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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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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礼化干戈
新编论语详解•三说礼3.10
侯工 编著
微信公众号:xz480219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论语•季氏16.1》)
杨伯峻:
季氏准备攻打颛臾。冉有、子路两人谒见孔子,说道:“季氏准备对颛臾使用兵力。”
孔子道:“冉求,这难道不应该责备你吗?颛臾,上代的君王曾经授权他主持东蒙山的祭祀,而且它的国境早在我们最初被封时的疆土之中,这正是和鲁国共安危存亡的藩属,为什么要去攻打它呢?”
冉有道:“季孙要这么干,我们两人本来都是不同意的。”
孔子道:“冉求!周任有句话说:‘能够贡献自己的力量,这再任职;如果不行,就该辞职。’譬如瞎子遇到危险,不去扶持;将要摔倒了,不去搀扶,那又何必用助手呢?你的话是错了。老虎犀牛从槛里逃了出来,龟壳美玉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责任呢?”
冉有道:“颛臾,城墙既然坚牢,而且离季孙的采邑费地很近。现今不把它占领,日子久了,一定会给子孙留下祸害。”
孔子道:“冉求!君子就讨厌[那种态度,]不说自己贪心无厌,却一定另找借口。我听说过:无论是诸侯或者大夫,不必着急财富不多,只须着急财富不均;不必着急人民太少,只须着急境内不安。若是财富平均,便无所谓贫穷;境内和平团结,便不会觉得人少;境内平安,便不会倾危。做到这样,远方的人还不归服,便再修仁义礼乐的政教来招致他们。他们来了,就得使他们安心。如今仲由和冉求两人辅相季孙,远方之人不归服,却不能招致;国家支离破碎,却不能保全;反而想在国境以内使用兵力。我恐怕季孙的忧愁不在颛臾,却在鲁君哩。”
钱穆:
季氏將興兵伐顓臾,冉有季路去見孔子,說:“季氏將向顓臾用兵了。”先生說:“求呀!這怕是你的過失吧!那顓臾,從前先王封它為東蒙山之主,而且在魯國封域之內,這是魯國的社稷之臣呀,為何要伐它呢?”冉有說:“我們那先生要伐它,我們兩人都不主張呀。”先生說:“求呀!從前周任說過,先量你的能力來就你的職位,若力不勝任,便該辭去。就如一相瞽者,儻瞽者臨危不抱持,顛跌不攙扶,還用這相者做什麼呢?況且你的話實在錯了。老虎野牛從檻中逸出,龜和玉在匱裏毀了,這是誰的過失呀!”冉有說:“現在那顓臾,城郭完固,而又離費甚近,若目前不取,將留為後代子孫之憂。”先生說:“求呀!君子正是疾恨那些不肯實說自己要那樣做而偏要另造一套說法的。我聽人說過,一個國和一個家,不要愁貧乏,只愁財富不均。不要愁民戶寡少,只愁其不相安。財富均之,便沒有所謂貧。大家能和睦,便沒有所謂寡。大家能安,也就沒有傾覆之禍了。正因這樣,所以如有遠方人不服,只修自己文德招來他。來了,便設法安頓他。現在你們兩人,幫助季氏,遠方人不服,你們無法招來,一國民心弄到分崩離析,你們不能好好把守,卻謀在國內動干戈,吾怕季孫氏所應憂慮的並不在顓臾,“正在我們國君的門屏之內呀!”
详解:
季孙氏 是鲁国大夫,三桓之一(其余两桓分别为叔孙氏、孟孙氏 )。季孙氏掌门人是季康子,也叫季氏。
季康子平时专权,叔孙氏、孟孙氏已经对他很不满。这次他企图以擅自出兵颛臾(zhuan1yu2)为契机扩大领地,削弱鲁哀公的权力,从而实现篡夺国家最高政权的野心。这样势必激化矛盾:一方面是季康子与鲁哀公之间的权力之争,另一方面是季康子与叔孙氏、孟孙氏之间的利益之争。这一切都被孔子识破了。孔子通过两个学生对其陈之以礼,述之以害,终于使季康子收回成命。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伐:出兵攻打;颛臾:鲁国的附庸国;冉有、季路:孔子两个学生冉有和子路,在季氏手下任职,冉有职位高些,是季氏最得力的干将。有事:代指前面的“伐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求:冉有;“无乃尔是过与”是“是无乃尔过与”的倒装,是:这;无:不;乃:是;尔:你;过:过错;与:语气助词,吗;“无乃……?”是以否定表示肯定的反问句式,相当于“难道不是……?”
——夫:语气助词,用于句首,引出下文;昔者:过去的;先王:先前君王,以为:曾经授权其为;东蒙主:东蒙山主持;且在邦域之中矣:而且它的国境线就在我国最初的版图里;是社稷之臣也:一向来臣服于我国; 为:代词,代指颛臾;何以伐为:为什么要征伐它啊?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夫子:指季康子;欲之:要那样做;吾:我们;二臣者:两个当臣子的,皆不欲也:都不想干啊。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周任:以前一位有名的史官;有言曰:有一句名言说;陈:施展;力:能力,才能;陈力:施展才能,引申为有能力胜任;就:担任;列:职位;陈力就列:有能力胜任的就担任该职位;不能者止:没有能力的就辞职离开;
——危:危险;持:保护;危而不持:一个盲人助手见到盲人遇到危险却不保护;颠:将跌倒;扶:搀扶;颠而不扶:见到他将跌倒却不搀扶;“则将焉用彼相矣”是“则将彼相焉用矣”的倒装句式:则:那么;将:还要;彼:这个助手;焉:什么;这里意思:那么还要这个助手做什么?
——且:况且;言:说;且尔言过矣:况且你说错了,这句后面改“——”,后面的表示“且尔言过矣”的原因;兕(sì):野牛;柙(xiá):关闭猛兽的笼槛;虎兕出于柙:老虎、野牛从笼槛里跑出来;龟:龟壳;玉:玉石;椟(dú):匣子;龟玉毁于椟中:占卜用的龟甲和祭祀用的玉器在匣子里被毁坏;是谁之过与:这是谁的责任呢?
——孔子的意思是说,难道是老虎、野牛以及龟壳玉石的过错吗?显然是看守人员的失职。一喻胜千言:第一是把季氏比作虎兕,把颛臾比作龟玉。揭露了季氏的贪暴和不仁;第二是把冉有和子路比作虎兕和龟玉的保管人,那么季氏将伐颛臾,也是辅佐季氏的冉有和子路的责任。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今:现在;夫:语气助词,表示停顿,可译为“的”;今夫颛臾:现在的颛臾;固:城墙坚固;费:是季氏的采地(国君封赐给卿大夫作为世禄的田邑)费邑;近于费:离季孙氏的采地费邑很近;忧:祸害;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现在不取,以后必然成为子孙的祸害;
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 求:冉有;疾:厌恶;夫,指示代词,相当于“这”或“那”,在这里是宾语,导出后面的宾语从句“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舍:舍去,不要;舍曰:不明说;而:连词,表示转折,却;必:死要;为:给……找;之:代词,指“欲之”,心里不当要求;辞:借口;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丘:孔子自称,我;也闻:曾经听说;国:诸侯;家:大夫;有国有家者:国家管理者诸侯和大夫;
——寡:少,这里指归顺国家的人少:一是附属国减少,二是往外的移民比往内的多;均:一种制造陶器所用的转轮,又称“陶旋轮”,比喻国家的政制和治理;不均:国家的政制和治理不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担心归顺国家的人少只担心国家的政制和治理不好;
——贫:缺乏物质财富;安:安居乐业;不患贫而患不安:不担心缺乏物质财富只担心民众不能安居乐业;
——孔子在这里以诸侯和大夫来借指鲁哀公、叔孙氏和孟孙氏也是国家管理者,这么重大的事季氏不能擅作主张,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引发内讧,这是季氏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是平均分配财富的意思,因为这样必然导致更加贫穷。后人将这作为农民造反的理由,还说成是孔子的主张,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盖:因为;均无贫:国家的政制和治理好,物质财富就不会贫乏;和:社会和谐;和无寡:社会和谐归顺国家的人口就不会少;安:国家安定;安无倾:国家安定就没有亡国的危险。
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夫:语气助词,在句首引出下文;如是:如果做到这样;故:古同“顾”,反而,还;远人:边远的人群;不服:不归服;则:那么,就;修文德:提高全社会的文化、教育和道德;以来之:以这些方法吸引他们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是“既之来”的倒装,既:如果;之:他们;如果他们来了;则安之:就要将他们安顿好,使他们也能安居乐业。
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
——相:辅助;邦:包括颛臾等所有附属国在内的整个“联邦”国家,即邦国;谋:阴谋;干戈:兵器的通称,引申为战争。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萧墙:国君的门内的屏风墙;萧墙之内:引申为朝堂内;
结尾一句“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表现了孔子高度的政治敏感和智慧。孔子以内讧之忧直击季氏要害,终于镇住了他发动侵略战争的狂妄。这也充分体现了礼的威力——礼化干戈:礼是维护社会最高利益的规范,礼可以将灾祸消灭在萌芽状态。
重新标点如下: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白话文:
季氏将出兵攻打颛臾。孔子的学生冉有和子路闻讯后就跑来拜见孔子说:“季氏准备出兵攻打颛臾了。”
孔子说:“冉有!难道这不是你的过错吗?这个颛臾,过去的先王曾经授权它为东蒙山主持,它的国境线就在我国最初的版图里,而且一向来臣服于我国,为什么要攻伐它啊?”
冉有说:“老爷子要那样做,我们两个当臣子的都不想干啊。”
孔子说:“冉有!周任有句名言说:‘有能力胜任的就担任该职位,没有能力的就辞职离开。’一个盲人助手见到盲人遇到危险却不保护,见到他将跌倒却不搀扶,那么还要这个助手做什么?况且你说错了——老虎、野牛从笼槛里跑出来,占卜用的龟甲和祭祀用的玉器在匣子里被毁坏,这是谁的责任呢?”
冉有说:“现在的颛臾,城墙坚固,又靠近季氏的采地费邑,如果今天不占领它,以后必然成为子孙的祸害。”
孔子说:“冉有!君子厌恶不明说‘心里不当要求’却死绕弯子找借口。我曾经听说,国家管理者诸侯和大夫不担心归顺国家的人少,只担心国家的政制和治理不好,不担心缺乏物质财富,只担心民众不能安居乐业。因为国家的政制和治理好了,物质财富就不会贫乏;社会和谐了,归顺国家的人口就不会少;国家安定了,就没有亡国的危险。如果做到这样,边远的人群还不归服,那么就提高全社会的文化、教育和道德,以这些方法吸引他们过来。如果他们来了,就要将他们安顿好,使他们也能安居乐业。现在你们两个啊,辅助季氏,边远的人群不归服,又没有办法吸引他们过来,搞得整个邦国民心浮动分崩离析。你们不能好好把守政局,却在邦国内阴谋发动战争。我怕季氏要担忧的不在颛臾,而在朝堂内各方之间的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