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君道非儒

新编论语详解•一学道1.35

侯工 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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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6.13》）

    杨伯峻：孔子对子夏道：“你要去做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去做那小人式的儒者。”

    钱穆：先生对子夏道：“你该为一君子儒，莫为一小人儒。”

    详解：

什么是儒？过往关于儒的定义基本上是贬义的：

1.儒：《说文解字》对“儒”的解释是：“儒，柔也，术士之称。

2.儒：古同“懦 ”，心之所需，也指柔弱如水的意思。

3.儒：愚也。（《广雅》）

4.儒：通“濡”。缓慢。

5.儒:儒厚(温文厚重);儒输(迂缓迟钝)

6.儒：人之需，人们需要的。

因为儒是指办理丧事的喃么佬（粤语，做法事者），是卑贱职业，名声也不好，于是反孔派就诬称孔子是儒，又污蔑孔子是儒家创始人。特别是在汉朝以后，儒家全部被历代帝王收编，变成了法家代言人，与孔学格格不入。由于帝王和法家不允许“孔学”两字出现，并且长期对民众进行洗脑，使人们分不清什么是孔学，什么是儒学，以儒学代替孔学，于是随大流，人云亦云，不知所云——别人批儒，他们就打倒孔子；别人学孔子，他们就骂儒狗。他们也不知儒家与法家是什么关系，其实儒家是法家的代言人，外儒内法就是明证。——总之，他们脑子里总是一片水汪汪。

孔子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儒者，也从来没有承认自己的学说是儒学。在《论语》中，没有记载有人把孔子称为“儒”，也没有记载孔子以“儒”为荣，甚至把自己称为“儒”的语录一条都没有。在整部《论语》里，孔子并没把“儒”当成一个可以代表自己的标签，这一点是十分明确的。整部《论语》只有这一章才出现两次“儒”字，而且还是孔子教训学生子夏时迫不得已时说的。

孔子为什么要教训子夏呢？原来，（1）子夏受到当时社会上一些人的蛊惑，也在捣鼓什么儒术儒学之类的玩意儿，想做一个儒者，整天沉迷于丧服研究，后撰有《丧服传》；（2）子夏喜作离道之论，后终于沦为法家，成为法家的鼻祖。孔子看到子夏，多有离经叛道之言行，还扬言说是在发扬儒学，混淆视听，在学生中造成极其不良的影响。孔子对子夏的胡闹实在看不过眼，决定严肃地批评、教训他一下，于是当面斥责他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语气是非常严厉的——谓：根据下文意思，这里指教训；女：通汝，你。本章字面意思十分简单。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叫“君子儒”、“小人儒”。“君子儒”的儒：人之需，符合民众需要的。这里“君子儒”的意思不是如杨钱二师说的“君子式的儒者”，因为无论君子式的儒者还是小人式的儒者，其本质还是儒者，仍然不是行道者，所以孔子是否定儒的，这里“女为君子儒”意思是指你要做一个从道、行道而符合民众要求的君子。“小人儒”的儒，是指无原则的虚伪迂腐的术士；“不为小人儒”意思是不要沉沦为一个没有原则的虚伪迂腐的小人式的术士。孔子已经看出子夏之流不堪承担道的传承，预见他将来会背叛孔学，所以才当面训斥他。以后实践证明，子夏成为法家的鼻祖——所以有本章的直接警示，也算为后世留一话头，从而让后人知道法家实质上就是小人儒。

由上可见，这里的“儒”是指做人的低层次，是孔子指责的对象，而不是说孔子承认自己是儒家。如果按照杨钱二师的解释，读者自然会认为孔子赞成做个君子儒，这就是朱熹的诡计——朱熹将第一个意需要的“儒”误解为“儒家”的儒，这样就将孔子归于儒家了，那么他的腐儒理论才能忽悠人啊！

后人胡适受朱熹误导，把孔子当成儒，又将儒当成起源于商代类似基督教牧师般的某类人，只不过是一个加上被西方模式所洗脑者的呓语，完全不懂孔子在这里的用意；至于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孔学归于儒术，更是一个曲解和篡改孔子思想的铁证；而那个反孔干将媚日汉奸鲁迅，猥琐下流更不足观矣。  

孔子走的是刚阳一路。虽然是刚中有柔，但与术士之柔远非一类。术士之柔是无原则之柔，是虚伪迂腐之柔，而孔子是刚柔相济，既能坚持原则，又能灵活变通。孔子之学，自从颜回先去后，并无继者。后借孔子之名而惑世者，不过如曾参子夏般的小人儒而已，或如董仲舒、朱熹之流，即完全沦为帝王的鹰犬了。

在孔子看来，当时一切所谓儒，都不过在小人范围内，没有智慧而自小之，都是小人儒。但由于当时的儒以及各种术士在社会上有广泛的影响，孔子对应着造了一个新词“君子儒”，以彰显自己主张的不同——此儒非彼儒，此儒乃民众和现实之需要，是勇于直面担当行道的君子。

怎么样才是君子？通过下面的对话读者可以明白：

哀公曰：“善！何如则可谓君子矣？”

孔子对曰：“所谓君子者，躬行忠信，其心不置；仁义在己，而不害不知；闻志广博，而色不伐；思虑明达，而辞不争；君子犹然如将可及也，而不可及也。如此，可谓君子矣。”孔子的意思是：“所谓君子，言行保持一致，忠实可信，终身行道，而内心从来不自以为有德行而高人一等；对自己严格要求合乎仁义，但不会去损害那些无知的人；虽然自己博学多闻，却从来没有露出自矜自夸的神色；虽然思虑通达明白，而说话谦虚，不与人作无谓争辩。君子总是以自己努力行道作示范，而不是夸夸其谈没有实际行动，这就是君子了。”

这一章，孔子通过严厉教训学生子夏，指出不要做无原则的虚伪迂腐术士，而要做个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符合民众需要的君子——君道非儒。

重新标点如下：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白话文：

孔子教训子夏说：“你要做符合民众需要的君子！不要做小人式的虚伪迂腐的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