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资深媒体工作者长平（原名张平）被南方报业集团“解聘”。同属该报系的《南方都市报》的评论部主任李文凯以及另外两名编辑也被调离该部门。南方报系此番人事变动，猜测大都指向中宣部一名副部长前往调研后才发生的变故。但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果真是大陆宣传部门在收紧“口袋”；亦或是南方报系为达到某些诉求采取的策略；还是其体系内人事争斗的一个结果。

长平在中国舆论界颇有名气，曾任《南方周末》新闻部主任，《南都周刊》副总编辑，解聘前是南都传播院首席研究员。以敢言著称。他被离职的消息传出，引发热议。海外一些媒体引用长平讲述被“离职”的经过时说，单位领导说他给报社造成的“压力太大”，问他能不能“主动辞职”，但遭到拒绝。长平说，报社最终找到一个看起来“合法”的理由――合同快到期不再续聘。

春节时，我回到北京。与很多宣传口的老同事聚会，他们中也有在中宣部和南方报系的。我们闲聊到此事，我说外面都很关注长平的事情，都在猜测中国的媒体“严冬”要提前到来了。但这些大陆体制内的人对却对该事另有看法。

南方报系和《炎黄春秋》是中国特有的两类媒体，都是敢言的，只是一个偏右，一个偏左。

要明确的是，中共允许“南方报系”这类比较自由化的声音和《炎黄春秋》这类比较左翼的声音同时存在，是有利于满足其执政需要的。通过这两类媒体监控社会不同层面的舆论，通过它们能看到听到一些不同意见的动态走向。这是中共宣传策略的重要的组成部分。

同时，中共对这两类媒体在报道进行区别对待，提供一个更宽的“窗口”来释放一部分体现新闻自由或言论自由的声音，或者说来释放舆论的“气压”，预防在中共专制体制下对言论的控制过严，而不利于不同意见的释放。

因此，中共对这两类媒体采取的更为“宽松、自由”的做法是统治阶级较为聪明的做法，外界所质疑的应该是这类的媒体太少。因此，南方报系和《炎黄春秋》为代表的媒体并不是跟某一政治势力的支持直接相关，只能讲，这些政治势力为他们的存在和运作提供了能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对于最近长平离职的事情。了解内情的朋友讲，只要多少了解更高层对南方报系的特殊态度，就该清楚中宣部根本不会干涉一个媒体从业人员的去留。除非某个人员违反了“爱国”等的基本原则，做出了类似分裂国家的事情。但具体处理还是媒体自己的事情，中宣部没必要也没有责任去干涉一个媒体人的去留。中宣部只是在业务上进行指导，把握大的原则和方向。而对南方报系这样“放口”的媒体，其业务指导作用更为弱化了。

长平去职之所以敏感，引发外界如此多的猜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在一个“敏感”的媒体平台工作，同时自己也是一名所谓“敏感”的新闻工作者。因此他的动向难免引发外界各种猜测，容易扣上一个“政治”帽子。在新华社的朋友讲，新华社内部人事的调整想必要比南方报系频繁的多，涉及到官员层次更高，离职的人员也不在少数。为何引不起外界关注？皆因新华社是大陆传统的体制内的媒体，而非是那种特殊的“敏感”平台，因此海内外媒体难以挖到所谓“敏感”新闻。相反，倒是更愿意挖他们的“丑闻”。

同属南方报系的北京《新京报》的朋友则跟我们讲，南方报系是受监督的市场化运作模式，采取自负盈亏的经营方式，与国外媒体的普遍做法基本是接了轨的。由于其工作人员没有诸如事业编制和行政职务等的挂钩，因此人员的流动性比较自由，同时由于彼此利益的诉求，其公司性质的人事斗争同样很突出。以《新京报》为例，由于内部的原因，造成的人员流动也是常态性的，其中也包括不少诸如长平这样的敢言媒体人，只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出名”。

对于长平的离去，宣传口的诸多朋友分析道，一种可能是南方报系在中宣部领导去调研后，借机向中宣部“示威”，表达对当前媒体生态环境的不满。在2010年，南方报系属下的《南方都市报》、《南都周刊》以及《新京报》等因为报道一些政改、人权等敏感问题而受到直接或间接的批评。二是可能是中宣部的领导可能作了宏观性的业务指导或暗示他们要进行适当的调整。但中宣部的朋友却称，中宣部的堂堂副部长绝对不可能指名道姓的要求南方报系管理层撤换某个人员，这根本不符合惯例。何况，长平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表“越格”的言论。

中宣部的朋友同时也讲到，最近一段时期海外的媒体总喜欢把一些脏水往中宣部泼，比如春节前居然有媒体声称“中宣部副部长怒斥温家宝”。稍微有些脑子的人想一下就知道这是典型的无稽之谈。

对于南方报系借机向中宣部示威，他们大都认为可能性也很小，因为犯不着“得罪”这么大的一个顶头上司，何况这个顶头上司对自己的业务指导体现的并不明显。长平的“解聘”和李文凯等的调离很可能是系统内部的人事斗争需要和岗位的重新梳理。海外媒体借机“发威”也是出于他们媒体利益的需要，可以理解，但不能这么没谱。

但我想，为什么一个人的去职，能让外界产生这么多的想象力？不管事实如何。中国的宣传系统都有很多反思的地方。中国媒体业的监管和操作如果能放在一个更加透明、规范的环境中，能让外界对大陆的媒体操作方法了解的更充分，沟通和互动的更为充分，或许就能避免大量不必要的猜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