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持道以恒

论语新编详解•学道1.4

    侯工 编著

孔子说的“朝闻道夕死”，就是坚持仁道，至死不变的意思。要做到这一条并不容易，因为仁道是施爱于人，同时受人之爱，且抗暴于上，意味着勇于担当，敢于付出，不惜牺牲，持之以恒，不是一时兴趣，必须是终生坚持，这就是孔子关于朝夕固守于道之理念在这一章的阐述。如今社会盛行玩世不恭，特别是年轻人，在道德修养方面，在正确道路征途上，少有坚持到底的，多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甚而一曝十寒——没有死守精神，又如何能够修得正果？

下面，笔者要干的一件事，一定是《论语》成书以来没人干过的，就是要重排《论语》各章间的顺序以及有的句子要重新断句和标点。《论语》，主要是孔子的语录，系统地讲述了君子如何去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问题。但由于《论语》成书时间是在孔子去世之后，历代又被腐儒折腾，因此，目前所袭用的《论语》各章间的顺序、有的断句和标点并不正确。为了能更好地把握《论语》精髓，还《论语》以本来面目，必须对此重新排序，对错误的断句、标点予以修正。在后面的解释中，《论语》原有篇章都无一遗漏，只是顺序按照更合理的方式重排，按原意修正错误的断句、标点，使其提纲挈领，融会贯通，遵循逻辑，层次分明，中心突出，表达原意——而这《论语》之旅，将按照笔者新编排的次序继续进行详解。

旧式断句：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4.8》）

且看杨伯峻和钱穆两位大师是怎样解释的。 

    杨伯峻：孔子说：“早晨得知真理，要我当晚死去，都可以。”

钱穆：先生說：“人若在朝上得聞道，即便夕間死，也得了。”

重新断句：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详解：

这句话被排在三个“不亦”总纲之后，是《论语新编详解》中《学道》的第一条。所谓闻、见、学、行圣人之道，首先要闻其道。道不闻，则无由学与行。然而，就这句几乎所有中国人都熟悉的话，却经常被解释成类似“早上闻‘道’，晚上死了也值得”之类的搞笑玩意儿。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请问：晚上才死，那中午干什么去了？如果早上死、中午死，那还值得不？如果真是“早上闻‘道’，晚上死了”，就算值得，也是私道，不能惠及旁人的私道，又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解释流传千年，真把《论语》当成福音之类的玩意儿了，和孔学、《论语》的精神是完全背离的。

     其实，“死”，不是死去的意思，如果是死去的意思，朝夕是一个白天的意思，孔子闻道后也只有一昼就死了，那么他闻道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解释与孔子思想格格不入。其实，死是固守，坚持到底的意思。所谓固守，也就是承担；而“朝、夕”，也不是指早晨、晚上，而是比喻手法，应该从天、地、人三个角度来考察。从天的角度，代表了时间上的开始、最后，从闻其道开始，不断地固守，承担圣人之道之行直到最终成就不愠的世界而不退转；从地的角度，代表了东方、西方，也代表了整个天下所有的地方，无论任何地方，无论条件恶劣还是优越，都要不断地固守，承担圣人之道践行直到最终成就不愠的世界而不退转；从人的角度，最大的承担就是生死的承担，所谓颠沛流离出生入死，都要不断地固守，承担圣人之道践行直到最终成就不愠的世界而不退转。只有从这三方面去理解，才是正确理解“朝、夕”。当然，始终坚持的必须是圣人之道这样的正道，如果是乌托邦式或者暴力式的邪道就要及早抛弃了，就像马克思所开创和坚持的民主社会主义那样做到克己复礼——克服自身错误和偏见，回归正道。其实，改革开放也是克己复礼。

原来的断句“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错在哪里？由于古文都没有标点，因此断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难道断句可以根据个人爱好随心所欲吗？不能。难道可以按照字面望文生义吗？也不能。应该依照孔子的原意来断句。孔子原意是有迹可寻的，就是孔子的思想是一以贯之的。有人以为，古文没有标点，后人可以随便断句，各取所需，这是完全错误的。孔子的思想是一致的，是不允许胡解乱释的，也就是说，孔子的原意是什么，就解释成什么，这叫做正本清源。

千古以来被惯用的这个断句，就把“死”真当死给搞死了，又把“朝、夕”真当早、晚将孔子的博大精深的圣人之道萎缩成为渺小的个人私道，将个人的担当而立弱化成为个人心灵的满足，将孔子振聋发聩的经典做成了心灵鸡汤——旧式断句就错在这里，所以断句起码要在孔子心胸境界的高度上，不在这个高度上，就是贬低了孔子。

从上面的分析知道，这“死”是固守、是承担，是死心塌地、痴心不改。相应的断句就是“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朝闻道夕死，光闻道而不死（固守），是不能行圣人之道的，只能是口头玩意儿。而历史上的腐儒们，最大的弊病就是光闻道不“死”。这“死”，是固守、是承担，而要固守、承担，就必须死心塌地、痴心不改，而偷心不死，不走心，不能坚持下去，或受诱惑，或困于名利，或囿于己见，是不可能行圣人之道的，只有自闻道始，持道以恒，才能成功。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白话文：

孔子说：君子从闻圣人之道开始，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无论条件恶劣还是优越，甚至颠沛流离出生入死，自始至终都要不断地固守，承担此道之行，直到成就不愠的世界而不退转，才可以行圣人之道呀！