在吹狗哨,村北头一大群孩子在“吱吱”地正吹的带劲,就在纳闷时,看到小伙伴们都在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咋吹狗哨。
村南头一个卖狗哨的人正在卖狗哨。
“吆,这帮孩子都吹上了?”妈妈说,乐了。
“快下来,你看,都在吹,你也下来吹。”妈妈将我放下车,在卖狗哨人那里挑了一个狗哨给我。
我迫不及待地拿着狗哨“吱吱”地跟村头那两伙伴到北头一大群孩子们那儿去玩了,连家都没顾得上回去,直到吹累了玩累了,才回到家,奶奶和妈妈已经在包水饺了。

二十二、清明节

每年清明节,村里的人们都要去上坟。村里人的坟地都在村子附近地里,都是土葬,有人死去后,埋到自家的坟地里,垒起一个大土堆,自家的坟地在地下,地上的土地是别人在耕种,事主家要给一点补偿前,出殡时要踩踏庄家,坟堆要占点地方,第二年时就不补偿了,第三年时坟堆就会被平得小一点,只留一个小土堆,三年满后,坟堆就完全给平了,事主家人记住地点就行了。坟堆完全平了时,死去的人也就完全在地下安息了,地上的地就全平了,坟堆一点也没有了,地上的人不会再打扰的地下的人,亲人们只有每年都清明节到地头上烧点纸祭奠一下,其余时间再也不会到坟地打扰地下的死去的亲人了。
清明节这天,每家每户都到自己家人死去埋的坟地中去烧纸祭奠,再那些吃的,放到地上,磕几个头,一般还要特意为清明节蒸点兔子形状的馒头往地里扔两个,意思是让兔子吃馒头,别在坟地中乱刨洞。
一次一个大婶说那馒头蒸的兔子扔到兔子洞后,立刻就变成一个兔子蹭蹭蹭地跑了,说得有板有眼,我们小孩子们都瞪着眼睛吃惊,一个大人说“你就知道唬小孩子。”整个屋子人都哈哈地笑了。

二十三、过小年

“过小年,吃糖瓜,不等不等就年哈。”过小年时,离我们小孩子们盼望的过年只有7天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时,我们小孩子们都要吃糖瓜,大人们都会给自家小孩买糖瓜吃,卖糖瓜的会走村串巷卖糖瓜,村里人还会到附近的集市上去买些糖瓜和年货回来。
过小年时,过年已经开始了。

二十四、扫挂

在过小年前,家家户户都要扫挂,扫挂可不是简单的扫扫地擦擦桌子。
我们家每天扫挂时,要将家里的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搬到屋外,大的衣柜之类的就不搬来,然后将上边的天蓬和四周的墙壁以及土坑上的尘土都要挨个大扫一遍,将玻璃擦明亮,屋子里整个一新后,将搬到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再擦净搬回来,被褥都要晒几个小时才能搬到扫干净的土坑上,搬被褥前先把紧挨着土坑的草席弄干净铺上,然后才能在上面让被褥,土坑的生态环境好,是不是的就会有跳蚤出来的,也不会很多。
整个扫挂过程,要选个太阳好的一天,全家人都干活也要整整一天时间,有时一天也搬不完,第二天还要继续将昨天搬到院子里的已剩不多的小家什往家里搬。
一年,就扫挂一次,要扫的很干净很彻底才能维持一年。主要是土墙上经过一年的烟熏火燎,会生出些倒挂的灰条,扫挂主要是扫灰条这些东西。

二十五、煮麻页

到过年时,在腊月小年开始,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过年时吃得东西,要买肉买菜,要蒸花馒头在过年时送亲戚,要煮麻页、煮豆腐、煮丸子、煮麻花之类的零食,村民称呼为“煮”,实际都是用油炸,是油炸,但是村民的风言中都称呼为煮。
煮麻页,就是将发面做成各种图案的面的形状,在油锅里油热后,将这些好看的形状的面的图案一个个放到油锅中炸透了捞起,就成了好吃的麻页了,麻页中还可以加些菜渣之类的,但放到时间就短了,吃起来特好吃。家里每年炸的麻页基本都是当我的零食让我吃了,大人们不吃,光过年时哥哥能吃几口,过完年,哥哥去上学,剩下的一大簸箕麻页就都成了我的美食了。
我们家在过年时会炸两簸箕的麻页和豆腐干,还有两大包村民自家架起油锅卖煮麻花煮好的麻花,过年时亲戚们来了吃一些,走亲戚再拿一些,自己家人吃一些,最后不管怎么吃还是要剩好多,等过完年,才敢让小孩子们随便吃这些好吃的零食。
那年过年时,姑姑家的孩子们都来了,在家里打扑克,姑姑家的姐姐哥哥们都很大了,也有年龄小的,年龄大的打扑克,我们年龄小的就看着玩,我就将麻页拿出来大家吃,还没有吃饭,我们几个孩子一个一个吃麻页,一大簸箕眼看就下去了一大块。
“再去拿些。”姑姑家的姐姐对我说,我看着吃了那么多了,虽然不大愿意拿还是去拿了些,我知道年过不完是不能吃那么多的。
妈妈过来拿东西,看到麻页吃去了很多,妈妈说你们这些孩子别光吃麻页,吃点别的,别吃饱了,一会吃饭,好吃的菜你们就吃不下去了。
姐姐和哥哥们不再吃麻页了,其实也快吃饱了,吃饭时都没怎么吃饭,姑姑说这些孩子咋不吃饭呢,妈妈说他们吃麻页吃了个半饱,姑姑说这些孩子股东是,年刚开始就将麻页吃光了,过年时又不能烧油锅再去炸,妈妈说没事还够用的。
之后,妈妈将麻页和豆腐干挂到屋子的天蓬上,我也够不着了,直到过完年,过完年时麻页也基本没了,我要吃时,妈妈从天蓬上拿下放麻页的筐,已经没了,剩下两个只够我塞了点牙缝。
家中每年过年时的麻页都那么好吃,每年家里就只在过年时煮一次,平时是绝对不会专门煮麻页让孩子们吃的。那种很好吃的麻页随着儿时时光的离去永远离开了我。

二十六、嫩玉米

小时候,每到秋天首个玉米时,家家户户都会飘出煮玉米的清香,我们小孩子们则更是在家中吃饱后,在巷子了玩、在上学时,还是手中拿一个熟玉米在啃,还互相交换着吃,看谁家煮的玉米好吃,有的家里煮的嫩点的玉米,有的家了煮的老点的玉米,嫩玉米和老点的嫩与你的清香都不一样,有不同的清香。
那年,吃过几天嫩玉米后,没有嫩玉米了,奶奶在院子里堆起的与你穗堆栈给我找,找了好大一会,一个嫩玉米也没有,只好作罢,压压独立的馋虫作罢。心想,明年再吃,一定吃个够。

二十七、死亡的恐惧

我们小孩子们整天在村里到处玩,找有趣的事情。生老病死在人生中不常见,一有生老病死,我们一伙小孩子往往首先涌去看热闹,而大人们总是对我们的凑热闹视而不见,该怎么忙还是怎么忙,根本不理我们,也不嫌我们小孩子们碍眼。
我们小孩子们去看热闹,刚出生的小孩还有死去的老人,我们小孩是还不到的,一般有一大堆大人围着,我们小孩子们只能看到大人的屁股和后身。
那次一个伙伴的奶奶快要不行了,她家人专门到村子里找到正在玩的她让她回家,我们正在一起玩的小孩子们就跟着到她家去了,她家里人还不是很多,村子里的大人们还不知道。就她家里的人在家。等村子里人都知道时,就都会去看望。
我们几个小孩子来到她家正屋时,她跑上坑坐到她奶奶身边了,她奶奶的背后有她家人扶着坐着,她奶奶自己都坐不住了。
看到我们几个孩子依她家的门框站着,她奶奶往这边看,我顿时感觉到一股阴森可怕,她奶奶的脸色已经灰暗无光,看着阴冷阴森,我顿时很胆怯。
“那,(谁)家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她奶奶说让我过去,我一动没动,她家人也都不吭声。
“过来,我看看。”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说话,心里很害怕。她奶奶失望地收回眼神。
“这孩子,小时候那么聪明,怎么越大越笨了。”忽然她奶奶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一下子感到非常恐怖,那是我小时候第一次感到恐怖,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濒临死亡的人。我赶快转身跑回了家,对奶奶说谁的奶奶不行了,还说我越来越笨了,奶奶说快要死的人了,让我不要放到心上。我不相信我越来越笨,我知道我懂得事情越来越多,怎么会越来越笨呢,我觉得可能人死的时候会说假话吧。
那次之后,对死亡我开始有恐怖的情绪,谁家有人要死的时候,再也没去凑过热闹。

二十八、够酸枣

小伙伴中有个叫三鬼的那还,农村人的孩子从小到大,大的叫大鬼,小的排第几就叫几鬼,男孩女孩分开排。
那次雨天后,我和三鬼还有几个小孩到沟边悬崖上玩,看到悬崖山酸枣,就想够酸枣,红彤彤的酸枣在雨后那么诱人。三鬼让我爬下来探下身子去够,她从后面拽住我,我不,其余几个也不,我们都不敢,三鬼又说她够,让我们拽住她,那几个都不敢,我也不敢,三鬼于是求我,说掉下去不怪我,再三求我,我架不住,于是从后面面拽三鬼,三鬼比我体格壮,够酸枣时,我几乎都拽不住她了,说,别够了,我拽不住了,三鬼一边还往下探身子,一边说没事,眼看拽不住,我也要被带下去了,那几个小孩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我松手了,三鬼掉下去了,连哭声也没有,我们几个喊了几遍三鬼,也没应声,几个小孩子撒腿就跑回家了,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心中很不安,奶奶问我,我也不吭声,一会儿,妈妈急匆匆地回来了,火急火燎地径直走到我跟前问:“你将三鬼推下崖了?”我说:“不是,是她够酸枣,非要我拽住她,我拽不住,就松手了。”妈妈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那回家要先告诉大人,我听他们孩子说,才赶回来问你。以后别到沟沿上去玩,掉下去会摔着的。”我点了点头,“三鬼上来了吗?”我问,妈妈说:“还好,就是胳膊骨折了,人没事,送医院了。”我本想问胳膊骨折还有胳膊吗,但听说人没事,就没再问,我的害怕劲还没有全部消失。好在那个崖边上有人新倒了很多土形成的土坡很松软,三鬼只是滚下去,幸亏土软,还刚下完雨,土,更加发软,没受大伤,但是受到了惊吓。
半个多月后,三鬼回来了,她主动找我,说:“我跟爸妈说了,是我非要你拽我的,我不怪你。”我一直都悬着的心放下了,三鬼住院期间我一直担心三鬼回来后不跟我玩了,还一直盼着三鬼快回来看看三鬼的胳膊好了没有,听到三鬼不怪我,我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玩了。“在医院里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三鬼高兴地对我说,她对在医院吃得那些好吃的念念不忘,我们小时候那时家里大人们不会太在意我们,都从不娇惯小孩,零食之类的不让多吃,住院时自然由着三鬼将零食吃了个够。后来,三鬼住院的费用妈妈给了一半,三鬼爸妈好一顿推辞,也没有推辞掉,只好将钱留下了。
那次事之后,我们小孩们没人再敢去到崖边够酸枣了,只是拿个杆子敲打,然后从地上捡酸枣。

二十九、夏天的夜晚

小时候农村夏天的晚上,村民们都在门口或院子里乘凉,一张草席铺到院子里,家里人坐在凉席上乘凉,小孩子们则躺在凉席上看星星。或拿几个小凳子十来个村子里的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乘凉。
很多夏天的夜晚,我们小孩子们会捉迷藏,在树上、在柴堆后面,在墙角,等,能藏的地方就会藏上小孩子们。
有时,也会到别人的院子里去乘凉。那次到一个伙伴家去乘凉,她的姐姐是老师,让我们认识天上的星星,之后又给我们出题,那时我还没上学,但是乘凉时有脸个孩子已经上小学了,那到题现在还能记起,说的是有10头牛,牛拴怎么排,才能排成3行每行有4头牛,这题是让上学到小孩做到,我也在本能地想,忽然,我想出了,将一个栓放到中间,其余的牛拴分成三行,每行都与这个牛拴成一行,就能使每行4头牛了,我说:“将一个牛拴放中间,其余3行都一起用这根牛栓。”那个老师说这是一种答案,还有别的答案,就是拐弯,后边的头一个牛拴是千变的后一个牛拴,说你们上过学的还不如没上过学的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就是天分,在天分方面我可能这方面较好些。
做天分方面的事情,人会无师自通,并且会有很大的成功。

三十、

在农村,雨天就是节日。雨天里,不用到地里去干活,往往几个人聚起来聊天打麻将,也有的雨天在家做好吃的,我们小孩子们则乐得吃好吃的。
不管大雨、小雨、阴雨、暴雨,对我们小孩来说都是快乐的事情,小雨中,我们会不停下我们的玩耍,阴雨天我们会聚在家里玩,大雨暴雨后,我们会在门外的村子里的池塘边玩耍。
我们小孩子们天生有一种对雨的喜爱,不论什么雨,一旦开始下,我们都会雀跃一番,“下雨了,下雨了。”那份高兴可能来自祖先古人的遗传,我们会张着嘴朝天接住天上的雨,想喝一口,等半天也不见嘴中有多少谁,只有唾沫,只能无奈地将头收回来咽一口 唾沫。
雨、水,永远是我们那时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事物。

三十一、爆米花

小时候伴随我们小孩长大的一个事是爆米花,每当爆米花的来到村里时,我们小孩子们都赶快回家第一个报信,“放爆米花的来了。”“等会儿,忙玩活再去放爆米花。”总是大人们的话,“现在就去”总是小孩子们的一再要求,于是大人让小孩子拿着一点玉米拿着家什去排队。
放爆米花的刚到,锅还没扎稳呢,我们小孩子们就排起了一条长队。
当放爆米花的拉着风箱将装在铁锅里的玉米烧的到火候时,将圆圆的圆筒铁锅从炭火上拉起来,将铁锅的开口对着一个铁丝网做成的网袋,用脚踏住铁锅口,用一个钳子翘起铁锅盖,碰“一声,爆开了花的玉米就一下子都跑到铁丝网中了,铁丝网周围的地上会蹦出来一些玉米花,我们小孩子会一窝蜂地检地上的玉米花,也见不到几粒,但在爆米花从锅中带着大量气雾一起喷出来时,我们一伙小孩子将捂住耳朵的手一下子拿开冲到气雾中蹲下来抢捡地上的玉米花,就像云雾中嬉闹的一伙仙童。

三十二、爷爷的旱烟锅

爷爷抽烟,担不是天天抽,也不是几天抽一次,儿时好长时间才抽一次,我记忆中爷爷抽过那么几次烟,一年也就抽那么两三次吧。
当爷爷抽烟时,要先搓衣带烟叶,然后在坑上,坐在那里,往小酒盅大小的旱烟锅中装满烟叶,点上火,一口一口地抽烟,抽完一锅,在鞋底上磕净烟末,又装满一锅,不一会,屋里就充满了烟雾。
爷爷抽烟时候没有那种贪婪的享受式的狠狠的吸烟的动作,爷爷慢慢地抽烟,就像一口一口吃饭那样不经意,不是捋捋虎须,爷爷清俊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动不动,只有烟锅一明一明地在着,缓缓地呼吸就像没有吸烟时一样,如果不是旱烟锅还在爷爷的嘴上,丝毫看不出爷爷是在吸烟。
我一动不动,坐在爷爷的身边两眼不眨地看爷爷抽烟的优雅,爷爷浓眉大眼,脸庞清俊,表情慈祥友善又不是庄重,爷爷不看我也不管我,只是像吃饭那样随意地抽烟,奶奶则嫌烟呛到院子里去了。
爷爷那长长的旱烟锅还有爷爷正直清俊的神情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三十三、嫂嫂

哥哥比我大很多。嫂嫂第一次到我家跟我哥哥相亲时,我还小,还没开始上学,我在院子里玩,嫂嫂从屋里出来上厕所,跟我说了两句话,我低头只顾玩也没跟嫂嫂说话,跟我说的那两句话是嫂嫂相亲时说过的唯一的两句话,那次见面后,哥哥和嫂嫂就定亲了,后来嫂嫂就嫁过来了,我也上中学了。
嫂嫂跟哥哥见面时,坐在我家的坑上吃饭,整整好几个小时一天嫂嫂都没跟大人们说一句话,大人说那是拿捏分寸,说话多会让人看着轻浮,就不容易取得男方的统一。我很小,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中那时来见面的嫂嫂都不说一句话,更不知道拿捏是什么。不过,村里的姑娘在相亲时都要那样拿捏,不然会被看作是轻浮。

三十四、暑假里

暑假里,我们小孩子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到村子周围找乐趣,到沟底找酸枣,到地里找好吃的,拿着个草筐去割草,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打扑克、玩游戏,男孩子们还会到较远的水库去偷偷地有用,每去一次回来都会让大人好一顿训斥。
知道暑假快结束时,我们小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学校。

三十五、桃树杏树

在我家的院子里,有两颗树村里人都知道,一个事桃树,结得桃子个大皮薄肉甜脆,每到桃子成熟时,村子里人就会陆续到我家,每个人都能吃上一个,然后拿上两个回去,妈妈每年都要往姥姥家送一小袋去让姥姥吃。一颗是杏树,杏仁是甜的,这种甜杏比别的品种的杏大,有鸡蛋那么大,又香又甜,只是结得不多,每年就结那么二、三十个,杏吃多了不好,有的人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杏子,杏子结的又少,加上吃杏子有禁忌,所以,杏子不送别人吃,不让别人吃,都是我们家人自己吃了。

三十六、杂技团

小时候,偶尔有杂技团到村子里表演杂技,妈妈说杂技团的表演的小孩不知道都是哪里的,一旦做不好,杂技团的团长就会拿片子使劲抽,妈妈为那些苦命的孩子伤心。
那次,我们下课后,发现校园的操场上有好多什物,杂技团来表演了。杂技团一般要表演几天才走。
那天下午,下课后,我一个人在墙根玩,同学们在不到十米远的教室前玩。那个杂技团的团长走到我跟前,问我到不到杂技团去,说能吃好多好吃的玩好多好玩的,我不吭声,问了我好几遍,我才说不去,那团长问为啥不去,我说要念书,那团长说念书有啥用,又没有好吃的好玩的,说第二天杂技团要离开,让我第二天早上在那个墙根等他,我说不去,心想那团长真能臭美,异想天开呢,就跑远了,我感到有点害怕,但是知道没事,就在教室前面,旁边就是老师的办公室。
第二天,杂技团没走,那团长有伺机跑到我跟前,让我跟他去演杂技,我忽然冒出一句:“我不去,你是骗子。”这话也没人教过我,我只是感觉那团长就是骗子,那团长说:“我不骗你,跟我去演杂技,能到好多好玩的地方,还能吃好的玩好的。”我说:“不稀罕。”就跑开了。
第三次,杂技团的团长向我走过来时,我就赶紧跑开了,跑到一堆小同学中间了,看着团长还不走,我就找我们老师,那团长只好走开了。
杂技团走后,我给妈妈说这此事,妈妈笑了,一点没有为我可能被人骗走担心,还问我为啥不去,我说那团长是骗子,妈妈说对,说要是被骗走了就要整天受苦了,说那些杂技团的小孩子不知道是骗去的还是被家人送到杂技团的,怪可怜的。我生气妈妈一点也不担心我被骗走,说妈妈不关心我,说妈妈不担心我被骗走,妈妈说怎么会呢,妈妈说知道我不会被骗走,我才不生气了。

三十七、蒲剧

小时候,我们一伙小孩子中有的会哼哼那么几句蒲剧唱词,我试着哼,却总把握不住那个调,就放弃了。
蒲剧是我们当地的地方剧种,是一种古装戏班,在我们当地转着在有戏台的村子里演戏,每当较近的邻村有蒲剧戏班来唱戏时,晚上我们小孩子们会步行十几里路去看戏,站在戏台下面,还不如戏台高,一直站到结束,再走回家,在去看戏和看完戏回家时,路上的人车不断,没人管我们,也没人在意我们,路的旁边就是很深的悬崖,每次我们小孩子心中都会害怕,在害怕中在黑暗中走着去看戏再走着回来,有时还有哪个调皮的小孩故意说有鬼,吓唬别人也吓唬自己。别的地方剧也不到我们那里演出,一般一个地方剧就只在该地方来回转着唱戏。那种古装戏总是让人们看过千百次后下次看还是那么有趣。

三十八、木偶戏

小时候,木偶戏是我们小孩子喜欢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凑热闹,人多的地方小孩子就好去凑个热闹。
那是第一次妈妈领着我还有奶奶到几里远的邻村去看木偶戏,木偶戏结束后,奶奶让哥哥骑自行车带着回家了,妈妈领着我走着回家。
路上,我问妈妈,那木偶戏中的老婆婆为啥坐到墙头上去,妈妈说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不孝顺,她被赶到墙头上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孝顺这个词,但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又问老婆婆没钱为啥要说她有钱,妈妈说说那老婆婆有钱她的儿子儿媳就会管她了,我又问为啥说有钱就管她,妈妈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个故事情节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木偶戏那种独特有趣的表演情景也一直没有忘记。

三十九、知了

夏天里,我们小孩子最有趣的事情之一是找知了的幼虫,找到拿回家在火里烧熟了,吃肉,一到下雨天过后,知了的幼虫就呼爬出洞穴向树上爬去,这时候在树多的地方一般能找到还不会飞的知了的幼虫,有的知了正在树上爬着去壳呢,刚去掉壳知了还不会飞,我们小孩子一把就能抓住。听着树上“知了,知了”叫的知了叫声,在树下寻找还不会飞的知了,每当发现一个就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夏天,来到树下乘凉时,我们小孩子们都会不自觉地先寻找知了,因为知了不断的叫声一直在提醒我们它的存在,找知了于是就成为了夏日里我们小孩子的经常的事情。

四十、织袜子

我们小女孩还没上学前就会想十八、九的大姑娘一样,去织东西玩,只不过我们没有大姑娘那样的装备,大姑娘织了东西是要穿的,而我们小孩子则是找两个柴禾棍将头上磨光,拿家里不用的旧线,在小木棍上学者织东西,刚开始一般都学织袜子。妈妈看到我拿着柴禾棍织着玩,说那怎么织?给我弄了四根织毛衣的针和一团线让我织,我开始织袜子,那天,我已经织到脚后跟那地方了,拿到村口和几个小女孩一起织着玩,一个女孩说我织得脚尖那地方没织好,我把织针抽了,两分钟不到就将织好的全抽光了,回家奶奶问咋抽了,我说织得不好,又重新开始,等我织到脚跟,快将脚跟织好时,又一个女孩说我的脚跟没织好,我又两分钟不到将织好的一大截全抽光了,回到家奶奶又问咋又抽了,我又重新开始,等第三次织到脚跟后时,我发现别人的袜子比我织得好,我又两分钟不到将织到脚跟的袜子全抽光了,又开始重新织,奶奶说你这样织了打扮截眨眼就抽光了,啥时才能织起来一只袜子,奶奶对我说再织了后别抽了,这次我又看着织得不好,奶奶说别抽,我也不想织了,也不想抽了,扔到一边从此不动手织东西,直到长大工作后才又开始织东西。

四十一、抓人的公鸡

那时候上小学,是在上学前班,上完学前班就上一年级。村子里村南头我们上学必经的地方的一户村民,他们家的公鸡连续抓伤了两个成年女的的脸和几个小女孩的脸,都说他家的姑娘成精了,妈妈告诉我小心点,,别碰上那只公鸡。
那天下午上学,我经过他家门口时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走过了他家门口,我长喘一口气,心想可没碰到那只公鸡,就在这时,一只公鸡咕咕咕地叫着向我跑来,鸡冠涨得通红,我一看,心想一定是那只公鸡,我站住了,公鸡跑到我跟前,飞起就像我脸部冲来,我一躲躲过了,公鸡又一飞,我又躲过了,我想这么着肯定让它不知道哪一下就抓到我了,不知道咋想的,我一下子就躺到地上,两只手在脸前来回晃,我想,看你怎么抓我,公鸡在我头跟前,一边姑姑地叫,一边想抓我又找不到抓的地方,习惯性起跳,还没跳就不跳了,我从来回晃的胳膊间看到公鸡无法抓到我,有点放心了,但是我两手晃累了怎么办呢,我心想赶快来小男孩来上学看见了将那公鸡赶走,这时,我听到吆喝声,已经到学校的男孩子们一边扔石子一边向这边跑来,他们将大公鸡赶跑了,把我扶起来,拿起掉在地上的书包,问我伤着没有,我说没有,跟伙伴们一起去教室了,还是心有余悸。
不久,那家人将那只抓人的公鸡给杀了。听说那公鸡被杀了,心里着实地一下子就轻松了。

四十二、蝈蝈和女女

小时候,夏天我们小孩子们找一种昆虫,拿回家在火中烧着吃,那种昆虫跟知了差不多大,肉不多,但特别香,我们小孩子叫它蝈蝈,跟学名上的蝈蝈不一样,只是地方方言都那么叫,应该跟学名叫蝈蝈的不是同一种昆虫,是另外一种,还有一种昆虫我们当地方言叫女女,两种昆虫差不多大小,有时候我们小孩子区分不开,我就带回去两次女女,让奶奶给扔了,女女烤了后没有肉,没法吃,只有蝈蝈烤了后才有那么一小口肉,后来我终于能分辨出蝈蝈和女女,逮了蝈蝈回家,奶奶放到做饭的火上烤过后,那肉光闻着就非常香,吃着更香,让奶奶吃,奶奶说你们小孩子吃着玩,大人不吃。

四十三、纸牌

那时候我还很小,记得我还不会走路时,奶奶就抱着我把我放到盘起来的腿窝里跟三个邻居奶奶们打纸牌,纸牌就是纸做的麻将牌,我记得奶奶的手一晃一晃地去摸牌,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醒后我就抓奶奶手上的牌,奶奶就给我一张出过的牌让我拿着。
再后来,我大点了,奶奶不然我睡腿窝了,让我坐在她的身边挨着她,也还是将出过的牌让我拿着玩,我一句话也不说,光拿着两张牌看四个老太太打牌,邻居老奶奶说你家孙女真听话,跟没有这个人似的。当一把牌打完,就将我手里的牌拿回去,当出来牌后,就拿给我玩。
奶奶经常没事就和村里的三个邻居奶奶一起打牌,有时是这几个,有时是那几个,有时还有观看的,每次都要带上我,不能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
很快,我就认识了万、饼、条,我喜欢饼的图案,数字还不会数,万、饼、条、花子、风、妖,倒是认全了,这时我要打牌,有时奶奶上厕所就让我先拿一下牌,打牌不让,别的奶奶不同意,嫌我捣乱。回到家时,奶奶和妈妈还有我三人打纸牌,教我打。
还没上学,我已经会打纸牌了,并且如果妈妈在旁边指点还能糊两把。

四十四、逗蜜蜂

现在看见蜜蜂,我都会躲开,怕蜇。但是小时候,春夏秋天,我们一伙小孩子却经常逗蜜蜂玩。在一片花丛里,我们小孩子没人拿个小瓶子,悄悄地将拇指和食指放到蜜蜂的翅膀边上不惊动蜜蜂,然后一捏,就逮住了一个蜜蜂,先将蜜蜂腿上的蜜吃了,然后放到瓶子里盖上盖,或者在布鞋上弄一点唾液,将蜜蜂的尾巴放到唾沫上,等蜜蜂用了蜇下去后,一拉,蜜蜂的刺就没有了,就不会蜇人了,我们小孩子们就会高兴地喊“再不会蜇人了。”但是被拔掉刺的蜜蜂很快就死了,于是我们一伙小孩子说“不玩了”,拔了刺蜜蜂就死了,我们都不愿意蜜蜂死,蜜蜂死了,花丛里没有了蜜蜂就不好玩了,于是我们不再玩拔蜜蜂刺了,只是偶尔很少的时候玩一下。这是对小蜜蜂,对大马蜂我们从不敢靠近。但是,村里的男孩们有时胆子大的去捅马蜂窝,一次一个男孩去捅马蜂窝,一群马蜂追着他咬,那男孩跑回家时,脸都肿了,浑身都肿了,昏迷了,半个多月后才能出来走路,还是肿得连眼睛都看不到,差点就没命了,村子里的人们才知道马蜂的厉害,小孩子们再也没有敢去捅马蜂窝的了。

四十五、杠杆原理

我们小孩子们在没上学前班前就会用杠杆原理制作称了,找个小绳子,一个小木杆,将绳子绑在木杆一端,一边留出来长,一边留出来短,然后再用绳子拴一个土块挂到留出来的长的一段,就是秤砣,在木杆上划上等距划痕,在短的一头挂上要称的东西,就能称出多少,一杆称就做好了。

四十六、狭路相逢

小时候有一次,我一个人回家,快到一个小伙伴家门口时,那个小伙伴忽然冒出来,不让我过去,那是必经之路,不然我要绕一大圈才能回到家,而到了吃饭时间了,我不会去奶奶会着急的。他比我长得壮,我们俩相隔有四五米远,都站住不动了。她说你过来,说过来就揍死你,我被吓住了,不敢动,很快,我就为我鼓气,我说你过来,说过来我就揍死你,她也被吓住了,也不敢动,我们俩几番嘴仗后,我越来越有勇气,她低下了头,我从她身边走过去,走到胡同口时,我回头看她,她还在离胡同口七、八米远的原地不动,我转过胡同哦你港口走了几步后蹬蹬蹬地跑回家了,我很害怕她追上来。哈哈,小孩子真的很好玩。

四十七、学生演出

村里学校每年都要在秋天时搞演出,让我们上学的小孩子们出节目,我一般都没节目,但是老师给我们小学生每个人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每个人都要扎个灯笼,于是晚上演出时,我们每个小学生手提灯笼排在场地四周,烤我们的灯笼照明,结束后,我们排成队往家走,一条灯笼在黑暗中向前走,看不清人,只能看见灯笼里的蜡烛往前走,非常好看。
表演节目很多,有演奏二胡的,有点起脚尖走到和跑的,我们那些小孩子科比芭蕾舞演员厉害多了,我们穿得都是布鞋,纯粹的脚尖着地,站成一排向前走表演,有两个还能惦着脚尖往前跑。不过,能走多远我们自愿,走不好了,就停下了。还有拔河什么的。也是这个原因,我后来都从不喜欢看芭蕾舞,刚开始,我以为芭蕾舞演员跟我们小孩子似的是靠真功夫,当我知道芭蕾舞演员要穿特制的非常硬的鞋子保护脚指头时,我就对芭蕾舞一下子很蔑视,从来都不看芭蕾舞了。

四十八、土霉素

小时候拉肚子时,医生给我开土霉素,妈妈说让我把土霉素吃了,我问妈妈土霉素是不是土里面长的,妈妈说那谁知道呢,我没再问,到后来也就没再想那事,知道去年看电视,说土霉素是从土中提出来的,中国人古代就有用一种土来治疗瘟疫的做法,才知道土霉素真得是从土中长出来的。

四十九、吹王巴

小时候大人们都说“吹王巴打鼓的”是不务正业的人,每当有人家中有红白喜事时,都要请吹王巴打鼓的王巴队到家里吹吹唱唱,给王巴队一些费用,费用还不低,但是人们在心里都认为“吹王巴打鼓的”是不务正业,都不让自己的小孩去碰那些东西。可是在正月十五的社活中敲鼓扭秧歌人们又认为是好事情,都是很愿意参加的。

五十、衲鞋底

小时候,那时已经上小学了,暑假,我们几个女孩子开始学衲鞋底,在跟男孩子一起去割草玩耍之余,我们女孩子会凑到一起衲鞋底,妈妈给我弄好了要衲得鞋底,我学着衲了一只多,第二只鞋底衲到了还剩下最后脚后跟那点时,开学了,妈妈给补全了,我穿了一双不完全是自己衲得花鞋底。鞋底上有凸起的用线绕得菱形的图案,煞是好看,费时间多些,大人们事情多,谁也不会去衲花鞋底,我们小孩子衲着玩,可以衲那样的好看的鞋底,穿得时候也更结实一些。

小时候有趣的有意义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好多可能都想不起来了,想起来的时候会继续将小时候那些美好的事情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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