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千?家?驹年谱自序痛述:追随宫婵裆的报应
千教授在年谱自序中表示,有朋友拟为他作传,但见今之名人传记「类多溢美捧场之作,不如自撰一年谱,实事求是」,记述生平与所见所闻,「秉笔直书,不为亲者讳,亦不为尊者讳。年谱印成后,不公开发行,仅赠少数友好,留为纪念。」他深信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必有实现以不说假话为荣,以不说真话为耻的一天。
一九四九年种宫当权后,千?家?驹的第一个职务是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的「高等顾问」,同时兼清华、交大教授。刘/少/奇所谓「剥削有功论」的天津讲话,他当时在场,会后,还和市长黄/敬等陪刘/少/奇吃饭聊天。他承认,他那时思想比刘少奇还要「左」。他说刘那次天津之行,功劳很大,稳住了天津工商界,否则,不少人会逃往上海、香港。八月间,他又陪陈/云去上海,「上海所有党政领导都是我的老朋友老同志」,他很了解他们,因此,对潘/汉/年、杨/帆「特务」案,他是不信的,他看过种宫内部机密文件,该案是因为供安部长罗/瑞/卿给猫的报告而定的,他知道潘对种宫贡献极大,罗/瑞/卿所说,显系诬陷。
建国后,周/恩/来任命千/家/驹做种秧直属私营企业局(后改名为工/商管理局)副局长,中财委秘书长薛/暮/桥任局长(挂名),当家还是千/家/驹,负责工/商界的统战工作,这个职位一直做到文/革前夕。年谱中谈到建国初期对外资企业的处理问题,是很有趣的一段史话。苏联十月革命后,对外资一概没收,引起与外国长期的外交纠纷,毛/泽/东采取了另一种办法。当时,西方在华投资,英国有二亿英镑,美国二亿美元,法国五千万美元,种宫对这些外企,一不没收,二不征用,而且不许关门,不许解雇工人,还要征税,但政/府控制原材料,结果外企经营困难,亏损严重,叫苦连天,不得不甘愿无条件奉送政/府,如英美烟草公司即是,到五四年,外企全部被种宫接管了。不欠外国一分钱,令西方各国哭笑不得。
千家驹写到这里,想起毛刚进北京时在香山对民?主党派头头的一次谈话,毛谈到外国承认的问题时说:「他们不承认我们,该有多好呵!不承认,我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千说当时以为是笑话,原来是真的,千家驹见证了种宫「用流氓手段消灭外资企业」。
为反/右批判章/乃/器而深感内疚
一九五七年的反/右运动,是对千/家/驹与种宫关系的一次大冲击。他说,反/右「是种过有史以来文字狱牵涉人数最多被害最惨的一次」,右/派绝大多数是种过知识分子的精英,反/右之后知识分子鸦雀无声,说蚂蚁比象大,也没人敢说不字了。
年谱详述了反/右中的「章/罗联盟」是「天大的冤枉」,因为章/伯/钧罗/隆/基二人在民/盟中争权势不两立,毛也一清二楚,为了打击民/盟而定罪。使他看到「猫则冬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只求达到目的,心狠手辣」。民盟内的左派疯狂批章罗,包括种宫秘密党员吴(晗)。
千/家/驹写道「吴没想到文/革中他被毛整得比章伯钧还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不是因果报应吗」
千/家/驹对自己在反右中被当作左派,也作了坦白的检讨,尤其在批判粮食部长章/乃/器时的表现。年谱中交待了他与章/乃/器多年的关系,他认为曾为救国七君子之一的章是一个极有才干的人,但恃才傲物、刚愎自用,而且男女关系太乱。不过,反右对他的政治批判却错了,如章反对「脱胎换骨」的思想改造,主张工人阶级也要向资产阶级学习……等观点都很有见地,而且,在压力下不认错,有骨气,有自信,毛说他是「花岗岩脑袋」。千家驹说,这种知识分子的硬骨头是值得景仰的,并对自己的批章行为感到「内疚之至」。
千/家/驹因与华/罗/庚、钱/伟/长等五人联名发表对科学体制的几点意见,也被划为大毒草,结果,因他是左派,与华/罗/庚、童/第/周三人被保过关,钱与曾/昭伦划为右派。一九八0年,曾、钱、章/乃/器都获得平反,但仍有五名右派迄今未平反:章/伯/钧、罗/隆/基、储/安/平、彭/文应、陈/仁斌。千/家/驹透露,华/罗/庚亲自告诉他,他从美/国回来,被种宫追查原因,几次检查通不过,最后抄了别人的一份检查,把自己臭骂一通,才过了关。
到了大/跃进大/饥荒时期,种过知识分子都不敢说话了,敢说的只有D内有地位的人,于是出现了卢/山会议的斗争,彭/德/怀为民请命,被打下去,千/家/驹寄以深切的同情。年谱中透露,种宫内部对大/饥荒(一九五/九到一九六/二)饿/死人数,有过三次统计:六/三年四月统计为一千二百万人,六/四年统计为一千七百七十万人,六/五年第三次统计为二千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余人。这是从未见过的保密资料,笔者由此想到,DXP对外国人说「文/革死了多少人?永远也统计不了。」完全是骗人的大话,每次运/动整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种宫各级D委保险柜里,从来都有绝密档案。
看透毛发动文/革打倒刘/少/奇的本质
猫则冬策划和领导的文/化大/革/命,使千/家/驹对宫婵裆从质疑、不满走向彻底的幻灭。首先他从一个博古通今知识分子的立场,洞悉文/革的荒谬性。他说,文/革「把种过自有书契以来的一切文化,视为『封建主义文化』,把西方国家的文化名为『资产阶级文化』把苏联的文化名为『修正主义文化』』统统要一扫而光……至于历史人物,在中国古今上下四千多年历史中,只有秦始皇还勉强算得上一个历史人物,因为他曾经焚书坑儒」。
千/家/驹对猫则冬自称比秦始皇超过一百倍的狂言尤为反感。他写道:
一个统治者自认为比秦始皇还要秦始皇,并且以此自豪,这也是史无前例的。在种过历史上,无论是怎样的昏君、暴君,但如果有臣下说他是「桀纣之君」他一定会发怒的,从来没有一个昏君敢说「纣算得了甚么,我比桀纣还要残暴到一百倍、一万倍,你们把我看成『桀纣之君桀』免低估我了」,一部二十四史中,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而猫则冬,一个仅有中学文化水平的农村小知识分子(指其科学水平与世界知识水平,非古典文学水平)一旦在揭竿而起的农民革命中取得了政权,当上了无「皇帝」之名而有始皇帝之实的「毛皇帝」之后,竟狂妄到比秦始皇还秦始皇,还要革「文化」的命,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猫则冬王国」在这个王国中,除贫下中农外,无知识分子生存之余地,这真是荒天下之大唐了。
千/家/驹对毛为何要打倒刘/少/奇的看法同我们很相近,即毛受赫鲁晓夫反斯/大/林的影响,怕刘成赫鲁晓夫第二将来反他。而毛是有帝王心态的人。千说,只有周/恩/来看透了毛这种性格,自知与毛的关系是君臣关系而非同志关系,呈毛的文件中,有颂周的文字,周都要划去才上报。刘/少/奇则不同,千/家/驹写道:
刘当时坐第二把交椅自视甚高,D外人士亦很少接触,俨然以D内理论家自居。他的《论宫婵裆员的修养》我是拜读过的,要D员做D的工具,D的螺丝钉,不要有独立的思考,哪有丝毫马/克/思主/义的味道,周常找机会和我们谈话,刘则除了我在天津黄敬市长请客时与他交谈过一次外,回到北京后,除在公共场所见面外,从未有私人交往过,他也看不起D外的岷主人士。彭/德/怀也不了解「老毛」(彭在背后从不称「毛/主/席」而叫「老毛」。)彭为人刚直,嫉恶如仇,看不惯毛取得政权后,耽于女色,脱口而说不应该「三宫六院」,故毛恨之入骨,在卢山会议上,把彭打成「右/倾机会主/义」份子。刘/少/奇发明了「猫则冬思想」这个新辞,造成了猫则冬在D内神的地位,其结果是他自己被这个神所整死,这难道不是报应吗!
谴责红/卫兵杀人为乐,杀人比赛
年谱中,千/家/驹对文/革中被卷入吴的《海/瑞罢官》一案,述之甚详。他说,该案完全是「种过最大的阴谋家猫皇帝布下的陷阱」。原来是毛看了湘剧《生死牌》后,号召向海瑞学习,直言敢谏「五不怕」,而由胡/乔/木动员吴写出的剧本,毛完全知道吴的写作与彭/德/怀罢官无关,为的只是以此为文/革打破缺口,进而三/家村,彭/罗陆/杨,直到刘/少/奇。而株连千/家/驹,是因为他与吴是莫逆之交,有五同之谊(同乡、同学、同年、同盟、同为胡/适高足),被揪出来则是「文/革暴发户戚/本/禹的功劳。」
胡/适一九四/九年匆匆离开北平时,有许多书信日记未带走,封存近代史研究所中,戚布置打倒该所负责人后,查抄了档案,找出吴给胡/适的几封信,就作为勾结「美帝走狗」的罪证公布出来,其中一封是吴介绍千去见胡/适的,故千/家/驹便成了「黑帮份子」、「蒋/匪帮走狗胡/适的徒子徒孙」。
对文/革初期,毛/纵容红/卫兵打砸抢、制造红/色恐怖,「打死人的事,如家常便饭」,千/家/驹愤怒地写道:
不是有一个女孩子名叫宋/彬彬的红/卫兵吗,在检阅时,毛/皇帝说「文质彬彬,要武嘛!」于是她改名为要武,她与人作杀人比赛,有一红/卫兵打死了六个,她为了胜过别人,就打死八个。这都是真人实事,如非身历其境,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都是有领导、有组织、有计划的法西斯暴行,真是古今中外、历史上空前未有的黑暗恐怖时代。我有几个朋友就是这样被红/卫兵活活打死的。曾做过北洋政/府大总统的冯/国/璋的儿子冯/致远夫妇即为一例。其恐怖与野蛮远远超过希特勒,也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如果说「史无前例」的话,那的确是「史无前例」的。
红/卫兵横行不法,演变到后来就私设公堂,滥用酷刑,以打人杀人为乐的无法无天局面。尤以一九六/六年八、九月间西纠(西城纠察队)之残酷野蛮、严刑拷打、残杀无辜,更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当时许多人一听到「西纠」无不毛骨悚然、谈虎色变,他们甚至以打死人为荣,杀人为乐,几个红/卫兵在一起作杀人比赛,如此无法无天,我想希特勒的法西斯治统治以及他们的残杀犹太人,种过历史上武则天之任用酷吏以及明末魏忠贤设立东西厂,残害忠良,也决没有如文/革时期,红/卫兵之以打人杀人为消遣乐事那么疯狂吧。
被抄家、批斗、愤而自杀的经过
千/家/驹详细描述了他被红/卫兵抄家殴斗的经过。事情是在同院居住的江西办事处主任张/克举的策划下进行的,被千称为「混账王八蛋宫婵裆员」的张某早就想霸占千家的房子不得而挟私报复。红/卫兵把千家打得稀巴烂,而且用皮鞭抽打千/家/驹及其妻子与女儿,边打边喊「有毛/主/席撑腰,打死你白打!」最后抄出银行存折,发现只有一百元存款。完事后,竟不知道斗争对象姓甚名谁,只知道是「香港来的大资本家,黑帮份子」。
接着,一辆小汽车又把千/家/驹拉到民/盟总部,和章/伯/钧、吴一起接受批斗。三人跪在台上,口衔一块牌子,上写着三反份子,然后反手坐「喷气式」,恭听大会声讨,群众不断地向他们吐口水,三人则汗流不止。千/家/驹回忆起这段奇耻大辱,用着重号沉痛地写道:
我在北洋政府时期,曾经坐过牢,戴过脚镣,但未受过酷刑。在国/民党统治时代,受过政治迫害,但未被捕过,「九一八」事变后,在南京领导北大学生示威,集体被捕,隔一天便释放,想不到在解放十七年之后,竟在我终身为之奋斗的宫婵裆统治之下,受了这变相的酷刑。我想这就是我追随宫婵裆一辈子,接护种过宫婵裆,拥护毛/主/席应有的报应吧。
被斗后,千/家/驹家被查封,只留下一间半房子一家住,还要扫地出门。在此绝望之际,千/家/驹说:
我实在想不通,一辈子跟宫婵裆走,竟会落得这样的结局……我已无容身之地,这成了一个甚么世界,我决心了此残生,一死了之。 于是,在一九六六年八月廿七日,买了一瓶二锅头酒,坐公共汽车去了香山,决心在「鬼见愁」跳崖自杀。结果,他到半山被红/卫兵发现,被迫下山,在中途一处跳崖,未死获救。被工商局派车接回机关。家人知道自杀事件后,妻子流着泪说:「我这次被红/卫兵打得头破血流,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听到你自杀,我才真的哭了,你怎么可以去死呢?你死后,我们怎么办呢?你还有老母亲,有我,有孩子,教我们怎么生活下去呢?」
千/家/驹为之十分痛悔:
本来,蚂蚁尚且贪生,一个人非万分无奈,谁愿意好端端去死呢!我不是一个胸襟狭窄的人,如果不是出于万分痛心,万分悲愤,是决不会出此下策的。但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自杀的高级干部,高级知识分子、名教授、名演员、名大夫、名作家、名记者、何止千千百百。在我的熟朋友中就有老舍、翦伯赞夫妇、范长江、金仲华、邓拓、孟秋江……等人。孰无父母,孰无兄弟,孰无儿女,孰无亲友,他们生也何罪,死也何辜,言念及此,对猫则冬发动的文/革,万死不足以蔽其辜矣!
千/家/驹自杀未遂摔断一条肋骨,不给医疗,第二天就拉去批斗,因为「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他痛感「在宫婵裆统治下,竟连死的自由也没有。」批斗会上,千/家/驹挂上五块牌子,还要自己布置会场,打扫卫生。开完会,经李/先/念批准,正式停职反省,成了专政对象,天天扫院子,强迫劳动。后来抓「叛徒」盛行,千/家/驹又因一九二八年被捕,而定为「叛徒」。他回家对长子抱怨:「我平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青年时代一度参加了种过宫婵裆。」不料竟被亲子揭发。加了一项罪名,天天劳动前,要向毛/主/席请罪。经过文/革这样残暴的折磨一年多后,共同生活了三十一年的妻子杨梨音,旧病复发去世。他们于一九三六年元旦结婚,证婚人是胡/适,介绍人是范/文/澜。当时胡/适在婚礼上致词还开了一个玩笑,说「千先生是北大学生捣乱的头儿,思想一向是很前进的,但今天的婚礼古色古香,新娘子姓杨,我看千/家/驹从今天起变成杨家驹了。」
一九六九年八月,千家驹以「妻亡子散、孤苦零丁」的心情,把九十五岁老母亲寄养在姐姐家,以待罪之身发落五七干校,一九七0年他在干校作了一个「自诬」的检查,给自己扣上一大堆帽子,被批判一通后,算是获得「解放」,七二年回到北/京。七六年猫则冬死亡,终于熬过了文/革的生死关。年谱写了一大段对毛的评价。千/家/驹听吴说过朱元璋画像的故事,朱当皇帝后请画师画像,前二名画后,朱不满意而诛之,第三名揣摸上意,把朱画成一脸黑痣,下巴奇长的丑怪样,而受重赏。千认为毛也是这样变态的皇帝,令人感到天威莫测,喜怒无常。「毛以诗人浪漫气质掩盖了他的流氓地痞本性」。
柳丝惨案后皈依佛门「看破红尘」
千/家/驹写道:
我对猫的评价,比较忠厚的说法是治国无方,功不抵过,三分是功,七分是过。但按春秋笔法,则不能不说猫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昏君、暴君。他对中国人民所造成的灾难,给知识分子的迫害,是无可比拟的,这就是历史的结论。
文/革后,千/家/驹复出,十多年间以敢言的姿态对种过经济、教育、社会等问题直陈己见走遍了大部份省市,也出国访问,备受尊敬。一九八九年北/京柳丝惨案发生时,千/家/驹在深圳,翌日致函广/东/省委书记任/仲/夷,表示血腥镇压,人神共愤,卑劣无以过之,奉劝广/东当局对学运要克制,网开一面,为广/东人民留一线生机。
同年七月飞美/国讲学,定居洛杉矶。常去西来寺听星云星大师讲经,终于在十一月皈依佛门,成为佛教徒。
一名自幼服膺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者,为何在八十岁高龄要遁入佛门?千/家/驹回答说,「一句话,看破红尘,红者宫婵主义也。」他回顾种宫建国以来历程,批评种宫还把文/革的倡导、组织者猫则冬当为偶像膜拜。他指出,苏联东欧的彻底崩溃,「百分之百地证明了设会主义宫婵主义此路不通。」二十世纪整个历史都证明,生产资料公有制的设会主义国家,生产力都大大落后于资/本主义国家,千/家/驹坦承,「由于对宫婵主义理想的彻底幻灭,加以对名利观、生死观早已看破,所以我决定皈依佛门。」
千/家/驹先生的一生,是一位有非常强烈使命感的传统读书人的一生,从学生时代起就「误入歧途」卷入红潮,不能自拔凡数十年之久,在今日大/陆统/治阶/级的权势和富贵中,有他一份贡献在内,然而,经过猫则冬暴政的炼狱洗礼,他终于大彻大悟,在生命的最后完成信仰的蜕变,并以「自撰年谱」的形式真实地记录下来,留给后人。他的大智大勇超过了同时代的许许多多左派的民族主义的知识分子,也令人相信,种过士人的正义之气并未断绝,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种过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