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子路遇丈人

新编《论语》详解•九 余论

侯工 编著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筱。

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

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

子路拱而立。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

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论语·微子18.7》）

杨伯峻：

子路跟随着孔子，却远落在后面，碰到一个老头，用拐杖挑着除草用的工具。

子路问道：“您看见我的老师吗？”

老头道：“你这人，四肢不劳动，五谷不认识，谁晓得你的老师是什么人？”说完，便扶着拐杖去锄草。

子路拱着手恭敬地站着。

他便留子路到他家住宿，杀鸡、作饭给子路吃，又叫他两个儿子出来相见。

第二天，子路赶上了孔子，报告了这件事。

孔子道：“这是位隐士。”叫子路回去再看看他。子路到了那里，他却走开了。

子路便道：“不做官是不对的。长幼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废弃的；君臣间的关系，怎么能不管呢？你原想不沾污自身，却不知道这样隐居便是忽视了君臣间的必要关系。君子出来做官，只是尽应尽之责。至于我们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早就知道了。”

钱穆：

子路从行，落后了，遇见一老者，杖头担着一竹器，在路行走。子路问道：“你见我的先生吗？”老者说：“我四体来不及勤劳，五谷来不及分辨，哪是你的先生呀！”走往田中，把杖插地，俯下身去除草。子路拱着手立在一旁。老者止子路勿前行，留到家中过夜。杀一鸡，做些黍饭，请子路，又叫他两个儿子来和子路见面。明天一早，子路告辞，见到孔子，把昨日事告诉了。先生说：“这是一个隐者呀！”命子路再回去见他。子路到他家，人已出门了。子路和他二子说：“一个人不出仕，是不义的呀。长幼之节不可废，君臣之义又如何可废呢？为要清洁己身，把人类大伦乱了。君子所以要出仕，也只是尽他的义务罢了。至于道之不能行，他也早已知之了。”

详解：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常被人拿来取笑孔子，其实孔子从小就参加体力劳动，什么农活没干过？孔子说过“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意思是小时候生活艰难，什么体力活都会做，怎么可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其实这话是老人与子路说的玩笑话。老人看子路是个学生，斯斯文文可爱的样子，所以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样一句老人对孩子说的玩笑话，文格时却被无限上纲上线，说成是孔子敌视劳动人民，细思极恐。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筱。-

——子路：孔子学生。从：跟随孔子。后：在后面走失了。遇：遇到。丈人：老人。以：用。杖：拐杖。荷：挑着。筱（ xiǎo）：古代除草工具。

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

——子：您。见：看见。夫子：我的老师。

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

孰：哪里。植：插在地上。其：他的。芸：除草。

子路拱而立。

——拱：拱手，表示尊敬。立：站在旁边。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止：留住。宿：住宿。为：做。黍（shǔ）：黄米，是上等粮食。食之：请子路吃。见其二子焉：又叫他两个儿子来和子路见面。

明日，子路行以告

——明日：第二天。行：离开老人。以告：将此事告诉孔子。

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隐者也：他是个隐士啊。使：叫。反：回去。之：他。至：到了老人家里。则行矣：老人出去不在家。

子路曰

——子路对老人的两个儿子说。

——子路不失时机宣扬孔子的理念。

不仕无义

——一个人不出来为国为民做事是不义的。

长幼之节，不可废也

——长幼间的情理，是不能废弃的；

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

——君臣间的情义，又怎么能不管呢？

欲洁其身，而乱大伦

——只顾隐居自洁，却放弃了社会责任，实际上是乱了人类大伦。

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

——君子出来为国为民效力，是尽他的义务。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仁道行不通，我们是有预知的，但还是要努力啊。

——这里是说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坚韧不拔的精神。

本章记述了一个同情孔子改革却悲观隐居避世的知识分子与子路邂逅相遇的故事——子路遇丈人，子路趁机宣扬了孔子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效力的精神。

译文：

子路跟随孔子在后面走失了，遇到一个老人，用拐杖挑着除草工具。

子路问道：“您看见我的老师吗？”

老人笑着说：“你这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怎么知道你的老师在哪里？”老人把拐杖插在地上就除起草来。

子路恭敬地拱手站在旁边。

老人留子路在他家里住宿，杀鸡，煮黄米饭给子路吃，又叫他两个儿子来和子路见面。

子路告辞老人，赶上了孔子，向孔子报告了这件事。

孔子说：“他是个隐士啊。”于是叫子路回去看望他。子路到了老人家里，老人出去不在家里。

子路对老人的两个儿子说：“一个人不出来为国为民做事是不义的。长幼之节不能废，君臣之义又怎么能废呢？只顾隐居自洁，却放弃了社会责任，实际上是乱了人类大伦。君子出来为国为民效力，是尽他的义务。至于仁道行不通，我们是有预知的，但还是要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