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4子贡回陈子禽

新编《论语》详解•九 余论

侯工 编著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

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论语·子张19.25》）

杨伯峻：

陈子禽对子贡道：“您对仲尼是客气罢，是谦让罢，难道他真比您还强吗？”

子贡道：“高贵人物由一句话表现他的有知，也由一句话表现他的无知，所以说话不可不谨慎。他老人家的不可以赶得上，犹如青天的不可以用阶梯爬上去。他老人家如果得国而为诸侯，或者得到采邑而为卿大夫，那正如我们所说的一叫百姓人人能立足于社会，百姓自会人人能立足于社会；一引导百姓，百姓自会前进；一安抚百姓，百姓自会从远方来投靠；一动员百姓，百姓自会同心协力。他老人家，生得光荣，死得可惜，怎么样能够赶得上呢？”

钱穆：

陈子禽对子贡说：“你故意作为恭敬的吧？仲尼哪能比你更贤呀？”子贡说：“君子只听人一句话，就以为那人是知者，只听人一句话，就以为那人是不知者了。所以说话不可不谨慎呀！我们夫子之不可及，正像天一般，没有阶梯给你上升呀！我们夫子若得有一国一家之位，那真是所说的教民立，民就立。导民行，民就行。经他安抚都来了。经他鼓动都和了。他生时，大家都荣耀。他死后，大家都哀痛。这样的人，如何可及得呀！”

详解：

在上章《子贡怼叔孙武叔》里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无独有偶，本章有个陈子禽，他对子贡说：“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叔孙武叔用的是肯定语气，性质比较严重，属毁谤性质；陈子禽用的是疑问语气，出于糊涂。子贡善于言词，对叔孙武叔直接指出其毁谤，并且批评他“不知量”，对陈子禽说话就婉转多了，不是怼他，而是耐心解释。

2000多年前的子贡深得孔子真传，他对孔子的颂扬不是单纯出于学生对老师的尊重，而是由于深刻理解孔子的学说，由衷了感觉孔子思想的伟大。在上章，子贡以日月来比喻孔子的人格，以巍峨的宫殿来比喻孔子的品德，以宫里百官的众多来比喻孔子学识的丰富。本章，子贡又以青天来比喻孔子的崇高。反观近代一些人，却难望子贡项背：可有一比，鲁迅像叔孙武叔，始终疯狂毁谤孔子，完全不知量，胡适像陈子禽，早期反孔，晚年懂得反思，承认错误，认识到孔子伟大，是不容诋毁的。至于后来纹格的宵小，就不值一提了。

陈子禽谓子贡曰

——陈子禽（公元前511年—公元前430年）：孔子学生，陈氏名亢，妫姓，字子禽，春秋末年陈国人，陈国君主陈胡公第二十世孙， 齐大夫陈子车的弟弟。陈子禽曾做过单父邑宰。陈亢为宰时，施德政于民，颇受后人好评。其兄死，反对家人殉葬，认为殉葬不合周礼。《论语》中载有关于子禽与伯鱼以及本章与子贡的对话。

——陈子禽对子贡说。

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

——子：是对子贡的尊称：您。恭：为：通伪，装做，故意。谦虚、恭敬。仲尼：孔子。岂：怎么会。贤于：德才高过。乎：语气助词，表示疑问。

君子一言以为知

——是“君子以一言为知”的倒装式。

——君子：德才兼备的人士。以：依据。一言：一句话。为：判断。

一言以为不知

——是“以一言为不知”的倒装式。

言不可不慎也

——言：说话。慎：谨慎。

夫子之不可及也

——夫子：老师，指孔子。及：赶得上。

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

——犹：犹如。阶：动词，登梯。升：爬上去。

夫子之得邦家者

——得：管理。邦家：国家或地方。

所谓立之斯立

——所谓：正如所说的。立：站起来。之：指代民众。斯立：就真的站起来。

道之斯行

——道：循道而行。斯行：就真的循道而行。

绥之斯来

——绥：安抚。斯来：就真的远道而来投靠。

动之斯和

——动：动员。斯和：就真的齐心协力。

其生也荣，其死也哀

——其：指代孔子。荣：光荣。哀：可惜。

如之何其可及也

——怎么可能赶得上他呢？

本章通过子贡对陈子禽的耐心解释——子贡回陈子禽，反映了孔子的品德和学识犹如青天，无人可及。

译文：

陈子禽对子贡说：“您对仲尼是故意谦虚，他的德才怎么会比您还高呢？”

子贡解释说：“君子依据某人一句话就可以判断他的有知，也由一句话可以判断他的无知，所以说话不可不谨慎啊。老师他老人家之所以没有人可以赶得上，就犹如青天不可以登梯爬上去。他老人家如果管理国家或地方，那正如我们所说的，叫民众站起来，民众就真的能够站起来，带领民众循道而行，民众就真的循道而行了，安抚民众，民众就真的自会从远方来投靠，动员民众，民众就真的自会同心协力。老师老人家，生得光荣，死得可惜，其他人怎么可能赶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