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孔子在朝堂

新编《论语》详解•六 师贤
侯工 编著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论语·乡党10.2》）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论语·乡党10.4》）

杨伯峻：

上朝的时候，［君主还没有到来，］同下大夫说话，温和而快乐的样子；同上大夫说话，正直而恭敬的样子。君主已经来了，恭敬而心中不安的样子，行步安祥的样子。

孔子走进朝廷的门，害怕而谨慎的样子，好像没有容身之地。站，不站在门的中间；走，不踩门坎。经过国君的坐位，面色便矜庄，脚步也快，言语也好像中气不足。提起下襬向堂上走，恭敬谨慎的样子，憋住气好像不呼吸一般。走出来，降下台阶一级，面色便放松，怡然自得。走完了台阶，快快地向前走几步，好像鸟儿舒展翅膀。回到自己的位置，恭敬而内心不安的样子。

钱穆：

孔子在朝廷，当他和下大夫交谈时，侃侃然和气而又欢乐。当他和上大夫交谈时，誾誾然中正而有诤辨。君视朝时，孔子恭恭敬敬，但又威仪中适。不紧张，也不弛懈。

孔子跑进公门，必敛身谨敬，像那公门容不下他身子般。不在门中间立，亦不把脚踏门限上。行过国君所常立之位，容色必变，举足盘辟，若履危临深般，说话像不他身子般。牵衣升堂时，敛身屏气，像不呼吸般。待退下自堂，降堂阶一级，颜色便舒展了，怡怡然有和悦之容。走尽堂阶，下及平地，便疾步向前，像鸟张翼般，端好而开展。再过君位时，跛跛躇躇，又是一番起敬。

详解：

上一章记述了孔子经常深入民间了解老百姓们的实情，然后回到朝廷汇报。本章讲的是孔子如何做到下情上达。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

——“朝”后面应该用冒号，因为“朝”是管着后面两个分句的。朝：在上朝初，国君未到时。

——下大夫：级别比孔子低的官员。言：说话。侃侃：刚直的样子。誾誾（yín yín）：平和的样子。

——上大夫：级别比孔子高的官员。

——在上朝初，国君未到时，孔子无论对级别低于还是高于自己的官员，说话都表现得刚直而和悦。

——“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是两个互文的并列分句。朱熹在《论语集注》里的解释是：见到下大夫，刚正，见到上大夫和悦。杨钱二师根据朱熹注解，也将这两句分开注释，曲解了孔子愿意——孔子本来对所有官员是一视同仁的。

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君在：和国君在一起的时候。踧踖（cù jí）如也：行为举止表现出恭敬和顺的样子。与：亲近、亲和。与与如也：面对国君，和气，不卑不亢，参与配合的样子。

——孔子和国君在一起的时候，行为举止表现出恭敬和顺，不卑不亢，参与配合的样子。

——朱熹把  “踧踖如也，与与如也。”解成：“恭敬不宁、威仪中适。”是为了强调忠君思想。钱师根据朱熹的意思，解释为“君视朝时，孔子恭恭敬敬，但又威仪中适。不紧张，也不弛懈。”显然也是曲解。根据《礼记》记载，在孔子时代，君，并不是很高高在上的，臣行礼之后，君还要还礼，臣并不局促不安，就像学生和老师说话一样，双方是彬彬有礼的。（《禮記．曲禮下》：大夫士见于国君，君若劳之，则还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则还辟，不敢答拜。）国君没有摆威仪架子，臣子是不可能有威仪表现的。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

——公门：朝堂的大门。鞠躬如也：像鞠躬一样弯着腰。如不容：好像不能容身一样。

立不中门，行不履阈

——中门：门的中间，履：踩。阈：门槛。

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

——过位：经过国君的座位。色勃如也：脸色变得庄重起来。足躩[jué]如也：脚步很持重的样子。其言似不足者：说话态度谦卑，声音很轻。

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

——摄：提起。齐：衣服下摆。升堂：沿朝堂台阶拾级[shè jí]而上。屏气似不息者：控制呼吸在最小状态。

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

——出：退下朝堂时。降一等：降下台阶一级。逞颜色：面色便舒展了。怡怡如也：和颜悦色的样子。

没阶，趋进，翼如也

——没阶：走完台阶。趋进：下到平地，就快步向前。翼如也：像鸟儿展翅一般。

复其位，踧踖如也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仍然是恭敬和顺的样子。

本章记述了孔子在朝堂上的言行举止，体现了孔子谦虚谨慎严肃敬业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作风。

译文：

在上朝初，国君未到时，孔子无论对级别低于还是高于自己的官员，说话都表现得刚直而和悦。孔子和国君在一起的时候，行为举止表现出恭敬和顺，不卑不亢，参与配合的样子。

孔子进入朝堂的大门，像鞠躬一样地弯着腰，好像不能容身一样。孔子站立不挡在门中间，行走不踩门槛。孔子走过君主的位置时，面色变得庄重起来，脚步很持重，说话态度谦卑，声音很轻。孔子提起衣摆，沿朝堂台阶拾级而上，像鞠躬一样地弯着腰，控制呼吸在最小状态，退下时，下一级台阶，面色便舒展了，走完台阶，在平地上就快速地走路，像鸟儿展翅一般。孔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仍然是恭敬和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